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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晚宴风云

宫廷盛宴从来都是各族人争雄斗艳的绝佳场所,卑微者,或可以遇到贵人以求上位,而位高权重者也可能收归鹰犬为其所用,更莫论几大势力之间合纵连横,权力的游戏在晚宴上永远是最核心的保留节目,诸位且看。

北辰跟随者北玄山走进灯火辉煌的皇宫大厅,大厅由金砖铺地,桌具器皿皆是珍奇名贵,或纯金镶钻或乌木锁椽,窗帷流苏,溢彩魔灯俱显现出西门皇室的气派。百丈方圆的大殿四周有数百名西军仪仗,北辰在宫中生活了八年之间也只在皇帝寿筵及年祭敬神的时候才见到过这么大的阵仗。

但北辰更关注的是眼前的父亲,这个男人,仿佛如大海一般的深邃,没有一丝的情绪外露却又让人感到心中无比温厚。北辰想起昨天见到父亲的时候,父亲只是微微笑着,拍拍他的肩,示意他走到里面去说话,在里屋,父亲并没有问他这么多年来过得如何,只是微笑着看着他,问他有什么想要问的,那是北辰这些年来第一次感觉到彻底的安心的时刻,北辰问了很多,关于他的母亲,关于父亲,关于自己从未谋面的家乡,父亲一一予以解答。父亲的声音没有什么特色,但是很沉稳,他告诉北辰,他的母亲死于某一次宫廷斗争,当时北辰刚刚降生,而北玄山也在京城里为质,事变发生以后当时在为的西门盛同意让北玄山回北方但是要求留下刚刚出生的北辰,接替北玄山为质,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北辰是替北玄山受过。北玄山回到北方之后多方努力与西门谈判想要将北辰赎回,但是西门盛对此绝不松口,最后在与其他两家协调的情况下唯一达成的协议是由北府选送家臣丫鬟照料北辰起居,并且北辰的教育不能由西门家提供,所以田贲才成为了北辰三人的授业老师。北辰更想知道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北玄山并没有详细描述,只是说一句:“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妻子与母亲。”说这话时北玄山眼神黯淡,他告诉北辰,关于他母亲死亡的详细情况现在还不能和他明说,在以后有合适的条件时会详细告诉他的。当前要注意的是西门家下一步的举动,北玄山告诫北辰要注意自身的安全,尤其要与西门家的人保持距离,他会对北辰以后的去向做出安排。

北辰在京城已经16年了,这16年终虽然没有什么人与他为难,不管是下人还是护卫也都还尊他是一个北府少主,西门家于他也颇为照顾,虽然有听到关于自己母亲的风言风语,但是极不真切,他只是略微的知道和西门家好像有关系,可是没人愿意或是敢和他说出事实的真相。所以北辰对于西门家并无什么感觉,但是自从听了父亲的讲述之后北辰略微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西门家必然与自己母亲的死亡有着极大的关系,北辰不是一个傻子,他很明显看出西门对于父亲无形之中的压力,对自己都不能完全出说真相,更进一步说明了当初事情的严重,北辰把这些想法默默地压在心底,十几年的为质生涯让北辰知道此时需要的是什么,等待,默默地等待,某一个机会的出现,然后全力以赴地抓住它。

唯一让北辰感到诧异的是父亲在听到炎月彤的传话时候的态度,北辰很艰难地发出那个音的时候父亲却貌似是一下就听懂了那个音中所含的意思。父亲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看来这个炎月彤不是什么火云大陆的人啊。”北辰并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北玄山却打住了他的话头,叫他不要再向任何人提及此事。

“玄山老弟,哈哈哈哈,好久不见啊。”

北辰止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望向来人,正是南府主南沐风,跟在后面的灵儿正对他挤眉弄眼,北辰嘿嘿一笑。

“南兄,好久不见。”北玄山一抱拳。

“听说老弟此次进京,可是带来了数十名精锐的玄冰士,老夫可是要见识见识了。”

北玄山回到:“南兄怕是也带了影卫来,可不能也藏着掖着。”

南沐风嘿嘿一下:“哪里的话,我那些人可不能和你的玄冰士比。老夫老早就想见识见识玄冰士一箭百里的威力了,这次来京可不能错过。”

北玄山微微一笑,并不直接回答:“南兄,我们还要继续这些虚假的客套话吗?”

