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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越描越黑

罗茜雪跟着赫连敏荣,到了那处偏僻的琴室,进了去,只觉琴声果然袅袅,只如天籁,是以郁闷的心境,也得到了些许的舒缓。赫连敏荣叫的是一个幽静的雅座!待茶女奉上了香茶后,关闭了屏风,赫连敏荣方问她:“茜雪……为何我在你的眉心,看到一抹幽怨之色?告诉我……这几天,你过得并不好!”赫连敏荣盯着她的眼睛,似乎要知道真相。不知为何,听了赫连敏荣关切的声音,罗茜雪的鼻子不禁一酸,她哽咽着说道:“赫连大哥……算你猜对了!我的心情……的确不怎么好!”说完了这些,她只觉得丢人。

数月之前,她可还和柳时元如恩爱的伉俪一般,出入了赫连敏兰的驿馆,颇费了口舌一番呢,可是看看自己现在,是多么地沮丧!赫连敏荣见她对着他,打开了心扉,心中宽慰,他小心喝了口香茶,慢慢问道:“那么……让我来……猜一猜!茜雪你不开心,可是和柳大人有关?”此话是一言中的。罗茜雪被问,即刻就默不作声儿了,随即,就无精打采地低下了头!“是的……恭喜你,你猜对了!”赫连敏荣看着罗茜雪,到了这个时候,还有心使他一笑,心中也就更加酸楚。

他也勉强地笑道:“是么……那么,且让我来猜一猜!是柳大人对你动粗了?”

罗茜雪听了,摇了摇头,说道:“时元自幼饱读诗书,是个文雅的君子,不会行那粗暴之事!”

“那么,你是生病了?亦或是柳大人生病了?”

罗茜雪听了,还是摇摇头儿。

“可是柳大人柳时元对你生了厌倦之心?亦或是他现在,已经移情别恋?”

这一次,罗茜雪没有摇头,却也没有即刻点头,她将眼睛定在了茶碗上,继而才微微颔首。赫连敏荣听了,料知事情果然如此!他不禁站了起来,口中忿忿说道:“这个柳时元……可真是过分了!真不知茜雪你这样天仙似的不珍惜,竟要往哪里去寻好的呢?”听到这里,罗茜雪接了话茬道:“不必去哪里寻好的,此刻那姑娘就在柳府上!时元可以天天和他相见!赫连大哥,你可知,即便真是天仙,可若是看久了,也腻味了呢!在屋子里,闻惯了兰花的幽香,出了外头,见了田间野地里的蔷薇,也觉得很好呢!”罗茜雪自嘲地说着,当下,便将夏龄官和柳时元如此这般地都说了出来。

可是,正在气头儿上的赫连敏荣,哪里有心思接她的自我挖苦戏谑!他听了,当即站了起来,马上就说道:“不行,茜雪,虽然咱俩认识时间不长,可作为你的朋友,你的事儿……我定然要管一管!我的心里,已然好奇起来了!贵府上的那个夏姑娘,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儿?还有……我要好生地再去问一问柳时元!”罗茜雪听了,心里固然感动,这世上关心她的人,可不是很多!她反而笑道:“可是……你只是个异国的跟着公主来的随从!你到了柳府里,忙忙儿地就说你是我的朋友!这满府里的下人们听了,内心起疑不说,就是时元知道了,也觉得你和我的交往可疑呢!你何苦来赶着我的这趟浑水呢!”

赫连敏荣原是个性情中人,他被茜雪这话儿一激,马上就说道:“茜雪……我现在就告诉了你吧!其实……我的真实身份不是什么随从,而是……北疆国的皇上,赫连敏兰的哥哥!我不放心敏兰来陈国,是以便跟了她来!”此言一出,罗茜雪可是大大地吓了一跳!什么?眼前的这个高大英俊的男子,竟是北疆国的皇帝!因为过于意外和紧张,她发觉自己的手儿,都在不禁地颤抖!“这……这……这是真的么?”她看着和赫连敏兰七分像的赫连敏荣,心中之只是埋怨自己的粗心大意!罗茜雪,你果然是个后知后觉的傻瓜!赫连……赫连……这北疆国,除了皇族姓赫连,还要什么平头百姓姓这个?其实她该猜到他的身份来历不凡的,仅仅看他说话的气度和架势,她也该猜得出他绝对不是个区区的随从!哎……

都怪自己的心里眼儿里,想着的都是一个柳时元,赫连敏荣的事儿,她并不往心里去而已!随即,她就苦笑了起来,口中说道:“赫连大哥,不,北疆国的皇上,你不说倒还好,你这说出了你的真实身份,我……我可是更不敢和你交往了……这万一传了出去……说北疆国的皇上,私自到了陈国来,暗中和陈国吏部尚书的侧夫人有染,那还了得?不……这万万使不得!”罗茜雪正因为不想失去赫连敏荣这个难得的朋友,是以更要顾及他的身份了!

