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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剑本无情人有情

一行人到达岁晏山庄的时候时辰卡的刚刚好,不晚不早,恰好是四更天,毒华佗早在院子旁的一处树林等着,他面前堆着一滩树叶,见到血罗刹他们来了,便拿起火折子点燃,不一会,树叶便烧得噼里啪啦的作响,继而树叶堆上冒出青色的浓烟,慢慢升高,飘到半空,朝岁晏山庄的院子里飘去。

血罗刹他们早有准备,一身夜行衣还又黑巾遮住了他们的脸,血罗刹他们捂着自己的嘴和鼻子,因为这烟是有毒的,闻了这烟,就会昏睡过去,这是毒华佗的拿手好戏。

院子中此刻定然是守卫森严,为了万无一失,他们准备先迷倒一部分的守卫再冲进去。今夜吹的是西北风,他们便在上风头点燃这迷烟,好让风把烟带进院子,叶子中添加的香料是毒华佗特制的,起先刚刚燃烧的时候是青色的烟,就跟普通的烟没什么区别,但是,这烟升到空中之后,与空气充分的结合,就会变得没有颜色,只有轻微的醋酸味,烟升到空中飘到大约一百来米的时候就会变重继而慢慢下沉,人畜只要闻到就会晕睡过去,但是这烟有个缺点,就是在流动的空气中稀释的也快,下沉后一分钟左右,要是没有人吸入,药性就会挥发掉。

岁晏山庄中,沈沫吃饱喝足休息好了之后,已经在这房中坐了一天一夜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不眠不休手不离剑的坐在袁子卿的床边,耳朵还时刻注意着房间外面的情况,他和崔成分工合作,他和冷紫陌负责在屋内把守,守住最后一关也是最重要的一关,崔成带人守在院子中,不让人轻易进来,冷紫陌今天一大早便赶了过来,陪沈沫在屋中守了一天,她昨夜回去休息了一晚,说是今晚换沈沫休息,但沈沫只是吃罢午饭靠在床边靠了一会,晚上并没有去休息。

这一天一夜并没有什么动静,整个岁晏山庄跟往常一样,很安静宁和,过了今夜,袁子卿和蹋思吉就会醒过来,那么一切暴风雨都会过去了,他从崔成口中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冷紫陌颇有微词,觉得要不是她想出来的什么破除封印的方法,袁子卿也不至于受这么重的伤,要不是她执意要离开许昌,她们也不至于遇到那些杀手激怒不能运功的袁子卿,也就不会搞成现在这样了,所以,两人虽然是都在房中,但冷紫陌在蹋思吉的床边守着,沈沫坐在袁子卿床边守着,两人隔得不远,却没说什么话。

沈沫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推开窗看看窗外,院子里灯火彻夜未熄,崔成提着他的那柄乌金色的铁枪站在院子来回巡视,抬头看看天色,已经是四更天时候,再过一个多时辰,天便该亮了,那时候,危险就会过去了,袁子卿醒过来了,哪还怕有人能伤害的到他?

一直以来,都是袁子卿保护他和冷紫陌,今天倒是要他和冷紫陌来保护袁子卿,想想这个,沈沫又不禁觉得有趣,嘴角轻轻一笑,微微摇摇头,走回到他坐的位子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崔成突然注意到院中的狗忽然狂吠了几声,然后便软软的晕倒了,站在前院的几名打火把的庄丁四处望了望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然后也是突然的晕倒在地,他们手中的火把扑通一声掉在地上,砸出闪烁的火花。

崔成自从昨晚晚上抓到了三批潜伏庄子的暗哨后,便知道一定会有人来刺杀袁子卿,这一天一夜院子中没有一丝动静,他的心头始终像悬着一颗摇摇欲坠的石头,这会知道是敌人来了,心头反而轻松了,他微微翕动鼻翼,空气中有微微的醋酸味,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但他知道,一定是有人放了毒气到这院子中了,忙喝道:“捂住鼻子,闭住呼吸,把驱毒的五石散烧一滩!”

院子中的侍卫马上燃起一堆解读的五石散,不过晕倒了前院的护卫,崔成想了想,也懒得亲自出去看,这个时候,守住这个小院就够了,他一挥手,一名管事的管家便带人出去查看了。

那管事的刚刚出去没一会,前院便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崔成知道,应该是有人被生生的捏断了骨头才会发出这样的痛苦的喊叫声来。

崔成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他的乌金枪,就在这时,四名黑衣人迅如闪电般冲了进来,为首的一名小个子黑衣人便是蒙面的血罗刹,她的袖底刀一上来就缠住崔成,无影剑和追魂爪迅速的掠过崔成身边,三更鬼带着两名杀手对付院子中的庄丁,崔成的六合枪属于大开大合的那种类型的武功,遇到了突然贴身切进来的袖底刀,反而没有用武之地,处处陷于被动。血罗刹的袖底刀一击得手,便抓住机会不放手,连绵的招式像密破泼下的潮水一样汹涌袭来,打的崔成连连后退,好在他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见得阵势多了,当下也不急于抢攻,只是守住他的要害,找机会伺机反扑。

