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凉,阿凉。”
我隐约听到有个女人在不断呼唤自己的名字,声音中充斥着无穷无尽的悲伤,似乎顷刻就能将自己淹没,而眼前,却是一片白茫茫的迷雾,伸手不见五指。
“阿凉,阿凉。”女人仍在不断呼唤着,这次,声音中多了几分急促。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好奇地问道,但似乎忘记了,怎么走出这鬼地方才是关键。
神秘女人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阿凉,快来,快来我身边,人间需要你来拯救。”
我被女人的话逗得咯咯直笑,良久,清脆的笑声才逐渐停息:
“拯救世界?你找错人了,我想这种事都是警察叔叔在负责的吧,或者是超级英雄什么的。我就是个祖传盗墓的,拯救世界还轮不上我。”
“你一定要相信我,相信这个梦境,只有你才能厌压住墓中的东西,只有你。梦醒了,就来找我吧,时候也该到了。”
神秘女人说罢,我眼前的迷雾尽数散尽,呈现出的,是一种漫布天地的黑暗。
这种黑暗不同于我经常见到的古墓中的黑暗,而是一种极其恐怖的,就像站在生命的尽头所见到的景象,又如母亲的子宫,生与死的边界,让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
这感觉,熟悉而又陌生,让我想起十一年前,爷爷带七岁的我下地时的经历。其实也不是爷爷要我继承盗墓的大业,只是当时把我交给邻里不放心,我也不是那种安分的孩子。
“阿凉,你就在这乖乖站好,别动这动那。”
爷爷临走前,一遍又一遍地叮嘱道。
……
“阿凉!快跑,是粽子尸变了!”爷爷从来没有那么慌张过,我快步迎上去,摇着用来玩乐的黑驴蹄子,笑道:“爷爷,你看你看,阿凉很乖的!什么都没有动哦!”
我隐约记起了那粽子的模样,虽然想想后怕,但是奇怪的是当时却没有一丝的畏惧。那只尸变了的粽子见到我竟然跪了下来,爷爷就这么抱着我,以为我们爷俩这次一定命丧黄泉了,两人一尸就这么僵持着。过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爷爷才胆颤心惊地转过身去,那粽子早已化成了一滩黑水。
“阿凉?你不怕?”
爷爷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一边问道,声音里还有几丝颤抖。
“原来爷爷没有骗阿凉!阿凉乖乖,粽子就怕阿凉!”依稀记得,我是这么说的。
那段记忆回忆到这里,似乎另一边的神秘女人也能窥探到我的心,悠悠地开口问道:
“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你拥有令血尸惧怕的能力吗?”
仔细想想,她说的也是,从那次以后,十里八村的人都离我远远的,似乎都怀有敬畏,更准确的,是恐惧,朋友渐渐疏远我,甚至还有一些组织差点把我抓去解剖,现在想想,若不是爷爷死命护着我,恐怕我怕早就献身于科研了。
“我想知道。”
虽然本想拒绝,但是人类的好奇心驱使我先听听看她的说法。
“因为,你根本就不是人。”我听那个神秘女人这样说道。
“哦?不是人那我是什么?仙?魔?”我抱着听笑话的心态继续讲道。
“只有走到生命的尽头,你才能看到一切。你的身体是人身没错,会受伤,会痛,但是你的心却是一块天心石。”
神秘女人的语气,总是带着浓郁的悲凉,似乎有什么难以割舍的东西,但我清楚地知道,现在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
“天心石?那是什么东西?”
不能说我见识短浅,因为我后来也查过,这天心石确实没有可以“拯救世界”的记载。
“天心石可以厌压墓里的东西,使其不能冲破封印出来祸害世人。”我虽然看不到神秘女人的脸,但脑海中却浮现出了她的容颜。
“等等,你说的墓是什么墓?怎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我眼前的黑暗似乎也在逐渐消失,准确的说,是整个梦境在逐渐变小。
“圣女陵。”
女人的声音似乎也在渐渐远去。糟糕,看这样子,我要醒了。
“你是谁!”
我气沉丹田,向渐行渐远的声音喊去。
女人依旧没有回答我,刹那间,梦境被撕成碎片。
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房间,我很不适应这种突然而至的光明,用手挡了挡照在额头上的光。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呼喊声:
“凉丫头!凉丫头!赶紧起来,今天得早去早回!”
那是我生平最厌恶的人发出了我生平最厌恶的声音,至于我厌恶他的原因,不只是他扰了我的清梦,理由我会在后面慢慢解释并且作出验证。
我缓缓地从偌大的床上爬起来,抓了抓有些凌乱的头发,用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不耐烦地说道:“十分钟,门口见。”
其实并不是我生性冷漠,而是因为这种抛妻弃子的人不值得我对他多说一句。
我清楚地记得,这人为了能够顺利进墓盗取古墓中的金银珠宝,不惜用他怀胎已有五月的妻子来引走雷子,那就是我的姑姑。
我也清楚地记得,姑姑被送到医院时已经小产,她苏醒后,立即被雷子带回了警局,让我不解的地方就在这,为什么姑姑当时一人扛下所有罪名,而放任这个畜生在外逍遥?现在正在牢狱里替那畜生吃国家免费粮食的姑姑又怎知这个畜生正在外面沾花惹草,好不快活?
让我更加不解的是,爷爷竟然主动让我来帮这畜生,难道这次的墓这么重要?比他孙女的命还要重要?
其实,严格地说,我也不算是盗墓贼,因为我从来没有碰过墓里的金银珠宝,每次下地,只是起到像黑驴蹄子一样辟邪的功效。
我端坐在梳妆台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仔细回忆着刚才真实却又虚幻的梦。那女人说,只有我才能厌压圣女陵里的东西?还说我的心是一块天心石?如果是真的,我岂不是又要陷入献身科研的危机,登上各大日报的头条?只是可怜爷爷他老人家,儿子和孙女都英年早逝,女儿终生监禁,那沐家岂不是要断子绝孙?
“沐晴凉,清醒点,那只是个梦!”
我拍拍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着,想要把那个诡异的梦抛到九霄云外。现在最重要的,是进墓以后应该做的事,我可不能像那些没出息的盗墓贼,丧命于墓里的机关。
看来,这次还真得好好准备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