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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诡异质朴的戏言世界(7)

@@@:某逃跑的男生。

我站在栏杆旁,俯视着她独自在下面与辣条搏斗。

现在是我应该悠哉悠哉站在安全地带眼睁睁看着她陷入险境里的时候吗?

可是我应该怎么帮她。怎么做才能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是不顾一切勇莽地冲下去把她一把拉上来吗?是畏畏缩缩地站在高处理性地思考对策吗?

应该都不是。

第一种对策我并没有把握可以办到。说不定我也会被缠住,给她陡增一些麻烦。第二种我是非常抗拒的。

果然我不适合这具身体吗。果然不是真正的男人就做不到那样可靠吗。

“哇哈哈!你这小子夺走了我的身体还躲在二楼想干什么!”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我袭来。我回头一看,是原本的“我”。

“她”好不容易刹住车,扶住柱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则是感到很惊讶,向后退了好几步和“她”拉开距离。

“喂,”她抬起头,眼神中却充满了我从未有过的利落与冷酷,“你那副身体,是时候还给我了吧。”

“什么我的身体啊!那种东西要怎么还啊!”

“还在装傻吗。”

我说不出话来,只能静静等待她的下文。

“我在突然之间得到了这副身体,但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我完全不了解这副身体的前主人的性格与日常。只能对外谎称我已经失忆了,对于交换身体的前一天的事情完全不了解。结果,可是真的吓了我一跳啊。”她稍稍停顿了一下,“有那么多人来关心我。那么多人并没有怀疑我,而是真心为我着想,实实在在地希望我能‘恢复原样’。但是我真的很明白,真的真的非常明白——”

她的目光忽然透出一丝悲哀,还夹杂着寂寞。

“他们真正关心的不是现在的我,而是这副身体的原主人,也就是你。”

她看着我,目光不曾透露过动摇,但那份悲哀却萦绕不去。

我则显得很仓皇,不知道怎么回复她,怎么表达我的心情。

但是她说的没错。

我的身体并不是我的。

我的身体本来就是她所占有的那一副。

“说话呀。”

她看着我,让我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压迫。

“来说一句话表达你的心情啊。”

我想回应她,嘴唇却像粘连在一起,话语堵在嗓子眼里出不来。

“说啊!占有那么多爱的无耻混蛋!为什么大家都只想着你啊,为什么每一次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要把我赶出这个身体一样啊!为什么我这么多年所希求的东西却是以如此形式得到的啊,为什么得到了却还是虚假的啊!这份感情,这些友情,这些爱,我都不想承受啊!我不想承受那么令我心绞痛的虚情假意啊!只是因为我现在忽然换了一副身体就来爱我吗?别开玩笑了!”

她歇斯底里地咆哮道,声音变得沙哑,整个人看起来变成了想要撕碎冷漠与寒流的野兽。

她说的每一句话甚至都不符合语法原则,却一鞭子抽在我的心上。

成为“他”之后,我每天都很迷茫。因为没有人来关注我。

起早贪黑去工作的父亲,对我很冷漠的母亲,还有习惯于无视我的同学们。

我坐在墙角,缩成一团,看着前面洋溢着温暖的友爱氛围,想要融入进去,但是他们却很惊讶,惊讶于我为什么想要与他们分享这份温暖。

应该自己一个人,应该不要来打扰我们,应该默默承受着孤独地狱——他们的眼神似乎想要对我这么说。

这时我才真正意识到,“他”是个十分孤僻的人。

在学校里没有半个像样的朋友,成绩平平,相貌平平,没有什么很擅长的东西,每天都享受着独自一人糊里糊涂混日子的生活——这是我了解到的。

所以我很明白她说出这些话的心情。

所以——

“我的妈妈一定哭得很厉害吧。还有我的朋友们。”

“当然了,毕竟你那么受欢迎。”

“其实……也不会是那样的。更深一面的事情你还没有了解。”

我的喉头颤抖起来,思维被什么搅得很混乱。

“你没有跟我爸爸见过面吧。”

她略略思索了一会:“嗯。”

“我的爸爸啊,一直在国外工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一回。上一次见面是两年前了吧?他每个月都寄来好多钱给我们,所以就像你所看到的——我的家境很富裕。但是我总觉得不对。”我强迫忽然纠结成一团的思绪挤出下文,“汇过来的美元花花绿绿的很好看,但是它不能填补我家里的空缺。妈妈为了照顾我们,只有辞职做一名专职主妇。我和我妹妹也很听话,三个人生活在一起,和和气气的,仿佛完美无缺。但是有一天——”

我整理记忆,逼迫自己说下去:“我放学时走在路上,被无缘无故喜欢上我却因为我的拒绝而愤怒的一个家伙纠缠。我的妈妈过来救我,却被他们踢倒在地。我挡在妈妈面前,却只能任他们欺负。邻居家的老伯见状叫上几个朋友救了我们。从那时起我就想要变成一个男人,拥有男人的胆量和力量,来保护家人。但是我太弱小了,太弱小了。连一只小飞蛾都害怕。所以我一直在幻想自己能不能拥有男人的强健体魄。于是——”

“就发生了灵魂置换的事情。”

“对。这世界真是不可思议,真是胡闹,真是毫无规矩,乱七八糟,朴素的令人担心,诡异地让人害怕。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用说了。”

“嗯。那……”

忽然我们脚下剧烈地震动起来,一根辣条穿破了坚硬的楼板甩着大触手向我们袭来。

@@@:都市一侧的某孤独者。

“你滚开啊,不想看见你都。”

不要这样说,不要让我心痛了。

“我们不欢迎你,孤僻怪物就滚到一边去吧!”

