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里咒骂了东炽阳无数次之后,易晓初终于还是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毕竟先触犯约定的是她,为了避免东炽阳干出什么惊悚的事情,易晓初还是颤巍巍的接过了东炽阳手里的小盅子。只是闻了一下那浓烈的苦味,易晓初扁了扁嘴,做着最后的挣扎:“我能不吃吗?”
东炽阳笑得愉悦:“不能。”
易晓初冲着他狠狠的翻了个白眼,捏着鼻子,直接把那一坨龟苓膏给倒进了嘴里。
苦,苦……易晓初捞起东炽阳的衣摆,掖了掖自己的眼角,又擦了擦嘴。
老太监和明桥的脸都黑了。
东炽阳轻哼了一声,伸手拽下了自己的衣摆。
曲坤明早就送了一大瓢水来了,易晓初又狠狠的灌了一气,这才摸着微腆的肚子抱怨:“真是小气,不就是叫了你的名字吗?”
东炽阳冷哼了一声,又看向了曲坤明:“把你刚刚给这白痴女人送的那种龟苓膏给朕送点来。”
易晓初跳了起来:“喂!你不让我叫你的名字,你也不能叫我白痴女人!”
“朕乐意,白痴女人。”东炽阳一脸的淡然。
“喂!”易晓初扑上去就想要咬东炽阳一口,不过东炽阳手一伸,就撑住了她的额头。
发现自己够不到他,易晓初凶狠的一呲牙,拍掉了东炽阳的手。
曲坤明倒是很快又把龟苓膏给端上来了,东炽阳尝了一口,眉毛微微一挑。
易晓初这会又“不计前嫌”的凑了上来,一脸的得意洋洋:“怎么样?好吃把?要知道,这龟苓膏可是大补品!对了,待会还有八珍糕,你也一定要尝尝,味道很不错哦!而且八珍糕本来就分男八珍和女八珍,可以让欧庖长单独给你做男八珍哦!”
就算这龟苓膏已经不苦了,东炽阳也没有吃太多,顺手就把小碗递给了明桥、
老太监立刻上前,掏出雪白的帕子递给了东炽阳。
易晓初的嘴又抽了起来。
“穷讲究!”她毫不客气的开口。
老太监的脸也抽了抽——皇上总不能跟娘娘一样,捞自己的龙袍擦嘴吧?要说这天下,也只有他家娘娘敢用龙袍擦嘴了……而且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把帕子递给了老太监,东炽阳也没有再管易晓初,转身就往外走。
“东皇陛下慢走!”易晓初一脸的愉悦,“以后也别来了!”
东炽阳转身瞪了他一眼。
易晓初毫不在乎的冲着他就吐了吐舌头。
等到东炽阳离开了,在一边的欧明德才重重的吐了口气:“娘娘,您跟皇上之间的相处真是让人……让人……”他憋了半天,才挤出四个字,“叹为观止。”
易晓初转过身,脸上又挂上了几分苦笑:“那又怎么样呢?虽然我跟东炽阳的相处跟所有人都不同,可是你们也看到了,他从来都不肯对我敞开心扉。”
说完,她自己似乎也觉得说这些有些扫兴,扯出一个笑,挥了挥手:“欧庖长,咱们继续说八珍糕的事情。”
曲坤明站在一边,听到易晓初说的话,脸上露出了几分若有所思。
御膳房里的人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了,易晓初凑在欧明德身边,碍手碍脚的在打着下手。
欧明德被她弄得实在是束手束脚:“娘娘,要不你到一边去玩去?”
易晓初嘴角一抽:“我不过就是想要帮忙……哎,欧庖长你忙吧,我去准备男八珍的材料,待会给东炽阳做一份。”
欧明德也犹豫了好一阵,才压低了声音:“娘娘,你也别怪皇上了。”
易晓初撇撇嘴:“算了吧!我哪里敢怪东炽阳啊!况且他也没做什么让我会怪他的事情啊!”欧明德苦笑了一声:“方才娘娘不是还在说皇上未曾对娘娘敞开心扉吗?其实现在皇上如此盛宠娘娘,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易晓初跟发泄一样用手指戳着案板上的面团:“帝王之宠,又能维持多久呢?”
易晓初本来只是随便的一句话,希望能够套出欧明德更多的话,谁知道她这一句话说出来,欧明德反而沉默了。
不会弄巧成拙了吧?
易晓初心里有些不安。她可是从欧明德形容她跟东炽阳的相处的时候就刻意的摆出一副怨妇脸套话,现在欧明德突然不说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也只有撇着嘴在一边寻思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
八珍糕倒是很快就做好了,欧明德把摆好的八珍糕上笼蒸了,这才幽幽的叹了口气:“娘娘倒是看得透彻。这帝王之心本就不好捉摸,又遑论这帝王之宠。我本不该妄论君上,只是娘娘的确是比淑妃娘娘当年看得开。”
易晓初正用面团捏小兔子,一听欧明德开口,那耳朵立刻竖的比手里的小兔子的耳朵还长。这一听之下,她也咂摸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
“我倒是不担心东炽阳会爱上别的女人,”易晓初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毕竟东炽阳后宫也就两……三人,他也着实不是耽于美色的人。只是欧庖长你也知道,东炽阳整个一个大冰块,纵然是我盛宠不衰,也未必能得到他的真心吧!”