南沐风露出老狐狸一般的笑容低声对北玄山说道:“身在屋檐下呐。”

北玄山却说:“南兄的头可不是一般的屋檐能压住的吧。”

南沐风摆摆手:“老弟对这次的祈愿观礼怎么看?”

北玄山直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看小皇上想干什么。”

南沐风说:“你我自是知根底的,但东方的态度如何却不明了,东方锐明显与皇族走得近,东方谷却态度模糊,反而有点压制东方锐的感觉。”

北玄山问道:“东方谷府主这次来不来?”

南沐风沉思道:“之前东方谷那个老家伙对外称病说是不来了,后来据我影卫情报东方家有异常的人事调动,那只老狐狸肯定还有什么其他举动,不可掉以轻心。”

北辰听到这里有点好笑,因为南沐风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老狐狸,却还骂别人是老狐狸。

灵儿见他有点笑意,使劲瞪了他一眼。南沐风注意到了,问道:“老弟,这是你的二子北辰了吧,不愧是血脉继承者,果然是一表人才。”

北玄山笑笑:“犬子驽钝,南兄过奖了,我看令爱灵气十足,若是修习水神魔法,当是天资过人啊。”

南沐风笑道:“既然你觉得不错,老哥与你做个亲家如何啊。”

灵儿一听,脸羞得通红,也不敢看北辰了,登时扭扭捏捏,娇羞的神情只把旁人看的痴呆,连走过的侍奉都忘了职责。

北玄山回头问北辰:“你可愿意结下这门亲事?”

北辰微微一愣,他还以为南沐风是开玩笑的,可是北玄山显然不当这是一个玩笑,北辰抬头看看南沐风,南沐风微笑着看着他,不是开玩笑的,是啊,南府府主怎么会拿自己女儿的亲事开玩笑。北辰又看看灵儿,灵儿与他对视一眼,又低下头去。可那娇羞的眼神中的期待之意北辰又怎能忽略。北辰深吸一口气,对南沐风一拜,说道:“小生承蒙府主厚爱,自然万分愿意。”

北玄山说道:“我自然是极为乐意的,犬子能配上南家的千金自然再好不过,只是还是要令爱同意,我也不愿强人所难。”

南沐风哈哈一笑,一指灵儿,“你看我闺女像不乐意的样子吗?”

这样一来,灵儿的脸更红了,她与北辰自小一起长大,数十年来虽有心意却是从未在外人面前表明,这下被父亲当众说出来,真个羞煞人。只好使劲抓着父亲的胳膊,低垂着头,死盯着脚尖。但毕竟大家闺秀,礼数周到,最终还是强抬起头红着脸对北玄山轻声答道:“灵儿愿意。”然后再也不肯抬头了。

南沐风哈哈大笑,北玄山也很是高兴,旁边众人看到这样一桩美事,纷纷过来庆贺。皇家的宴会仿佛成了南北两家的订婚宴。

北辰有点晕晕乎乎,有抬眼去看南灵儿,只见她满脸红晕,扭扭捏捏,却是娇艳无比。灵儿抬起头来偷偷看北辰一眼,见他正盯着自己,更是不知如何是好了,北辰心花怒放,却也有点脸红了。

南沐风一看,会意地对北玄山说道:“诶,现下倒是我们这些人阻碍了人家两个的相处了,来来来,我们也知趣些,让他俩年轻人自己去说悄悄话,唉,女儿大了,就向外人了啊。”

灵儿嘤咛一声,对南沐风嗔道:“爸!”

北玄山说道:“走吧,南兄,咱俩走一走。”然后对北辰说:“你好好和灵儿说话,不可怠慢了她。”北辰答应。

北玄山和南沐风离开后,其他众人也知趣地离他们远一点,让北辰和灵儿独处。北辰略有点尴尬,平时和灵儿嘻嘻哈哈,但这个时候反而有点不知如何开口了。灵儿则是一直在旁边红着脸低着头。

北辰轻声叫道:“灵儿。”

灵儿抬起头,眼角含情,秋水清清,灵动的眼睛似有无数的话语涵盖其中,直让人不能自拔,北辰看得呆了。

灵儿嗔道:“你个呆子,想和我说什么啊?”

