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的蜀都城区范围还只是在后世的一环范围左右,这会寒冬腊月,小冷风嗖嗖滴,要从三环走到1环内真是不件轻松愉快的事情。华国英还好,五公里武装越野的底子还在哪里,痞子吴可就惨了,两条小腿儿就跟罐了铅一样。
“出租啊!能来辆出租吗?有个公交也好啊!”吴迪现在都快哭出来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回去被抓起来吃牢饭轻松点。
“公交?这会是民国,整个肆川像样的汽车都没多少你还想要公交!”华国英看样子是完全没有要停下来休息的意思“不快点走估计我们就赶不上天黑前进城了,那我们不光得饿肚子,还得露宿野外了。估计这年月外面野猪,野狼的不老少!”
“啊!我看这也差不多快到了,我们抓紧点,我说华所,你好歹也是个人民警察,体力怎么这么差啊!你这慢吞吞连累的我都跟着你慢了,赶快,赶快!”
咒~~!华国英脸上的肌肉不由的一阵抽搐,见过不要脸的,但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我说吴迪,你名字起的真好,人如其名啊!”
“啊!华所,你也这么认为啊!吴迪——无敌!嘿嘿,我一直认为我这名字很有气势!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英雄?你这个是狗熊差不多,华国英冷笑了下道:“你不知道那句人至贱则无敌吗?这句就是你的完美写照。”
“我说华所,你好歹还是人民公仆吧,怎么可以对人民群众恶语相向,冷嘲热讽呢?”、
“我是人民公仆没错,但你不属于人民的范围,你是属于被人民民主专政的敌对分子好不好,认清你自己的位置别一天蹬鼻子上脸。”
一段不短的路程,两人就这样一边拌嘴一边赶路,道也少了份寂寞。华国英也不明白,自己怎么跟这么个小混混胡扯了这么多干什么。可能两个人都没意识到,在这一路拌嘴中,慢慢打下了俩人友情的根基。
紧赶慢赶,两人终于在天黑前进了城。此时的蜀都和后世的蜀都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三米来宽的青石板路,两旁是圆木为柱青砖为墙的平房,偶尔有栋二层楼的建筑,都应该是高档酒楼或者是青楼ji馆。
咕~~~!一声清脆而悠长的肠鸣音。两人尴尬的对望了一眼,从大中午折腾到现在,还顶风走了5-6公里路,是个人都应该饿了!
吴迪望着华国英道:“有钱没?”
“有--”还没说完,华国英就发现没对,他是带着钱包的,可那里面装的都是RMB,红彤彤的毛大爷,这会也没法用啊!这会胖呼呼的袁大头才是硬通货。
吴迪也心领神会,知道自己问的很白痴,幽怨的道:”都拿出来给我吧!”
接过华国英递过来的几张100元大钞,吴迪摸出一杆皱巴巴的卷烟,又拿出打火机,潇洒的点燃了钞票,然后用燃烧的百元大钞点燃了叼在嘴上的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稳稳的稳住没吐出来,仿佛只让这口烟在肺里转一圈还不过瘾,非要让这口烟到心肝脾肺肾里逛个便,然后顺道在去膀胱里溜一圈后,才依依不舍的把它吐出来。
“老子现在也是可以几百块点烟抽的土豪了!”
咒~~~!你小子不装13会死啊!现在穷的连饭都吃不起了,这小子还想着冒充土豪。华国英现在也是无力吐槽了,叹了口气道:“行了,咱们现在也没钱,我们先到城外去逛下,以前当兵时野外生存训练,两块压缩饼干一壶水,我在丛林里坚持了3天。看能不能城外弄点吃的,放心,饿不死你。”
“出城挖野菜,打野兔?”吴迪对着华国英轻蔑的笑了笑道:“你坚持了3天?!忍饥挨饿的吧!兄弟我曾经身上一毛钱都没有,过了整整一个星期,而且顿顿吃的饱饱的!面对恶劣的自然环境,你肯定比我行;但是,面对恶劣的社会环境,我肯定比你行!”
靠~~华国英又发现了这痞子除了厚脸皮外又一优秀品质——吹牛!而且是不打草稿,张口就来的那种!:“好啊!那咱俩今晚的大餐就看我们吴英雄的咯!”华国英是气不打一处来,顺口就将了吴迪一军。
“恩,我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你一会机灵点,看我眼色行事!”吴迪一脸郑重道。
咦?没见过这小子这么郑重其事过啊?难道他真有办法?华国英心里也暗自好奇起来。
“手给我。。不是这边。左手!”
华国英茫然的伸出左手,完全不明白这小混混想干什么。
痞子吴着实没客气,伸手就去抹华国英的手表,那速度,那技术绝对是一流的。
兹~~~华国英倒吸一口冷气,这小子是想当街打劫警察!
