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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飞旋散去的雾霾

我躺在床上,放任自己的四肢毫无防备的摊在床上。干得要出血的双眼直瞪白花花的天花板。

现在距离那天已经一个月了,秋也已经离开,冬天接替管理了这个世界已经有一个星期了。冬季的雾霾正在外面肆意掩盖阳光,搞得到处雾蒙蒙的。

就像我的心情一样。

我抬起无力的左手臂,看到的是像往常一样一秒一秒走动的秒针,表盖的玻璃也像往常一样反射出冬日晴阳光芒。

只是里面的未知生物已经一个月没有像往常一样出来罢了。

我的脑子着了魔似的一直无限重复那天晚上的事。

初音在说出那番话之后钻进我的手表,而我天真的以为第二天她还会出现在我身边,到那时只要随便找个话题就可以轻松驱赶我们之间的尴尬,就和之前每一次一样。因为这个无聊的想法我甚至还没好好地跟夜紫解释之前的误会。

可这一次却不一样。她并未出现在我眼前,而是消失了,就好像之前和她的记忆只是虚无的幻想,抑或是朦胧的梦。

我发了疯去找她,每天看得最久的不再是书本,电脑,而是手表小小的四方窗口。即使看得腻烦到极点也控制不住自己。

我拜托夜紫让我和赛留斯见面,因为她是初音在精灵界修炼的导师,应该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但她只是对我说:“她现在不能见你。”

当我问原因时,她只是笑了笑,就再也不出现了。

为什么我要这么担心啊!分明是那个家伙任性地出现,又任性地离开,还天天就知道吃!

……没有理由。

没有她每次出现都幼稚地对我打招呼:“呀呼,我卡哇伊的主人!”

没有她不讲理的打骂:“白痴主人,大便主人,笨蛋主人……”

没有她时不时的可爱的cosplay,让我眼前一亮。

没有她在我不知为何失意彷徨时扯我的衣角:“主人,怎么了?”

没有她在趁我高兴时骗我给她买东西吃(而且每次都是在结账时把我吓一大跳)。

没有……理由。

我的生活缺少了她,也就相当于缺少了最鲜艳的底色。

忽然很大声的【晚安BJ】钢琴前奏响起。我掏出手机,是甄使翔。

“过来吧!我们在广场!”

他豪迈高亢的声音震得我耳朵发麻。

“OK!”

我点下挂断键,干脆地结束了这次短暂的交流。今天可是约了他们出去玩的。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夜接替白天开始对世界进行统治。

“小奇,接下来要不要去KTV见几个朋友?”

“呃……不了,今天有点累了。”

“最近是怎么了?成天病怏怏的,闹单相思了?”

“才不是!”虽然你说对了那么三成吧……

“那回见!待会儿可能要下雨了,你也要注意点啊。”

“嗯。拜拜!”

和几个朋友打了哈哈告别之后,我向反方向走进灯光洵烂的大街。今天为了发泄心中的郁闷,就和他们一起打电玩,打球等各种High了一整个下午。

但当我每每从满身臭汗中清醒时,让我忧郁的祸根又漫灌进我心中。

涂满厚厚一层漆黑颜料当底色的天幕上清晰地滚动着一团团乌云,四周商店里播放着老套又刺耳的音乐,与夜色丝毫不能妥协的店门灯光,招牌灯光,车灯光交相辉映,这一切都仿佛幻化成一片灿烂的海,将我沉沉地淹没。看着街道上欢笑又骄傲的人群,满满的寂寞灌满我的胸口,左手腕莫名其妙的发麻。

当我捶打闷得发痒的胸口时,凉凉的雨点滴答击打我的发旋。紧接着许多雨点交织成银线的网,扑向毫无防备的我。行人纷纷四散开到可以遮雨的地方,或者加速向前跑去,最后繁华喧闹的街道变得很冷清,除了偶尔有打伞的行人交谈声之外,其他所有声音都变成上亿雨点落地粉身碎骨的“哗啦”。

我在雨中拖着湿透的腿脚默默彳亍着。怎么了?连躲雨的本能也被雨淋褪色了?

手表在这时以超越大雨声的响度震醒了我。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不耐烦地说:“这群垃圾!初音,隐身!”

过了一会儿没有回应,我这才反应过来,呆看着安静空荡的手表。

嘛!算了,没有这家伙我也要赢给你们看!

我向前冲去,冲破了一道道雨幕,口中还念叨着隐形咒。

“今且有言於此,不知其與是類乎?其與是不類乎?類與不類,相與為類,則與彼無以異矣。雖然,請嘗言之。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始也者。有有也者,有無也者,有未始有無也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無也者。俄而有無矣,而未知有無之果孰有孰無也……”(摘自【庄子】齐物论)

在喊完之后我大喘一口气。现在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天天借助于初音的精灵之力隐形了吧?超级繁琐麻烦的咒语啊!

