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她没事,我把她安顿在很安全的地方。具体情况离开这里后再说。”亦枫拍了拍可菲的肩回答道。
“哦,那我就放心了。”浅尾点点头。
“不过,这里的情况可真是……”赫落皱了皱眉。
九国的军队已聚集到了亦枫他们的身后,其余七国领主也纷纷向亦枫靠拢。
九国之军与帝国军队各有几万人,在广阔的草原上分别列阵对峙着。
两军怒视着,顷刻间便混战作一团。玄之忆跃入天空,念着咒语飞入了云端之上徐徐打开的空间之门。由于大门是完全打开的,地上的人们可以完完全全看见门内的景貌。门内似乎存在着另一个世界,里面花团锦簇,碧空万里。金丝雀在用纯白的玉所铺成的地板上叽叽喳喳。在花丛中的那小片由水晶铺成的圆形地板上,放着一张金丝织成的软榻,软榻上正熟睡着一位拥有银灰色头发的美丽少女。
“心月!”
还未等处于惊讶万分中的浅尾等人反映过来,亦枫便大声高喊出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可恶!那家伙怎么发现的!”亦枫心急如焚地接着切齿道。
“去吧,去带回那个人!”久奈与赫诺止住正欲发问的浅尾,然后他们对亦枫点了点头。
睡在软榻上的少女缓缓睁开眼,阳光刺痛着她闭得太久的眼眸。
“月儿,你醒了。”
心月看着眼前微笑着坐在她身边的少年,对他既熟悉又陌生。
“亦枫呢,亦枫他在哪?”心月急切地道。
“月儿,你难道不为再一次见到我而感到高兴吗?”银发碧暇的少年带着微笑,眼神温柔的望着眼前的少女。
心月认真地看着银发碧眸的少年,目光中带着恋慕,缓缓地抬起手朝少年的脸颊伸去。
就要抚到少年脸颊时,心月突然又警觉不安地立刻收回手。
“你不是之忆。”
“怎么会?月儿你连我都认不出来了,我就是之忆呀。”
“之忆他已经……”
心月的目光中闪烁出一颗泪花,却立刻收住了。
“月儿,我回来了,我从那个世界回来了!我要在这个已经腐朽的世界里,与你一起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而我,就是王,你,就是后。”少年得意地望着少女,露出自信满满地笑容。
“不,之忆只有一个,他就是亦枫。你只不过是由灵骨与墓土化成的一股‘念’而已。”
“月儿……我真的很失望!这是命运么?也许,这是命运对我这已死之人再次回到这个世界的惩罚吧……不!命运!命运!总是那个命运!要我死便死!要我生便生!我就看看,面对新生的我!命运又能耐我何!我玄之忆,岂会如任由命运摆弄!”玄之忆的眼神和心,已经彻底的冷了下去。
“亦枫,我要见亦枫!”心月本能地叫嚷道。
银发碧眸的王者冷眼看了少女一眼,“琉银轻寒守在门外,他没有那么容易能进来。”
“你到底要把亦枫怎么样。”
“杀了他!银发碧眸的炎舞神祭,只能有一个。”
“不行!”少女用着近乎发狂的声音吼道。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只在意他,而不是我!为什么!”银发王者竭力怒吼问道。
“因为你——不是他。我决不会喜欢上除他以外的任何人!”少女的声音虚弱却万分坚定。
少年狠狠地恨着心月,没有说话。
“当”
一声巨响传入银发王者与少女的耳中。
“看来,我太小瞧他了。”银发王者不知为何地一笑。
“谁?是亦枫吗?是他吗?”少女下意识地问道。
银发王者轻蔑地恨了少女一眼,随即朝大门方向走去。心月也在刹那间缓缓闭上眼睛,又一次失去了意识。