“给我拿来吧你!”痞子吴咬牙切齿道,看这气势,如果说他没干过敲闷棍劫道还真没人信。“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一会完事了还你。嗯,算利息!”
还没等华国英反应过来,痞子吴又跟变魔术样从背后摸出个小锦盒,小心翼翼的把手表放好,然后对着锦盒笑了笑温柔的念叨着:“今天晚上的大餐就看你的咯。”
“哪儿来的盒子?”
“刚才街角那个摊上顺的!”
咒~~~~~~!
吴迪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对华国英道:“看见前面哪家没?就是门口人很多的那家!”
“看见了,然后呢?”
“以我多年来的经验,这家应该是在——办喜事!”
华国英很无语:“那在然后呢?”
“我说华所,你怎么这么不开窍呢?”吴迪明显对华国英的反应力感到失望:“咱们有礼物,然后登门道贺,在然后主人不得请我们吃一顿?”
咒~~这小子原来是打算用自己的手表去混顿喜宴:“我这块表400多块呢!你就拿去混顿饭?还不如拿去当掉,应该够半个月开销了!”
“目光短浅,别废话了,跟着我。记着等会到了,大大方方的,别跟做贼似得!”
咒~~~华国英现在内心仿佛有一万匹***在狂奔——咱俩谁是贼啊!
两人来到门前,门口一对二尺来高的石头狮子,一丈来宽的朱漆大门,大门两边贴着一对大大的喜字,门上一块乌木的大匾,鎏金克着“王府”二字。
吴迪略微打量了一下,冲着门口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走去,拱了拱手道:“在下吴迪,这位是家兄华国英。我二人从小旅居南洋,这次奉家父之命回乡寻亲,并且开办些实业。本想过几日,一一拜望本地各位名宿,今天适逢其会,王员外大喜,特备薄礼,聊表心意!”顺手递上锦盒:“这是块瑞士手表,限量版的,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这吴迪认都不认识这家人就敢胡乱称呼“王员外”不怕穿帮吗?其实是这样的,一般这时候,除了当官的,这种当地的小土豪,你称呼个“员外”还真没什么错,就跟后世见了男的叫帅哥,见了女的叫美女一样,就是个表示尊敬的称呼而已。
不得不说吴迪的狗屎运真好,这家主人姓王,是这里的保长,人称王保长。据他自己说祖上在前清出过举人,家里的田产也多半是从那个时候流传下来的,所以在外面总是以王员外自居。不过王保长在这十里八乡口碑真不怎么好,仗着自己保长的身份,欺负下乡里,调戏下小寡妇,多征点租子等等,反正是大恶不做,小恶不断的那种。街坊领居当面称呼其“王员外”“王保长”,背后都叫他“王麻子”、“王宝涨”(方言:意思大概就是白痴+250的意思)
门口管事还是相当有警惕性,这年头想混吃混喝的泥腿子不少。打量了下二人,穿着不俗;又打开盒子看看了,确实是块上好的手表。虽然这年月手表不是什么特别稀罕的物件,但也是价格不菲。在看这块表,做工精致,表面那金属的光彩,一看绝不是凡品。
立马切换了一张笑脸的管事冲着里面喊道:“南洋吴先生,华先生道贺,送瑞士金表一块!”随即又转身过来,微微欠身,右手一摆道:“二位大堂请!”
这是年月有钱有势人家办喜事,酒席是分大堂和内堂,就和后世的大厅和包间的差不多,至亲长辈,达官贵人都是在内堂,而一般的人就只有坐大堂。而且一般人送礼都会有一份礼单,门口管事的都会高声唱读来人的身份和礼单,往往还会把来人的身份和礼品往好的夸,这样,送礼的人有面子,自家主人也有面子。
吴迪和华国英不知道有这么多讲究,跟着引路的小童来到大堂一张桌子前坐下。
坐定下来,华国英是浑身不自在,身子挺的笔直,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痞子吴却是如鱼得水,冲着一桌人拱手笑呵呵的打了一圈招呼。
华国英斜挺着身子,对着吴迪的耳朵,嘴唇基本不动,压着声音道:“你小子原来不是这样混了一个星期的喜宴吧?”
吴迪呵呵一笑,也低声道:“中啊!华所,你终于开窍了,原来混喜宴容易多了,拿个红包,裁几张报纸放进去,到门口一递,写个名字就ok,不过喜宴只有周末才有。平时想混饱肚子,其实还是很容易的,以后我过两招给你,绝对用的上!”
开席无话,四碟八碗,冷热荤素的上,吴迪和华国英只管往肚子里塞。不过听同桌的人闲谈其才知道,今天是王保长的幺儿,也是唯一的儿子,王启年结婚。
酒足饭饱,客人陆续在给主人再次道贺后散去。吴迪和华国英也吃的差不多了。“额~~~”吴迪很不优雅的打了个饱嗝,拉了拉华国英:“吃饱了把,走!开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