拈花一瞬,便光彩遗万年。
你不离,我不弃。你若离去,我亦坚守。等到你最后发现我的好,等你回来找我了,我依然会用最好的姿态迎接你。即使世事化云烟,沧海变桑田,我对你的情,只增不减。
红莲业火熊熊燃烧,一双挑着挑花眼的男子问她:“你不怕吗?”她露出苍白的一个笑:“我不怕,因为有他在。”“那你觉得值得吗?”“没什么值不值得,只要是他,我什么都可以忍受。”——楔子
“千年涅槃,一朝功成。百鸟朝圣,荣至璀璨。”皱皱眉头,不知第几次被这种不知名的声音吵醒,她轻摇摇头,从铺满芙蓉的床席上坐起。微微伸个懒腰,她整理好衣衫,缓坐在精致的红木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卷着自己的头发。耳边传来丫头兰姑的恭敬声:“净一姑娘,请洗脸。”她稍稍侧头,张口问道:“如今什么时辰了?”兰姑又稍稍弯腰:“回姑娘,辰时了。”她挑一挑眉:“回姑娘,嬷嬷说姑娘已累了好几天,便让您今儿好生歇着。”净一轻笑了笑,便道:“原来是这样,那你先出去吧,我再静静。”兰姑又答了声是,正欲退出门槛,突然想到:“姑娘,明日便是你十六岁的生辰,需用兰姑帮您准备些什么吗?”她一愣,思索了一会,便摇摇头:“不用了,明日也是娘亲的忌日,只帮我准备好祭祀的物什,明日陪我去给娘上香便可。”兰姑点点头,这才退了出去。
房间里终于静了下来,净一转头看向梳妆镜,怔怔地望着镜中熟悉而又陌生的自己:镜中的人皓齿如皎洁的月光色,明亮的眸子正如夜间入晨时菡萏叶上最初的露珠荧荧发光,眼波流中便透出万种风情;一双柳叶眉正似二月里的玄鸟裁剪出一样显得整个人优雅大气又不失风度,鹅蛋脸不大不小,仿佛就应生的那样般;尤其是小巧玲珑的玉庐,正正在欲开还闭的丹唇上方。一切都恰到好处,多一分、少一分,都会破坏整体的美,只能让人叹一声造物主的神奇,是怎样的鬼斧神工、别出心裁,能育出如此天然去雕饰、不施粉黛便可勾人心魄的人儿!也难怪“净一”这名号,天下无人不晓,连总角之童也会在巷内踢毽子时唱:“静默如一,无人不知。享名全城,香动天子。”
是了,“净一”这名号便出自“静默如一”这四个字。在净一的印象中,她的名号是她爹请了一位叫什么弘治的法师给起的,说是因她有慧根便给了这么个清淡的名字。估计那大师也未曾想过她会落在这么个胭脂水粉地,当真是亏了那么个清心寡淡的名号了!净一冷冷地想,她按按额头,随手拿起放在梳妆台上的冰雪玉华钗,入手时清凉的质感令她顿时舒服了不少。说起这发钗,也有个来历:这本是她娘的遗物,据曾服侍她娘的贴身丫头兰姑说,她娘在产下她后便难产死掉了,只留下这只冰雪玉华钗和一对名为九转玲珑的红玛瑙镯子,但那镯子却并未在她处。
她也曾问过兰姑那镯子的去处,兰姑只支支吾吾地不肯说,她再三追问,兰姑才透露那对镯子被她爹因不祥的名义给丢掉了。她一向对这种迷信嗤之以鼻,但她爹信她是知道的,想当年那弘治法师给她算命时,曾随口提过(她是这么认为)她在十六岁前不能留在家中,因她从小体弱,须沾些“人气”。是时她爹给她取了个后娘,她唤她二娘。这二娘是个二婚,给她爹从前夫家带来个只比她小三个月的妹妹。她二娘听闻大师的话,便撺掇她爹道:“大师这番话可谓中听,既然如此,便将她送去沾沾‘人气‘,一向听闻丽华苑是京城最多人气的地方,不如······”还未说完,她爹自然不愿意,大发一通脾气,这丽华苑是京城最大的**,怎能将年仅十岁的她送去那里?可这二娘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当今嘤嘤地哭将起来,边连同问候她爹的祖宗十八代,,说她自己命如何如何苦,哭的她爹没有办法,只好叹口气,抚抚她的头,道:“我也知你年龄小,可你二娘时常心口痛,我也是没有办法。”当时她只是个被人护着的小丫头,却也丽华苑不是个好玩的地方,但见她爹的表情沧桑而无奈,她一向乖巧懂事,这回也是懵懂地点点头,看见她爹如释重负的笑,她也开心。
现在想来,这些都是泪。她只觉得自己当时太好欺负,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她也应试试。她恨她爹吗?她很茫然。是时她爹领着她一路到了丽华苑见了嬷嬷,只告知嬷嬷她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只卖艺不卖身。嬷嬷只淡淡地看她爹一眼,说了声晓得了,便差人带她爹离开。她有些后悔,应拉着她爹的裤腿不让走的,又自嘲地摇摇头,即使如此又能怎样?她爹仍会不理她。幸好,幸好她爹还是差了兰姑留下服侍她。这五年多来,兰姑就是她这溺水之人可抓住的唯一一棵浮木,是茫茫黑夜中惟一一束微弱而渺茫的灯光。她那最疼爱她的爹,从未来看过她一眼,说不怨,是假的。但,这五年多的时间中,她也习得了许多: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背叛、欢笑与泪水,她慢慢地不再任性、骄纵自己,如踏过万千荆棘的玫瑰,她只等待着自身完美的绽放。
明天就十六岁生辰了,她只觉得她又要长大一岁、变老一岁,轻放下手中的发钗,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入首饰盒中,正欲差兰姑放些热水让她入浴,不经意便听见一阵嘈杂声。她蹙蹙眉头,想询问下是怎么回事,却见兰姑惊惶失措地跑了进来:“小姐,快跟我走!”兰姑一直叫她“姑娘”,这次叫她“小姐”,就可见这事非同寻常。正在她苦苦思索究竟发生何事时,兰姑已上前一步拉住她:“丽华苑失火了,好像来了群打劫的,着清一色的黑衣······哎呀,来不及说了,快走!”
她跟着兰姑跌跌撞撞地跑出厢房,迎面撞上了几个黑衣人,她在内心赞了几句自己的好运气,就见为首的一个黑衣人一看到她立刻两眼放光:“就是她,在那儿!”兰姑一张脸立即变得煞白煞白,脸色阴晴不定地几次,狠狠咬了咬牙,转身对她急道:“小姐,跟我来!”又一路回到了厢房,回这里干嘛?在她愣神的功夫,只见兰姑已利索地打开窗,对她喝道:“小姐,别愣神了,快跳!”这······这下面可是一条河!还没说出口,后面那些黑衣人已追了上来:“别想跑!”看着他们凶神恶煞的眼神,再看兰姑急切的表情,净一使劲攥了攥手,向前一步,抬腿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