亦枫飞到纯白的大理石门前,这两扇石门巨大厚重恍若之前曙光女神为他所打开的天堂之门。正当他刚隐匿了自己背上的银光羽翼时,琉银轻寒却突然出现在了他与大门之间。
亦枫注视着琉银轻寒,眼皮也不翻眨一下,碧色中的瞳孔渐渐变成了新月状,并发出金色的眸光。
“都给我退下!”亦枫瞪大着新月金光眸,用着命令的口吻道。
他的声音似乎带着一股不可违背的力量,竟真使琉银轻退让到了大门两侧,一齐单膝俯首跪下。
琉银轻寒已经明白:发出过这种口吻的人只有真正的王。能拥有这样的瞳孔的,只能是——真正的炎舞神祭。
亦枫紧紧地握住九弦濯香,既担心又迫不及待地踏入了纯白石门之内。
亦枫步入天门之中,立马便找到了心月。她正熟睡在金丝软榻上。亦枫使劲地呼喊着她的名字,但她却始终没有醒来。
他朝着沉睡者的银灰发少女跑了过去,踏过一路荆棘也不觉有丝毫的疼痛。他只是整颗心七上八下,担忧不已。
“嗞——”
一道红得像鲜血一样的火强挡住了亦枫的去路。火光中,另一位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银发少年慢慢走了出来。
“你可以认识这把弓?”
“这是——灵弓落羽!是心月的弓。你这混蛋!你对心月做了什么!”
玄之忆冷眼笑了笑,并没有回答那个愤怒的少年,只是半仰起头,“灵弓落羽,传说这把弓拉出的箭曾经射掉过月神头上插着的凤凰羽毛。它是唯一一件能够触及神祗的凡物。今天,我就要用这把弓,射出穿透你飞向她的翼的箭!”
亦枫皱了皱眉,冷静了下来,并不对玄之忆挑衅的话语作出任何回击,只是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周遭气息的变化。
“你真的以为与我决战是正确的吗?”玄之忆轻蔑地一笑。
“正确的选择不只一个,但坚定的心却只有一颗。”亦枫坚毅地回答道。
玄之忆让灵弓落羽隐匿了形迹,紧握着永恒之枪挺枪而起,向亦枫袭来。
亦枫下意识立刻横过九弦濯香,结结实实地接下了枪身的一劈。然而,随即玄之忆银枪一扫,亦枫立刻便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打飞了出去。
亦枫吃痛着缓慢爬起身来立即又投入到与玄之忆新一轮的交锋中。
亦枫脚下奋力地一蹬,随即便朝着玄之忆的方向腾空跃起。当刚剑尖刚要触及玄之忆时,亦枫却又不知为何的在空中转过身去。玄之忆目光错愕了一下,他的动作竟呆滞了片刻。就在他思维与身体僵硬的刹那,玄之忆面前背对着他的身影却背身对他刺出了一剑。好在玄之忆的兵器在长度上有优势,这才在最后时刻枪尾一横打偏了突袭来的剑锋。九弦濯香便只划开了玄之忆右肩的衣服和皮肤,在空气中划出了一个圆滑的弧。
“可恶!竟敢如此戏弄于我。此等小伎俩绝不会再有第二次实现的机会!”玄之忆用带着轻蔑的语调怒吼着。
亦枫却立即移动步伐与他拉开距离平静地看着他:不是耍伎俩,而是自知实力上的差距,只好以此毫无常规可言的招式来引发你动作与思维上的迟疑。
玄之忆身子微躬,朝亦枫全力掷出了永恒之枪。枪身在与空气的摩擦中发出了夹杂着银色光芒的火花。带着永恒之光的枪瞬时穿透了亦枫的身体,而玄之忆则早已瞬移到亦枫的身后,在刹那间握住了枪身后半部分还停留在亦枫身体之中的永恒之枪。
就在这时,亦枫却再一次朝玄之忆反手挥出了剑锋上将缠着金色雷电与银紫色圣光的九弦濯香。而这一次的偷袭却被玄之忆轻松避开,反倒是亦枫被他转身后猛力挥出的一拳打飞。
“愚蠢!我早就说过了,绝不会再因这种小伎俩而让你有机可趁。”玄之忆这次的语气中只剩下了满满的轻蔑之意。
