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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酒宴一直持续到亥时三刻才结束,向来不饮酒的宇文贺也被一众大臣灌得酩酊大醉,脚步不稳地被扶到了新房中。今晚,月翔皇帝也喝了不少不过好在酒量大不至于被灌醉。宇文尚则是使了些阴招没有喝很多酒,骆儿明着和他说了,不准他喝很多酒。

此刻,宇文尚和沈骆正坐在马车中,赶车的依旧是小福子。月翔皇帝坐在前面一辆明黄色的马车上,周围跟着十个侍卫保驾。

马车里,宇文尚习惯性地伸手往沈骆腰间一握,然后用力。沈骆顺着宇文尚的力道,头靠在了宇文尚的胸膛上,小手指头把玩着宇文尚修长的手指。宇文尚眉眼高高挑起,被沈骆把玩着的手指反勾住沈骆的手指,轻轻揉捏了起来。出口的声音很是低沉,“骆儿,莫要忘了回去吹箫。你昨儿个白日里应我了。”

沈骆挣脱开宇文尚的手,头抬了起来,小拳头往宇文尚的胸膛上一打。“真没个正经的,这事记得这么牢。”

宇文尚低头微微看了眼沈骆后又抬头舒服地靠在了马车壁上,“骆儿说的话,我每一句都记得很是清楚,哪里敢忘。今儿个换个地方吹箫,不在寝殿,在那温水池子里如何?一边洗一边吹。”

说罢后,宇文尚的手再次握住了沈骆,在上面轻轻地刮弄着。沈骆轻哼了一声,头继续靠在宇文尚的胸膛上。“敢说就敢做,今儿定吹到你满意为止。”沈骆嘟着小嘴说道。

宇文尚轻轻笑出声来,胸膛处因着笑声带起的震动让沈骆再次轻哼出声。

浓浓温馨溢满整个马车,赶车的小福子手里扬着马鞭,很是仔细地赶车,生怕一个不稳惹恼了马车内的殿下和太子妃。

马车行驶了一刻钟,却突然猛地停了下来。随即又是一阵颠簸,兵器相接砰啪之声立时传进了马车,靠在马车壁上闭着眼睛的宇文尚倏地睁开了眼,伸手往沈骆手上一按。“骆儿,莫要慌张。”

沈骆整个身子都崩了起来,双手紧紧抓着衣袖朝着宇文尚点了点头。之后,宇文尚才下了马车。

马车外的打斗之声越来越响,沈骆在马车里头亦是胆战心惊。是谁深夜行刺宇文尚?父皇喝了好些酒还在前边的马车内。听着外头的声响,刺客定是不少。

沈骆越想越急,外头小福子大声一喊,而后是马痛苦的嘶鸣声,整个马车应时往前倾。沈骆紧紧抓住了马车内的座椅横板,砰啪一声后,马车稳住了车身,沈骆也稳住了身形。

夜风吹进马车内,带起了马车帘子。沈骆透过马车帘看到外头好些穿着黑衣脸上蒙着黑布的高大男子正和侍卫激烈地打斗。沈骆心里很是担心宇文尚的安危,急于想扯开马车帘子看看宇文尚是否安好。

越来越多的马蹄声自后方响起,听着声音,好像又有一大群人加入了打斗中。沈骆耳畔充斥着兵器交加之声,沈骆的心扑通扑通紧张地跳动着。片刻后,打斗声越来越小随即恢复一片宁静。沈骆听到外面宇文尚的声音后,一颗紧张跳动的心才放回了胸膛内。

立刻伸手挑开马车帘子,沈骆迅速地下了马车。这辆马车的马,脖子被刺中汨汨地流着血已经死了过去。沈骆看着满地的血迹,压下心中的恶心,快速地步到宇文尚的身边。

宇文尚用剑挑开躺在地上已经毫无声息的黑色蒙面人的面纱,一张丑陋右脸颊上满是疤痕的脸映入众人视线。宇文尚冷哼出声,随即回过身子谢过廖将军。

沈骆这才注意到站在身边一身喜袍的廖将军,此刻他的手里正拿着一把剑,透着银光的剑上滴滴答答流淌着鲜红的血液。廖将军此刻应在新房内才对……思及此,沈路弯下腰来对着廖将军恭敬地行礼道谢

廖将军将剑放入腰间的剑鞘中,而后躬身给沈骆回了一礼。豪迈粗犷的声音响彻在夜风中。“月翔和大漠连着联姻两次,已经是姻亲之国。廖某救驾来迟,还望恕罪。”

“殿下,殿下,皇上发病了。”刘公公步下马车,急匆匆地跑到宇文尚身边,急喘出声。宇文尚心中一惊,眉头一皱。并未有任何刺客接近父皇的銮驾,父皇身子骨一向健朗,怎么发病了?沈骆以为是蒙面黑衣人刺伤了父皇,一张脸上溢满担忧。

“殿下,速速回宫救治皇上,廖某一路保驾。”廖将军低头,两手交握置于额前,朗声说道。宇文尚点头,随即一把拉住沈骆的手,将她拉到一旁的枣红色马上,而后自个儿也上了马。手中扬起马鞭,马车队立时快速地往宫门口行驶。