欧明德又是一声苦笑:“娘娘,这您真的不能怪皇上。当年先皇的所作所为,皇上都看在眼里。之后皇后娘娘逼死了淑妃娘娘,先皇也未有什么表态,经历了这些事情,皇上自然是不会再信这人世****,”他左右看了看,又压低了声音,“娘娘,您不是东泱国人,您可知道东泱国国宝离水镜?”
本来因为一句“皇后娘娘逼死了淑妃娘娘”而大为震惊的易晓初心里又是咯噔一声:“离水镜?这个我知道啊,不过这事跟离水镜有什么关系?”
“娘娘大概不知道离水镜到底有什么用吧,”欧明德的声音压得更低了,“离水镜有一个很玄妙的作用,这作用,历来只有东泱皇室的人极其亲近的人才会知道,而我也是十几年前无意中听明印公公提到才知道。”
“到底是什么作用啊?”易晓初越发的好奇了起来。
她还记得当初渊夜把离水镜给她的时候,是锁着的,并且吩咐她不能打开。出于对渊夜的信任,易晓初也的确没有打开,直接让国师行队的人送到西墨月手上了。
东炽阳那么信任渊夜,渊夜一定是知道离水镜的作用的——可是到底是什么作用?渊夜竟然让她不要打开?
“听说,当一个人拿着离水镜,屏息聚气,专心致志的观看的时候,在离水镜里能出现自己最爱的人的脸!”
易晓初脚下一滑,差点没直接扑在案板上。她扶着案板站稳,一脸没好气的开口:“欧庖长,你神话故事看多了吧!”
“娘娘,我可没骗你!”易晓初夸张的反应让欧明德的脸抽了抽,“娘娘,这事可是真的,我可是听说了,当年就是因为先皇在离水镜里看到了淑妃娘娘的脸,所以才格外的宠爱淑妃娘娘……”
“那之后为什么先皇还会放任皇后娘娘逼死淑妃娘娘?”易晓初还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先皇神威九五之尊,应该是没有什么把柄被皇后娘娘抓到,以至于皇后娘娘逼死了他最爱的女人他都不吭声?”
欧明德叹了口气:“那是因为,那个时候,先皇已经不爱淑妃娘娘了。”
“哈?”易晓初张大了嘴,“不是在离水镜里看到了淑妃娘娘的脸吗?果然你们这东泱国宝就是糊弄人的!”
欧明德脸上苦笑更甚:“娘娘,离水镜是不会骗人了。先皇不爱淑妃娘娘了,是因为他在离水镜里,又看到了别人。”
易晓初满脸黑线:“喂喂,你说你们这离水镜有什么作用?不就是一个测谎仪吗?一个男人口口声声的说爱着一个女人,离水镜就是为了验证他这句话而存在的啊!”
“这……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啊!”欧明德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离水镜如此玄妙,而且这人世间的****,离水镜也左右不了啊,它只是如实的告诉持镜人他的本心而已。”
易晓初撇撇嘴,又有些好奇了:“不过欧庖长,我们说的是东炽阳的问题,你扯到离水镜……这其中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个,欧明德又沉默了一会,才轻声的开口:“皇上二十那年,特意的取出了离水镜。而皇上,在离水镜中,什么都没有看到。”
易晓初愣住了。
什么都没有看到?那岂不是说东炽阳根本就是无情无爱?
“这……这事欧庖长你是怎么知道的?”易晓初有些发懵。
欧明德冲着大门口努了努嘴:“那段时间皇上心情不好,明印公公吩咐御膳房注意皇上的膳食的时候,无意间说出来的。”
易晓初的额头上又挂上了黑线:“明印公公还真是个大嘴巴!”
“所以,娘娘,现在你只要让皇上把离水镜拿出来,往镜中一瞧,自然就能知道皇上的心意了,”欧明德又是一阵吁叹,“皇上当年遭遇了那么多事,这些年一直都这个样子,也亏得娘娘来了,皇上才变了许多。皇上现在若是持镜的话,定然是能看到娘娘的身影的。”
“是,是吗?”易晓初的嘴角抽了一下,又一下。
能看到她?那真是见鬼了。易晓初发誓,东炽阳在离水镜里照样看不到任何东西——那混球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只有天和她才知道,东炽阳到底有多忌惮她。
而且离水镜现在在西墨月手上,东炽阳就算是想看都没有办法看。
不过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东泱皇宫里竟然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想来是东炽阳的母妃淑妃娘娘,从盛宠到冷宫,之后又被皇后娘娘逼死……东炽阳这混球果然是因为童年有阴影啊!
可是之后呢?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东炽阳到底干了啥,才会让整个后宫清冷成了这个样子?
易晓初可是记得当初欧明德说的“杀的杀、埋的埋”的事情的。
只是易晓初正要继续发问,欧明德却又被一边的庖人给叫走了,郁闷得易晓初在一边死命蹂躏那面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