北辰“啊”了一声,才想起来自己要对灵儿说话,可是说什么呢,平日虽然双方心知肚明,但均未点破,说起话来也不用顾忌什么,但是今天双方的父亲在众人面前表明了意思,旁边与有这么多人,却是让北辰也有点扭捏了。

北辰盯着灵儿,南灵儿也盯着北辰,两人对视了好久,然后不约而同地“噗嗤”一声笑出来。北辰腆着脸皮道:“灵儿,你以后可就是我老婆了。”

灵儿脸色更添红晕,嗔道:“谁要当你老婆了,好不要脸。我还没有要和你.和你”

北辰笑道:“和我怎么样啊?”

灵儿一急,说道:“你欺负我,我不理你了。”灵儿平常和北辰讲起话来也是伶牙俐齿,北辰也难以占到便宜,只是这个时候女儿家的心思被说了出来,灵儿就有点不知所措了,只好耍耍女儿家脾气。

北辰之前听闻南沐风要把灵儿许配给自己时略有点晕晕乎乎之感,这个时候略清醒了,看着灵儿娇嫩水灵的脸庞,才感觉到心花怒放,想着以后能与灵儿厮守终身,心情也颇为激动。只是北辰心里也有一点惊讶,虽然他和灵儿互相倾慕,但是从未想过有一天双方的父亲会互相定下婚约,幸福,似乎来得过于容易了。想到这里,北辰又摇摇头,再突然也不会改变幸福的本质,何必去杞人忧天呢?

灵儿略微的依偎着北辰,缓缓地走向大厅外面的走廊,走廊两边,花团锦簇,香味悠然,走廊上面,夜空湛蓝,繁星满天,所有的星星都在诉说着美丽的故事,两个迷醉于这浪漫的氛围中,只愿此刻永恒。

总是天违人愿,大厅里面突然传出了“陛下圣安”的声音,西门钦到了。北辰和灵儿对视一眼,双方眼中都有一丝的无奈,北辰拉了灵儿的手走进大厅来。

西门钦正在和南北两位府主聊天,后面是炎月彤和东方锐,东方卓也跟在后面,看到北辰和灵儿之后对着他们咧开嘴笑。

北辰和灵儿走上前去对着西门钦行礼,西门钦笑道,“好一对璧人。南世伯果然眼光独到。”

北辰和灵儿都微微脸红,拜谢之后走到一边。

南沐风笑道:“我倒是其次,主要是小女心有所属,心意已定,我若不成全回去该怨我了。”

灵儿大概今天是她此生脸色最红的一天了。

西门钦笑笑,说道:“即如此,我来得匆忙,没来得及准备什么礼物。”然后从身上摘下自己的一个玉佩,又转过头对着炎月彤笑道:“该你了。”

炎月彤嫣然一笑,“皇上就不知道体恤下人,您富有天下,我们这些小人就只有巴掌大小的家当,也得拿出来随礼。”

西门钦说道:“你的家当我还不知道,别磨蹭了。”

炎月彤才笑嘻嘻地从手上退下一个玉镯,交给西门钦。西门钦一手将玉佩交给北辰,另一只手将玉镯交给灵儿,笑道:“这是朕和炎祭祀的一点心意,说不上什么大礼,你俩暂且受下,等你们大婚之日,朕必将再赠一份厚礼。”

北辰和灵儿急忙谢恩。

北玄山说道:“小儿不肖,却受皇上如此大礼,可是惭愧了。”

南沐风笑道:“北府这是哪里的话,皇上洪福齐天,你我儿女沾沾皇上的福气,岂不是人间美事啊。”

北玄山笑着称是。

西门钦说道:“对了,差点忘了,来来来,两位世伯,我为你们介绍一位青年才俊。”说着转身拉了东方锐出来。

东方锐微微一笑,对着南北两位府主一拱手,说道:“二位世伯有有礼了,小子东方锐。”又对着北辰和灵儿说道:“祝贺二位喜结佳缘。”

南沐风笑道:“原来是东方兄的爱子啊,哈哈,令尊倒是不着急,现在连个人影都见不到,是不想来了吧。”

东方锐笑道:“世伯玩笑了,家父现在身体微恙,只要他老人家身体转好,自然会到来的。”

北玄山冷哼一声:“说得轻巧,现今宾客基本到齐,观礼不日就将开启,莫非是东方兄想让所有人等他不成?”

