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暖阳撒在宫门前,照在众人的身上,可延清明却丝毫感觉不到一丝温暖,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心底窜起,黑色的眼眸里几乎能够喷火,紧握成拳的双手险些砸向君雪宸,幸得君玉痕及时拦住。
“延先生,眼下我们还是赶紧去看看柳大小姐,切莫耽误了时间。言殊,你快些进宫去请御医到柳府。”君玉痕急速吩咐道,心下却好奇着那丫头是在做些什么。
延清明恨恨地瞪了眼君雪宸,便是让阿燕带路急急地向着柳府奔去。
“回头再找你们算账!”
君雪宸皱皱眉头,但也跟上了步伐,虽他不喜柳白音,可也并未想过要她死,眼下生出这些事情,多少还是与他有些关联。
柳府看门子因今日看戏之人颇多,便一直将大门阖着,任凭他们怎么敲门都不敢开门,生怕惹得一堆麻烦事,还丢了这一份差事。
“柳府如今架子倒真是大了,连本王与二皇子都只能吃闭门羹了。”素来淡然的君玉痕幽幽地自嘲道。
看门子一直竖耳倾听着外头的动静,这一听有人自称本王,还有二皇子都来了,吓得魂魄飞走了一半,战战兢兢地打开了大门,果然瞧见了他们,这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完了,这下完了……
“小的见过王爷和二皇子……额……”他有一瞬间没有认出延清明。
“阿燕,别愣着,快带我们去见你家小姐。”延清明见阿燕驻足在门口一动不动,以为她是惶恐,“有什么事儿,舅老爷扛着,大不了你们和白音都随了我回花郡。”
阿燕只是没想到这看门子的胆子竟是这么小,这才发愣了下,断然没想到让舅老爷误解了,不过这样也挺好。
“多谢舅老爷,小姐住在北园菡萏苑。”
四人快速地向着菡萏苑而去这事毫不意外惊动了其他院子里的人,柳思岑万万没想到君雪宸会去那病秧子那儿,而不是来自己这处,她一开始就听到君雪宸来了,原以为他是来安慰她,可哪知……她恼怒地将桌子上的茶杯全部掀翻在地上。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菡萏苑打听。”
而此时菡萏苑里,解笑依正病怏怏地躺在铺上,幸得妙珠跑回来的快,不然她都来不及吞药,这药一腹中,这纤瘦的身体就像充了气一样慢慢膨胀起来,还东一块红斑西一块红斑,而双眼也通红一片,两行血泪缓慢地沁出,鼻子处也不停有血流出,那一副惨样是人见了,都不禁心疼不已。
唉,别人都是对外人下药,唯独她是对自己下药,好在自己这身体能够扛得住这些毒物。
“小姐,你不要吓唬奴婢。”妙珠拿着帕子替她擦着面颊上的血迹,心里头满是担忧,即便明知这是她自己为之,可还是满满地不安,“你一定会没事。阿燕她一定会找大夫回来。你要挺住。”
边上搁放着的水盆里,清水早已浑浊,融着鲜血。
解笑依微微摇头,硬生生地扯起一抹笑容,安慰道:“嗯。妙珠我没事儿,大夫都说了我能够活到来年春天,如今除夕都未到,我怎舍得离去呢?”
“小姐……”妙珠听到这样的话,心头里溢满悲伤,尤其是望着她眼下这模样,总觉得那话会真得发生,“你会活很久很久,只要你做坏人就好,坏人长命百岁。”
“呵呵……”解笑依轻笑出声,“我也想。妙珠,若我真离去了,你和阿燕就离开这儿,回了舅舅家,卖身契在……你应该知道在哪儿。”
“白音,你说得什么胡话,舅舅定不会让你有事儿。”延清明哪还顾忌的了这男女间的忌讳,径直地掀帘闯入了内室,当瞧见那病怏怏的外甥女时,眼眶一热,竟是落下泪水。
都道男儿有泪不轻弹,想来这男子是真得疼爱柳白音,解笑依看着面前这个年约四十却依然玉树凌风的男子,强扯起嘴角:“舅舅。”
“延先生,若是可以,还是让我替大小姐看一下,以便在御医来之前能够先控制住这血。”淡悠悠的声音似一阵风钻进解笑依的耳朵,她不由轻蹙眉头,向着延清明身后望去,却见后边立着两个男子,都是见过一面的君家人。
“臣女见过两位皇子。”她强撑着身体起身欲行礼,却是让延清明将她摁回到铺上。
君玉痕闻得她如此唤自己,眸色微闪,淡淡道:“想来柳姑娘是不曾见过我,还不知我是谁。”
难道不是皇子?
解笑依嘴角暗抽,那她这算不算是露馅了?
“闲王长年在外,白音不曾见过也是实属正常。”君雪宸竟是不由自主地替她说了一句,可这亲密的称呼让解笑依蹙起眉头,心头还涌起一丝恶心。
“柳姑娘,得罪了。为了你的身体,只能失礼了。”君玉痕唇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容,修长的手指搭上了解笑依搁放在被子外边的手腕上。
脉搏的确是虚浮不定,就连内力都探测不到丝毫,莫非……那日见着的并非是她?
君玉痕微蹙起眉头,且其的确是中了毒,那毒正随着血液的流动在四处窜着,若抵达到心脏处……他下意识地伸手在她胸口轻点了几下,瞬间解笑依只能一动不动地躺着,仍人宰割。
“柳姑娘,本王技艺不精,只能这般控制毒素,待得御医到来,再替你好生诊治一番。”
解笑依轻眨了下眼眸,算是认同了他的话,可心中却是将他骂了一通,要知道身为习武者,最忌讳的就是让人点住穴道。
延清明望见她眼眸间的确不再有血流出来,微微松了口气,向着君玉痕问道:“王爷,我家外甥女这是什么状况?”
君玉痕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那一盆绿色植物中,他缓步走进,闻得一股淡淡的药味飘出,他又捏了一把泥土在手中,嗅了嗅:“延先生,柳姑娘中毒颇深,若再耽搁些许时光,怕真要随了柳夫人而去。不过……这儿也有一味毒药。”
解笑依心下诽谤,这人眼要不要这么毒,她向着妙珠微微眨了眨眼睛。
妙珠低声回道:“王爷,二皇子,舅老爷,这花中撒的药便是这平日里小姐喝的药,近些日子来小姐觉得这药喝下去颇是不舒服,便没再喝,一并倒在了这花上。”
“原来如此!”君玉痕意味深长地回头看向解笑依,那幽邃的眼眸似乎能够将人一眼望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