原来,亦枫刚才并没有被永恒之枪刺中,他只是在巧妙地避开枪头后,又让枪身从他的腋下穿过。原本亦枫是料想,掷出永恒之枪后便立即瞬移的玄之忆定然看不到之后发生的清楚状况。想要再次唬过他发出奇袭,却不曾料想到这次竟会被玄之忆不知怎么识破了。
亦枫在趴地上一阵吃痛,过了一会儿后才缓缓站起身来:没办法了,如此一来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亦枫聚集自身之【祈】注入到圣剑中,九弦濯香即刻溢出凌厉的剑气来。战神的怒意以及王者的意志立即混杂在剑锋上交缠着的金色雷电与银紫色圣光之中。
“【结血决月】——”
九弦濯香扩散着浅香,随着剑锋的挥砍,朝敌人飞出了无数的光刃。
玄之忆眼见光刃袭来,便立马纵身向后一跃。亦枫以为他是被击退了,却没想他的身体停止在了半空中。玄之忆张开了一个散发着银色光芒的球形结界,悉数挡下了光刃。随机他又迅速拉开了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手中的血红色长弓。一支箭矢带着纯净的光芒朝着亦枫射来。亦枫来不及闪躲,只刚略微侧了侧身,箭矢就从他的左肩穿透而过。
亦枫右手按着左肩的伤口,俯身单膝跪在了地上。玄之忆高高悬在半空中的结界里,看着不能起身的少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想再和你这种卑微的人做纠缠了,你自己在这里自身自灭吧,我要带月儿走了。”
玄之忆施展术法,御【祈】将自己与结界一同朝心月的方向移去。
“卑微的并不是人,而是你这种没有灵魂的空壳!还有……任何人!就算是神!也别想将心月从我身边带走!”
玄之忆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底气足得让人惊讶的声音。他本来是带着轻蔑的笑意回望过去,但一眼望过去,便让他呆住了。
只见俯身跪地的少年脚下,突然出现一个闪烁着金色光芒的阵法图案。图案中心是一个六芒星,六芒星周围环绕着七弯弦月,整个图案整体上基本成一个圆形。
亦枫缓缓抬起头来,新月之眸中绽放出神秘的光辉。古老的咒文以光辉的形式环绕在阵法周围浮动着。
玄之忆露出了惊恐的神情:“【天盟之誓】!”
【天盟之誓】,顾名思义,即与天的盟誓,这是只有存在于神话史诗中的誓言。传说只要有人能与天盟誓,命运女神便会降临,实现盟誓者的祈愿。此愿将被视为对苍穹的祈愿,只要许下了就必定会实现,也不能再反悔。但是,与天盟誓是需要祭品的,那便是盟誓者的生命。
同时一串悠远悦耳,轻柔动听地歌声从云雾中缓缓飘落下来。
盛开在彼岸的花啊
请一定告诉我
人,是否都是悲哀的呢
一直都那么浅薄无知
蒙尘的心,卑微的灵魂
为何连相互宽恕都做不到
我把心已经放到了
任何人都碰触不到的地方
不安的心怎样也找不到慰藉
并不是因为放得太高
而是它已堕入了名曰绝望的深渊
天空与大地啊,海洋与山川啊
以及这世界上的一切啊
其实我们都已经明白了吧
这世界的一切,都已经不再合理
为此,我向苍穹郑重祈愿
一切,都将就此改变
极尽奢华的光芒从天空中洒落下来,压缩着周遭空气与【祈】,使人感到呼吸急促,微微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个巨大的光影浮在了光芒中。缓缓睁开了沉睡已久的双眼。她金发金眸,穿着金丝织连的霞衣,尽显着雍容华贵。
命运女神已降临人世,她将审判这凡世之人的命运。
