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这下子怕是将老夫人都得罪了。”
回到菡萏苑,妙珠满面担忧地看出声道,“老夫人……她素来喜欢堂小姐。”
解笑依不以为意地笑笑,眼眸里却是含着一丝冷意:“又如何,这是迟早要发生的事情。但凡她的心是偏向三房,我们无论怎样都会惹得她不顺心,尤其是我。”
“就是,妙珠姐你就少担心了,一切都有小姐呢,而且你不是没看见那堂小姐,太假惺惺了,比起二小姐有过之无不及。”阿燕接口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讽,“真讨厌她那副样子,整得全天下就好像不知道她是好人一样!”
解笑依眉头轻蹙,但稍即舒展开来,淡淡一笑:“这天下的人还真不知道她是好人。”
“小姐,你怎么可以呛奴婢的话呢,”阿燕撇撇嘴巴,“奴婢这不也是实话实话么。”
解笑依渐渐敛去面上的笑容,清透的眼眸也陡然深沉起来,严肃道:“阿燕,妙珠,你们可是知道你们的一言一行代表着什么?”
两丫头愣住,显然是有些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既然不知,那你们两个今日也无需伺候我,回去好好想想,待得想明白了再来见我。”
妙珠二人面面相觑,但终究还是恭敬地退了下去。
解笑依望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帘子后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其实打一开始她还是本着与她们平起平坐,即便不能,至少也要公平一些,但今儿个在墨莲苑里,她还是意识到一件事,来到这个地方,若非山野独居,终究还是要顺了这儿的规矩。
她可以私下与她们嬉闹,但一出去,跨出了菡萏苑这扇门,她便是主子,她们便是丫头。身为丫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当是要分得分外清楚,不然惹来的不是她们的麻烦,还有她的。
妙珠这丫头行事还算妥当,可这些日子来在她们的潜移默化中,多少还是失礼了些许,而阿燕……她很是喜欢这样的性格,可到底是在这大宅门里极其不适合,一口一个‘我’且不说,还会一不小心议论主子,若刘氏等人再狠点,极有可能找更狠的茬。
就连她自己,也是一样。
又是一声轻叹从薄唇间溢出,她抬眸望了眼窗外的腊梅,伸手阖上了窗户。
柳府的人,她原来并未打算得罪,可到底是忍不住,想来是这身体上流着的是与柳白音一样的血所引,不然她又怎会感受到那凄惨的痛楚。
再者纵使她不出手,有些人还是会上门来挑衅。
眼下她需要想个法子脱开身,至少不能将所有的时光都浪费在这些与她并没有太多关系的人身上,她需要进宫报仇。
而至于今日所见的那些人……无论是什么,若能够帮她一分,她自是感谢,若碍了她寻仇的路,只好大开杀戒。
笑依,要做个好人。你生来杀伐之气太浓,会让你一生过于坎坷。
可是无心,我若过于软弱,何来还有命前去帮你找心上人?
解笑依从chuang底取出取出一副画卷,画中女子栩栩如生,一双眼眸朗似秋水,脸上似乎施着薄粉,清秀中带着一丝娇媚,笑容浅浅淡淡,却流露出一抹幸福。
这般女子,怕是许多男子见着都会动心,而他也不例外。
只可惜,这大千世界之中,她该去何处找这个女子,指甲轻轻划过那面颊,她竟是生出一丝嫉妒来,可转而她便无声地笑笑,她其实挺幸运的,至少一直陪他到死。
解笑依将画卷了起来,又放回到原地,安静地倚靠在卧榻上,手执着一本野史,慢悠悠地啃着这是是非非的历史,但脑海中却是想着另外的事儿。
今儿个外出她见着了君玉痕,却不见舅舅延清明,莫非回家了,可若是回家也该是会与她此行,还是说去了什么地儿?
她不由蹙起眉头,心下有了一丝疑惑。
这时,院门让人叩响,沉闷的声音顺着凌冽的寒风飘送到耳里,她当即敛下眸间神色,静静地听着外头的动静。
一串脚步声在屋外响起,那轻快的脚步不难猜出是阿燕。
这些日子来,这丫头素喜热闹,真是难为让她好生呆在院子里不能动,不过……她要是一直这么活脱,可真不是一件好事。
解笑依不由地拧了拧眉心,眼神里多了一丝无奈。
半晌,外头就传来柳英欣的声音:“大姐姐呢,她可是在屋里?”
“回四小姐,小姐她正在屋里歇着。”
沉寂了一小许,脚步声瞬间多了起来,也变得凌乱,
紧接着阿燕的声音再度响起:“四小姐,你轻着点,小姐她怕是歇着了,你还是不要打扰她,今日她身体不适。”
柳英欣轻哼了声:“你这是做什么,一个奴才竟是挡主子的道路。”
“奴婢不敢,只是……”
未等阿燕说完,解笑依淡淡地出声道:“四妹妹来了,那便进屋里来说话。阿燕,我先前与你们说的话,又忘了?还不下去。”
片刻,帘子让人掀起,寒风悄然溜入屋中,驱散了些许暖意。
解笑依拉了拉身上的绒毯,淡然地望着进屋的柳英欣:“不知四妹妹找我有何事?”
柳英欣虽极不喜欢她,奈何姨娘的殷切叮嘱,只好忍着不喜,僵硬地扯起一抹笑容:“大姐姐,上次的事英欣向你赔礼,还望大姐姐莫要记在心上。”
解笑依微眯眼眸:“你性子素来如此,我身为长姐又怎好与你计较。不过今日过来,是有何事?”
柳英欣轻抿了下双唇,踟躇片刻方才开口:“大姐姐,明日便是二姐姐出嫁之日,我……”
解笑依唇角微扯起,一抹淡笑溢出:“四妹妹是想说嫁妆的事儿?”
“四妹妹,这事儿你勿用担心,母亲自是不会偏袒了二妹妹,毕竟咱们都是府中的小姐。她有的,咱们其他姐妹三个自然也不会缺。你说可是?”
柳英欣眼眸里闪过一丝恼意,她就知晓这病秧子不会拿钱出来:“大姐姐说得极是。只是……英欣听闻他人说大姐姐会拿出自己的嫁妆分与咱们姐妹,可二姐姐她似乎没有拿到,那……”
解笑依眉头轻挑,叹道:“外边竟是有这样的传言啊,不过二妹妹到底可否有拿到,这事儿我并不好说,毕竟这嫁妆来来往往,且店铺的生意你该是清楚的。”说着又意味深长地望了眼柳英欣,“大头终归是要母亲掏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