赫连敏荣听了,内心固也感动,他情不自禁地就走上前来,上前执住了茜雪的手腕,轻轻说道:“茜雪,你是傻子么?我不说,你不说,谁会知道?再说……我以北疆国经商小民的身份,方才可以更自由地来往于两国呢!我喜欢微服私访,茜雪你就不要点破了我才好!”见他这样说,罗茜雪反而不禁一笑,她悄悄地放下了被他握着的手腕,说道:“好吧,为了你的诚心,我就什么都不说了吧!只是……去柳府之事,你的心里,还需好生地斟酌才是!”岂料赫连敏荣听了,口中满不在乎地说道:“茜雪……我即便不去,也是能够打听出你府里的那个夏姑娘的!不过……听了你所说,我反而对她的身份好奇起来!她这个名字……真的很像在戏班子里讨生活的戏子的名儿!要不,我暗暗地替你打听一下!”

罗茜雪听了,不由苦笑着,点了头!她感谢赫连敏荣的好意!可是心里却想着:纵然那夏龄官是低贱的戏子又如何?只要柳时元看入了眼,喜欢上了,他自会花上一笔钱,给她换了良籍就是!想当年,他待自己,不就是这样的?想到此,罗茜雪的心里,不禁冰凉!想到此时的柳时元,正当着她的面儿,将她和他之间,经历的事儿,又对着夏龄官这个新人,再经历一遍!二人出了琴室,因为心里有心事,是以出了琴室的罗茜雪,耳边再听得这些悦耳的琴声,已然全觉得不是那味儿了!

她的心里,面上不说话,是以,赫连敏荣也就默默地陪着她,走在了大街上,口中也不说话!二人都沉默无言,各自又走了一段路!哪里知道,在转身的时候,可就冤家路窄地碰上了迎面而来的柳时元和陈子陵二人!柳时元本来低着个头,和肩并肩的陈子陵,神态郑重地商量个什么事儿的!陈子陵听了,眉头一皱,可随即就做出了一副深以为然的神情来!他抬起了眼睛,将眼睛一溜,看了对面相依而行的一对男女,马上就做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儿来!他结结巴巴地对着时元说道:“时元……时元……你瞧……”柳时元正想着政事,见了陈子陵一副古怪的样子,只得抬起了眼睛,这一看,可就和茜雪的眼睛,沉沉地对上了!

罗茜雪也看到了她,这二人,一下子四目相对!复杂的眼眸里,都流露出无限的深意!同时,柳时元和陈子陵也看出了,和茜雪在一起的男子,是跟着赫连敏兰来陈国出使的随从!四人狭路相逢,一下子就不说话了!气氛一下子僵持住了,好在……陈子陵在片刻的惊异之后,方觉自己才是唯一的事外人,因此,他深深呼吸了几下,用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情,朝着罗茜雪深深笑道:“茜雪,你啥时结识了公主的跟班儿了!莫不是……你那日和时元为了我去提亲……认识的……嗯嗯……这认识的,都是客,可是朋友嘛!”

陈子陵的嘴里,根本就在胡言乱语的!他歪着头,见柳时元的脸上,已然是黑沉沉的一片了!作为柳时元多年的损友,他当然是知道时元的脾性儿的!他忐忑地想着:这下子,茜雪可是捅了时元的大篓子了!时元这人,表面上装得温文尔雅,什么都不在乎似的,其实……心里可爱吃醋了!想想自己当年……可不就被他冤了好一些时候?亏得自己没敢动茜雪,要不……他可是不敢往下想!

可是,陈子陵终究只是柳时元的损友啊!到了这个当口,他所想到的,只是溜之大吉!不过,可也不能怨他!毕竟,时元和茜雪都是他的好友!得罪了哪一方,都是不好的!他便嘿嘿地对着三人笑道:“你们可劲儿聊!我想起来了一件事儿!嗨……瞧我这脑袋!待会赫连敏兰可还约了我去打猎呢!”说完了这话,陈子陵果真就脚不沾地走了!这话,当然是瞎编!不过,他见了敏兰,可是也要好生地问问她,究竟那个跟着的随从,是怎么回事?明明只是个七品的小官,可看此人的神气架势,却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似的?而且……他几次也注意到,整个驿馆里的人儿,见了他,都是十分之恭敬呢!帝王……一想到这个词儿,陈子陵的脑子里马上就灵光一闪,兴许极有这个可能!万一自己瞎猜的成真的话,那么,嘿嘿,可真的是一场暴雨腥风的好戏啊!

罗茜雪见了柳时元沉痛和疑惑不解,而又故作轻松的目光,她知道,他所要的不过就是她的一个解释!解释……呵呵……时元,你和那夏龄官,不清不楚的,可曾想到给我一个解释?而且……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你选择相信她!你要解释,而今我偏不给!她只是冷冷说道:“大人从书馆里回了?”说完这话,她便抬起头,看着这大好的天,想想又道:大人,还是尽快回去吧!我不敢说,府里此刻有没有人,两只眼睛正在门内巴着大人呢!”她不知道,她的语气里,充满了酸酸的妒意!可是,立在一旁,充当保护神的赫连敏荣可是听出来了,他听了,不禁低头一叹!