“记住,在你自己的世界里任你尽情的疯,在别人的世界里容不得你撒野!”亦枫怒吼着,伸出食指指向身前不远处正陷于惊恐中的银发王者。
“你是打算让命运女神杀了我吗!”玄之忆显得有些惊慌不知所措。
亦枫扫视了他一眼,轻蔑的一笑:“我的愿望是——无论胜负如何,都请您带那个女孩离开这,并将她庇护在这个结界中别让她受任何伤害。”
命运女神淡然地望着亦枫,稍有些迟疑,然后点了点头。
随即,亦枫举起九弦濯香直指玄之忆:“你的命,当然得由我来亲自了结。有命运女神的降临来束缚你那不纯的神之【祈】,就已经足够了。”
手持圣剑的少年朝身披王袍的王者慢慢走去。
“万物皆始于混沌,初生于天,恒古不变,一切事物皆有命道。天命高伟,统御着万事万物的命运,任谁都难逃其中……”
亦枫的新月金光瞳闪烁了起来,恫吓得玄之忆弃下了手中的永恒之枪。
“并没有获得真正转生的骨、土空壳啊!我将代行天道,束你之命!”
玄之忆被慢步逼近的金眸少年的气势压得下意识向后挪步,嘴中念起了古老的咒语。
“没有用的,无论什么咒语都挡不住天命的审判。”金眸少年冷冷地说道。
玄之忆已经惊恐万分,但仍然自顾自地念着长串的咒语。
银发金眸的少年突然止住了脚步,高高地举起创世神剑。
“【天命】——审判——”
一阵金色的光辉瞬间笼罩整个“奥拉斯托尔”,无数的银紫色光束穿梭在金色光芒之中,将这被天命所审判定罪之人一一穿透。几秒钟之后,所有的光芒都顷刻消失。
“怎么,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输给自己转世的肉体凡胎之人……”玄之忆跪倒在地上,在发出一句心有不甘的疑问后,随着光芒的消失,刹那间破也破碎成银色的光粉。
亦枫静静地的看着玄之忆消失的位置,用不带任何波澜的语调暗自回答道:“你错了,你根本就不是他,更不是我。他是不会惊怕,他是不会卑劣,他是不会如此弱小,他是真正的王。而你,不过是一堆骨、土和怨念所凝聚成的一抹尘埃罢了……”
然后金眸开始渐渐变回碧色,他转身朝着命运女神单膝跪下,准备着接受命运的审判。
命运女神短暂的凝视了他一阵后缓缓的开口道:“吾与汝之契约并未达成,自然汝也无需献祭生命……”
话音刚止,命运女神便隐藏进了每个人的命运之中。
亦枫稍稍迟疑了一阵,立刻站起身来,瞬移到了少女的身旁。他倚跪在软榻旁,紧紧地握住少女纤细白皙的手。
看着这绝美的容颜,银发碧眸的少年不住沉醉在了此刻如同已经凝结的时空之中。
过了好一阵,偶觉有一阵清风拂发,心月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亦枫——”
美丽的少女莫名的落下了喜悦激动的泪水,那模样让人心醉不已。
她直起身来,缓缓地取下自己手上戴着的银色戒子。然后牵过亦枫的手给他戴在左手无名指上。
“嗯,大小刚刚好。”心月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这枚戒子叫做‘恋心’,记住哦!”
“嗯。”亦枫轻轻点了点头。
“咦?”心月突然注意到自己无名指上多出来的闪光小东西。
“这是曙光女神戴着的神戒,名曰‘破晓’。她送给了我,说是这枚戒子中有她对我的祝福。现在我将她送给你了……”亦枫璀璨地笑了起来。
亦枫话刚说完,心月便将头紧紧的贴在了他的肩上,“嗯。我也会保护你的,因为我就是你的福祉呀……亦枫也会保护我的,对吧?”
少年稍稍愣了片刻,然后便轻轻应声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