宇文尚已经吩咐了侍卫快马加鞭回宫将御医院的张御医唤到乾坤殿中,沈骆靠在宇文尚温暖的怀中,夜风吹起青丝撩着宇文尚的脸,沈骆回头看向宇文尚,月光下的宇文尚皱着一双眉头,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马车队没行驶多久,后边就响起女子的一声声娇喝声,沈骆心头一惊,这声音她熟悉至极。是蔓清的声音,宇文尚停下马来,朗声说道:“廖将军,马车就要到皇宫,你无需亲自保驾。回府即可。”

沈骆从宇文尚怀中探出脑袋,她看到了蔓清坐在一匹白马上,手里头拿着一把长剑,夜风吹起她鲜红色的嫁衣。沈骆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宇文尚便又扬起马鞭呼啸而去。之后,廖将军和白蔓清的事,沈骆一概不知。

乾坤殿中的气氛很是紧张,刘公公和一众大臣在殿外等候。殿中只有宇文尚,沈骆和张御医二人。张御医低头细细为皇上把脉,眉头越皱越紧。沈骆看到躺在床上紧紧闭着眼睛的父皇神色很是安详,不像是发病的模样。

张御医把玩脉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头低着,双手置于双腿间,“殿下,皇上,皇上没病。”沈骆心里一惊,宇文尚却是点了点头,随即严肃出声:“张御医,对外宣称,父皇驾鹤西去。”张御医一双老眸登时睁大,殿下的话他不敢违背。再者他已经到了迟暮之年,不想违逆殿下丢了自个儿的脑袋。遂,张御医低头躬身说是。

沈骆看着床上的父皇,再看着变了神色一脸凝重肃穆的宇文尚。饶是不明所以,沈骆也不敢过多询问。张御医出殿不久,宇文尚便带着沈骆出了乾坤殿。殿外跪着一众大臣,其中有些大臣已经开始拭泪。刘公公站在殿门前,听到皇上归去的消息时,整个身子都僵硬了。

“即刻起,月翔一切政事由本殿全权处理。东宫统领寒易升为皇宫禁卫军统领,父皇归去国葬一事交予内务府朱大人。下令,昭阳宫万贵妃陪葬。”清清冷冷的话语声响彻在乾坤殿前,一众太监宫女纷纷跪下低声抽泣,刘公公身子一颤,而后跪了下来,老泪纵横。

一切发生地太快,快的让沈骆不知所措。父皇“走了”,万贵妃“陪葬”?这是不是宇文尚早就和父皇商量好了的?

不多时,得了皇上驾崩消息的周后匆匆赶来。一头青丝尽数散落在双肩,一身深黄色衣裙也是急匆匆穿戴的。

宇文尚伸手拦住周后,“母后,父皇已经归去。”周后抬头狠狠地瞪了宇文尚一眼,咬紧了牙齿全身都颤抖了起来。“今儿还是好好的,怎说走就走了。我要去看他。”沈骆离周后很近,她看到了周后脸上晶莹的泪珠。沈骆心中一软,父皇是有意“归去”,意图瞒着母后,为了和万贵妃安稳地度过下半辈子。

沈骆扯了一下宇文尚的衣角,宇文尚看了眼沈骆后,随即放下了拦住周后的手。没了宇文尚的阻拦,周后立时进了乾坤殿。宇文尚吩咐大臣离去,一众跪在地上的大臣听令后哆嗦着起了身,而后低着头走离。

沈骆看了眼仍旧跪在地上的刘公公,叹了口气。“刘公公,您先去歇着吧。父皇国葬之事,您还得多操点心。”刘公公听罢后不稳地站起了身,低头恭敬地回应:“太子妃,说的是。”说罢后,刘公公脚步不稳地走了。

乾坤殿外,沈骆抬眸看向宇文尚。“为何不让母后进殿?”宇文尚伸手抚了抚沈骆的发丝,“母后进去后会更加伤心。”宇文尚轻轻的一句话让沈骆立时明白了,母后进了殿,父皇定当会将事情全数道来。有些时候,一个女子明了真相不如永远地瞒着她,让她活在幻想里死去。

“骆儿,父皇当年过于软弱才造成了今日如此局面。若是父皇只有一个女子,今日的一切都不会存在。”宇文尚将沈骆拥入怀中,轻叹出声。沈骆在宇文尚胸膛处闷闷地开了口:“话虽至此,但也不一定对。如果父皇只有一个女子,哪来的你?”

宇文尚顿时哭笑不得,没有当年的错误,哪有如今的自个儿?哪有如今他和骆儿的姻缘?

吱嘎一声,乾坤殿的殿门开了。周后安静地从殿中走了出来,抬眸看了眼拥抱在一起的宇文尚很沈骆。

周后苦笑连连,她爱了半辈子,谋了半辈子,到底是输给了昭阳宫那位。半辈子的风风雨雨过去,她还是抵不过昭阳宫那位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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