柳时元见了茜雪这番说与,心中着实更是气恼!在他看来,茜雪根本就是有意隐瞒他!若不是今日在街上撞着了她,可还是什么,是他所不知道的?“茜雪……他……可是你的朋友?”柳时元可是个执着的人儿,茜雪是他心里顶顶重要的人,她若是有了异心,他定然是要打破了沙锅问到底的!可是……因为罗茜雪心里有气,口里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不错!的确……这位大哥,就是我的朋友!想必,你见着也不陌生!”赫连敏荣看着柳时元一副要将自己给生吞吃了下去的模样,可是一点儿也不害怕,他立在茜雪身后,真的就像一尊保护神似的,慢条斯理地说道:“柳大人!茜雪的确和我是朋友!其实……大人本来很早就知道的,只不过……想必一心忙于公务,忙于和其他女子眉来眼去的,是以就不大将茜雪的事儿放在了心上吧!”赫连敏荣说这话,其实无疑于火上浇油!

这叫柳时元听来,简直是肺都要气炸了!这一口一口茜雪儿的,横竖他才是她的相公呢!他立刻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看来……最近茜雪在府里恹恹的,难不成都是因为心中思念这厮的缘故?这真叫人,是可忍孰不可忍啊!不过,他可是个斯文人儿,纵然和人撕破了脸子,口中也不会说出半据脏话儿的!他强迫自己调匀了气息,慢慢朝着赫连敏荣说道:“这位兄台,我只知你是北疆国来的随从,究竟你是个什么身份,我还半点不知!只不过,我还是要好意提醒兄台一下!横竖茜雪是我的夫人!兄台这样一口一个茜雪茜雪地叫着,可是不避嫌疑!还望兄台即刻改了口才好!另……”

说道这里,柳时元还是加重了语气,不客气地说道:“兄台你可知,我和茜雪的朋友,都是共同的!既然她承认你是她的朋友!那么……不管怎样,也即是我柳时元的朋友!所以……还望兄台的言行举止有个分寸!毕竟……茜雪是有夫之妇!”此番深意,赫连敏荣当然能够明白!不过,见了柳时元这样霸道,他当然不甘示弱,还击说道:“可是,柳大人,你可知……茜雪为何会如此?据她所说,都是因为柳大人你移情别恋,喜欢上的别的女子!既然你的心意已然改变,为何不让茜雪也另有一个光明的归宿呢?”

赫连敏荣竟是寸步不让,听得罗茜雪在一旁紧张不已!完了!有了赫连敏荣的掺和,这下子……她定然会和柳时元渐行渐远了!柳时元听了赫连敏荣的话,气愤不已!终于保持不住彬彬有礼的君子风度了!他不想再和这个奇怪的人理论了,他走上前,一下子就抓住了罗茜雪的手,低沉说道:“茜雪……好了,你不要再闹别扭了!这是大街上,你这样像一个小孩子似的,可是让人见了笑话!”柳时元握着罗茜雪的手,非常有力。

“呵呵……时元……你变了!这些话,你从前怎么不说?为什么在有了夏姑娘之后,你就偏偏说了出来?时元……你若是有了异心,只管告诉我就是……何须这样变着法子地来折磨我!难道……这世上没了你柳大人柳时元,我罗茜雪就活不下去了么?”罗茜雪越说,心里头可就越是激动,这些天,压抑在她心头的阴霾,如果不发泄了出来,她非得疯了不可!“茜雪!住口!”柳时元见她越说越不像话了!不禁大声呵斥。赫连敏荣见了,马上就护着茜雪道:“柳大人,你不要太过于相逼了!”

“关你甚么事!你是外人,这是我的家务事儿!我管你是北疆国的皇帝还是太子,这里是陈国!这位兄台,我对你已经是一忍再忍了!”柳时元说着,忽地将茜雪拦腰一抱!罗茜雪猝不及防,口中不禁惊呼了一下!随即就在柳时元的肩膀上,不断捶打,口中说道:“赫连大哥……赫连大哥……帮帮我!”因为太过于激动,此时的罗茜雪一个呼吸不顺畅,竟然昏了过去了!赫连敏荣待要劝阻,却和柳时元同时发现,罗茜雪怎地霎时就安静了呢?可是蹊跷!柳时元忙低头看了一下,只见罗茜雪昂着脖子挺着脸子,竟是一副昏厥过去的样子!是以,柳时元的心里不禁大惊,他忙忙低唤道:“茜雪……茜雪……”

说着,脚步儿不禁又狂奔起来,抱着茜雪奋力往府里赶去!这一次,赫连敏荣见了,却顿住了脚儿!他有些迷惑了!怎地这柳时元柳大人看起来,心中还是非常在乎罗茜雪?再说,现在柳时元子在气头上,若是自己一路跟着,自是更惹他厌恶!莫如,到了明日,自己再备上一些礼品,好生登门去拜见一趟,今日自己言语毕竟有些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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