不要作出那种表情,不要若无其事地把我扔到一边。

“快滚吧。”“哈,扔到外太空中就看不见这幅嘴脸了吧。”“不要,会变成太空垃圾的,干脆拿去喂老虎吧。”“哈,老虎可不吃这种杂种。”“蟑螂快饿死的时候会吃一点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接连的恶毒声音缠在一起,变成许多对大的渗人的眼睛,直直盯住我。而我在这些可怕的眼球中间的一个小小的荒岛上缩住身子,荒岛上没有什么东西供我躲藏。

好难过,好孤单。仿佛稍微扭动身体就会心痛。

忽然一切都被一个大手扯开,久违的阳光照耀在我的身上。

“回家吧,没事了。”

妈妈拉起满身伤痕的我,一步一步向家走去。

她的鬓角冒出白发。

她的手掌又大又粗糙。

她的皮肤很黑不好看。

但这是我最爱的人,我唯一可以依靠的母亲。

几年前父亲离家出走之后就独自拉扯我的母亲。

无论我多么没用,多么没用,多么没用都会笑着扯住我的手回家的妈妈。

我自私的想和妈妈永远在一起,即使成为她的累赘。

“啊哈,今天还是清蒸小鱼。”

“老妈我不是说了不要吃肉吗,我最烦吃肉了。”

“啊哈,又在说谎了。担心我们家的经济情况吧?没关系的,妈妈拿到好多加班费的,所以足够你永远三餐都吃鱼的,放心吃吧。”

“永远吃会吃吐的。”

虽然一直都那么说着,但是如果没有我的强迫的话就一口鱼都不肯吃——这就是我的妈妈。孤独的话有妈妈陪着,想哭的话有妈妈温暖的胸膛,想放弃的时候有妈妈傻傻的鼓励。世界围绕着妈妈在旋转,生活因为有妈妈而多姿多彩。

即使外面忽然开始下刀子冒岩浆也会笑着买我最爱吃的鱼回来的妈妈,忽然有一天没有回到我们小小的家。

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外貌,衣着都很冷冰冰的警察。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尽力装作和颜悦色的样子想要讨好我,就像两只猛兽裂开大嘴对我笑。

我的心里很不安。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要被警察带走?我在心里设想了很多种坏的可能性,这使我愈发的陷入不安。

最后我看到了——妈妈的尸体。

据说是因为心脏病突发而造成的猝死,但我当时什么都没想,只是抱着身体已经发硬发青的妈妈放声大哭。一直到哭昏过去又醒过来,妈妈还没有回到我的身边,我只能再次一个人咽眼泪。

这个阴影一直笼罩着我,一直到我从叔父家里逃走,又加入黑帮,又因为得罪仇家而不得不沦落街头。

慢慢地我从回忆里清醒过来,却发现眼前还是三个年轻男子被辣条缠住的场面,他们都还活着,很有精神地在挣扎。在我的手边还是那根冷冰冰硬邦邦的钢棍。

又给了我一次选择机会吗?

我轻轻叹了口气。

“三个笨蛋听好了,我救了你们之后可要好好犒劳我。”

我拿起钢棍向辣条砸去,澄澈夜空中浮现出妈妈温柔的笑颜。

@@@:某激愤的女生。

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她想要变得像男人一样能够保护自己的家人,于是就变成了男生。我由于脚太臭,太不像个男人而性别反转了。

这是个什么逻辑啊!不带这样胡闹的吧!虽然做个男生会遇到很多不方便,而且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光荣的家庭主夫,当一个女生正好可以满足我的愿望,但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我想要回到那令我熟悉的,有点臭的房间里去,畅快的享受享受一个人的时光。而不是被PINK团团包围住,陌生的地方。

总之,先躲过辣条军团的围剿吧。

我拉住他的手,向后面安全的地方跑去。

“啊,这是……”

“总之先向后撤吧。安全可是对于一个人来说最重要的。我不管你的什么少女心结,细腻感情,这可是我的身体,好好珍惜点比较好。”

“但是洒姐不会有事吧,她还在下面!”

“啊呵呵,作为一个男人最主要的就是要信任别人,你现在下去只会给她添麻烦。没关系的,就算天要塌下来了洒姐也会一只手举起来的。就算是堵车了洒姐也会顶住汽车在连成一片的车顶上奋力奔驰的。走吧!毫无战力的我们能做的只有逃跑了。”

“但是……”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又跑了回去冲向一根缠住一个小女孩的辣条。小女孩发出惨叫,她的妈妈死死抱住辣条,想要救出女儿。

另一只辣条仿佛已经等候已久了,伸出触手想把妈妈也给俘虏了。

而现在他就在用身体挡在辣条与妈妈之间。

何等愚蠢!

我抄起从断裂的广告牌上抽出的带尖刺的实木棍,跳下楼梯跑过去。

千钧一发之刻,木棍的尖刺已经刺入那根辣条的身体中。辣条扭动身体痛苦的挣扎着,我趁机把他拉开了。

但是那位妈妈却死活也不走,只是徒劳的捶打着辣条。

不知道是不是动心了,他没有跟我离开,而是一起徒劳地捶打着辣条。

“快走啊!”

“我不!”

“你是笨蛋啊!就算再爷们也不会鲁莽地空手跟怪物打的!拿个能当武器的东西不行啊!”

我们又在断墙上掰下不锈钢水管。

“准备好了吗?”

他对我点点头。

“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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