东方锐笑容略微一凝,又回复灿烂,“世伯莫怪,家父行事自有他的道理,想必不会让诸位久等的。”

西门钦笑道:“诶,世伯不必为难锐弟,东方世伯行事莫测,也不是凡人能随意揣测的。观礼不是还有几天嘛。正好这两日世伯在城里转一转,看看我西奉皇都的气象。”

“没错,看看我西奉皇都的大气运!”一个声音响起,声音略为低沉,但在声音中蕴含的极大的威力,听在众人的耳中隆隆作响,只听得人心神摇曳不定。北辰和灵儿相视一眼,皆尽骇然。

此时大厅的司仪高声喊道:“西军大元帅,威武王西门霸到。”

众人回头看时,只见一个极尽煞人的盛年男子走进大厅,其人身形魁梧,面相凶恶,眼睛略小但是其中满斥着戾气,凶恶的眼神直瞪了众人看。

西门虎跟在西门霸身后,眼高于顶,睥睨众人。

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西门霸走到西门钦前面,微微欠身,抱拳道:“臣西门霸携犬子西门虎见过陛下。”

西门钦笑道:“我说今天大厅里面气势略感不足,原来是皇叔还没到,现今一到,就气势昂扬。皇叔果然是护卫我西奉的武力之首啊。”

西门霸面无颜色道:“皇上过奖,老臣只是尽自己对先皇和对陛下的忠心罢了,若是有哪些奸猾之辈想要蒙蔽皇上,老臣时定然不答应的。”

南沐风眼神微微动了动,北玄山注意到了,却不动声色。

西门钦笑道:“皇叔在此坐镇,谁敢不忠呐,哈哈哈。来来来,皇叔,我给你介绍南北两位府主,你应该是有过一面之缘的。”

西门霸转过身来,对着南沐风和北玄山各一抱拳说道:“见过两位府主。”眼神又转到北辰和灵儿身上,转到灵儿身上的时候眼神微微一眯。灵儿低头不敢对视,北辰顿时感觉一股不知缘何而起的怒气涌了上来,微微上前一步。西门霸微微一笑,转过了眼神。

西门钦介绍道:“这是北府主的二子和南府主的千金,这二位已经订婚,这岂不是一件美事?”

西门霸冷笑道:“只愿两位白首偕老了。南北府主真是端的有福气啊。嘿嘿。”

南沐风笑道:“借威武王吉言了。”

北玄山则并不做声。

西门霸又对西门虎说道:“虎儿,来拜见两位府主。”

西门虎站出来,面带冷笑,并不躬身,只是略微行礼道:“见过二位府主。”又笑着对北辰说道:“呦,这不是北辰兄弟吗,前几天真是对不住,早知道你这么弱,咱们又何必切磋呢,我找灵儿姑娘不是更好吗?”

灵儿忍不住了,就想开口说话,刚说了个“你~”就被北辰拦住,北辰站出来说道:“北辰技不如人,上次切磋不必再提,只希望以后有机会再同西门虎兄讨教。”

西门虎咧咧嘴,盯着北辰道:“随时奉陪,只希望你别再那么弱。”

北辰不再答话,站回北玄山背后。

西门钦说道:“都是自己人,和气为贵。”

西门虎答是,躬身拜回。

这时司仪又喊起来:“神殿使者朗坤到。”

西门钦轻笑一声:“宴会可以开始了。”

一个一身浮气,鬓角略带银丝,戴着眼镜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身着红色的光明神殿教服,一副天下唯我的神态,进来之后连看都不看众人一眼,直接对着西门钦说道:“宴会还没开始吗?”

西门钦笑道:“就等朗祭祀了。”

朗坤咧嘴一笑,皮笑肉不笑,说道:“好,现在我到了,所以,开始吧。”

西门钦微微一笑,朗声说道:“宴会开始。”

司仪喊道:“宴会开始。”

大厅一阵迷幻的变化,数百张雕花大桌变化而出,众人按位入座。

这一场盛宴,终于开始了。北辰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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