手表表盘上的灵妖气感应屏的指示,我跑到一个距离市区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四周没有了整齐的大厦豪楼,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小楼,楼的第一层往往是关门的店铺,反而给人清爽之感。道路不是那么平坦,像是被轧过许多遍,路面也有些龟裂有些许坎坷。

跑到一个建筑工地大门前,表盘显示的代表我的蓝点已经和代表灵妖的红点基本重合了。

我拍拍小腿,轻喝一声:“神行咒!”然后向上跳去,小腿释放的爆炸力让我跳过围墙。

我落到地上的一摊污泥上,泥水沾满了我的裤子,上衣。我的两腿反射般跳起来,向蓝顶白墙的工棚处冲去!

撞开工棚铁门之后,我惊在那里。

白灰色的水泥地上堆了一堆钢筋,而一具死相恐怖的男尸倒在上面,鲜血染红了钢筋和附近的水泥地。附近水泥墙上的一个大灯泡用惨黄色的光照亮了这一切。

钢筋后方一团逃窜的惊魂和追赶的灵妖也停下动作,一脸错愕地看向我。

看来还不算太晚。我大喊道:“住手!”向灵妖全速冲去。

灵妖在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我停止奔跑,向四周环视寻找它的影踪。

“咔——!”我的右肩被一只血淋淋的手扒开一道大血口。我的左手条件反射抓住后面的东西,将他狠狠摔到墙上之后,捂住受伤的右肩。灵妖摔到墙上之后转过头看着我,狰狞瘦削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你就这么天真的以为我会被你这种货色搞受伤吗?”我半仰起头,向他展示我的轻蔑,同时左手放开被Theautomaticrecovery(自动痊愈)治愈的右肩。

“疾风咒!”我右手聚集疾风吹打后墙,利用反作用力冲向灵妖,两脚瞪住它的肚腹把它踢出大铁门摔到外面。

“吱哇哇哇哇——!”它愤怒地大吼,拆掉一截围墙并将它砸向我。

我顾不得惊异它的蛮力,召唤出机巧关刀粉碎了眼前的墙面并抽出一根沾血的钢筋灵化之后扔过去。待到墙的残肢四分五裂掉在地上,石灰的烟屑散去落尽之后,我看见它被那根灵化的钢筋贯穿了胸口,死死地被钉在地上。

我扭头看见那个身材,容貌和死尸相似的游魂除了被吓得很惨并没有什么大碍,不由得大舒一口气。

我慢慢走近死死挣扎痛苦的灵妖,心里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紧张。

“不要!我不要这么早结束!我还活着,这就是我的身体(灵语)……”

我走到他身边,同样用灵语回答它说:“这不是你的身体。是被你吸来的魂存力堆积而成的简易妖体。难道你没发现白天你晒到阳光会感到刺痛,而且虽然可以简单接触到别人但是别人并看不到你吗?”

“放开我!不管我是人是鬼,我都要找回因为我而失去的东西!”

我心里被这句话波动了,并没有还嘴。

“那边的混蛋是我的工头,他骗我签了一份狗屁合同,就像对包身工永远也对我们。如果有谁不想干了或是要报警,他就找黑社会威胁,暴打我们。工钱常常不发,搞得我家小孩都没饭吃!上周我从脚手架上摔下来死了,这个混蛋不仅不妥善处理我的后事,反而把我埋在这个工地里,在我的尸体处上方盖了这座工棚,还恬不知耻地跟我家里人说我擅自逃跑,失踪了,还找他们要合同违约金!我就是要他妈杀了这个家伙,把他臭气熏天的魂魄吸个干净!”

他吐出一大口灵血,咳嗽了一阵之后接着说道:“把他杀掉之后,我们家因为我而造成的麻烦就会消失了,他们……会幸福的……”

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身体也逐渐变透明。我抓住他瘦削的手说:“交给我吧,我会尽全力保护他们,并让这个工地倒闭的。”

他感谢地笑了,嘴里还喃喃说些什么,就化作一道光飞入我的腰带铁头里了。以我的腰带为“门”,他可以进入游魂应该呆在的地方。腰带上的记功格又亮了一格。

我转身看着从刚才就一直躲在大木箱后面偷听的那个游魂,他不知是因为羞愧还是因为畏惧,探出的头又躲回去了。

“唉!”我叹了口气。刚才灵妖说的话还在我的脑中盘旋。

毕竟我也有因为我而失去的东西啊。

至于后来二叔他们怎么给我善后,工人怎么被救,那伙黑社会怎么被解散,这个工地怎么转借给另一个施工队伍,我下次再找个机会专门叙述吧。

我把一朵束花放在那个逝去的工人坟前,呆呆地望着沉重的天空。

我也该拼命找回因为我而失去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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