无影剑的剑当然快到无影,他的剑出剑便是见血,几步便让他冲到了屋内,屋内的沈沫和冷紫陌当然早已经注意到外面的动静了,但他们谁都没动,只是安静的守住他们床边的人。

无影剑和追魂爪一进门便看到了站在两张床边的沈沫和冷紫陌,当然也看到了床上躺着两个人,他们隔着沈沫和冷紫陌看不清床上躺的哪一个才是他们的目标,追魂爪和无影剑对视一眼,很快决定一个人攻一个。

沈沫是陆成在菏泽时候见过的老冤家死对头了,两人刚一交手,沈沫便认出来了,怒喝道:“哼,又是你!”

无影剑并不说话,他一走进这屋子,心中那一股异样的感觉越发汹涌了,他觉得那一条冰河河山的冰已经快要融化了,他什么都不想说,只想快点结束,于是他的剑无情而凌厉。

但沈沫的武功不比他差,他牢牢的守住他身后的那张床,不太靠前,也不太靠后,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追魂爪看到冷紫陌后,出手便是凌厉的杀招,他的手上戴着一双不知什么材料编制而成的手套,手套成金色,手套外面戴着细密的刺,这使得他的手变成了一件兵器,冷紫陌的浣花针打出去之后竟然被他一把捏住,冷紫陌见状,索性不要拿浣花针,拿出短剑来与他搏斗,她的身法是袁子卿亲手指点的,吸收率很多风云步的步法精髓,追魂抓反而陷入被动局面。

院子中的打斗还在僵持,三更鬼解决掉几个庄丁后,也冲了进屋里,他一进来便看到了那夜追杀他的冷紫陌,不禁冷笑道:“嘿嘿,把果然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今天我是吃定你了,看你上次还追我!”说着便朝冷紫陌杀去。

冷紫陌原本对上追魂爪还是有胜算的,这是突然又是一名是短刀的黑衣人加入到对她的围攻中,自然有点吃不消,勉强支撑下,更是险象环出。

院子中的崔成知道屋内敌众我寡,找机会使了招自保的“横扫天下”,长枪一扫,将血罗刹逼退,不在于血罗刹纠结,退到屋内,他一进屋,一柄乌金枪便如吐信毒蛇般直取三更鬼后背心,三更鬼听到耳后的呼呼风声,知道不妙,一个地滚便多了开去,沈沫和崔成对望一眼,知道此刻最重要的是守住袁子卿和蹋思吉不受伤害,他已经派人去请曹植派援兵了,只要守住一时半会,便可化险为夷,于是不再抢攻,反倒是与沈沫和冷紫陌呈三角之势结成攻守同盟,互相抵挡血罗刹、无影剑、三更鬼和追魂爪的进攻。

血罗刹知道久攻不下会对他们不利,因为时间拖的越长,他们的危险就多一份,觉得,眼前最大的障碍应该就是这个使乌金枪的老者,他的枪攻守皆备,可长可短,至于沈沫和冷紫陌中间,非常好的把三人连成了一条线。

她望了无影剑一眼,无影剑点点头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他们的暗语,遇到点子硬的时候,两人往往会出其不意的抢攻同一人,血罗刹出刀纠缠,无影剑看准机会一剑出击,取人性命,他们已经试过很多次,万无一失。

血罗刹滑进崔成身边,袖底刀抢攻崔成前胸崔成没想到血罗刹这个时候还会这么不要命的欺身上前,被她偷了一招,只好退开一步,就是这一步,他便让开了防守的位置,沈沫的剑照顾不到他了。

这个时候,无影剑一直在等机会,这个时候,他突然放开沈沫,长剑一抖,便穿过沈沫的剑网刺向崔成的前胸,这一剑很快,快到崔成看到剑的时候那剑已经到了他的胸口,他只好再退,可是他的后面没有路了,他的后面便是袁子卿的床。

冷紫陌这个时候动了,她朝身几人扔出一把浣花针,血罗刹和无影剑不得不躲,就在这一刹那,她身形转换,飞快的拉了崔成一把,一个移形换位同崔成交换了一个位子,她左移一步,巧妙的避开无影剑这一剑。

但这一剑之后,她侧身空门大露,三更鬼心头一喜,自以为包上次一箭之仇的时机到了,一柄短剑悄无声息的递了过来,冷紫陌大吃一惊之下只得弯腰避开,三更鬼的短剑却像长了眼睛一样,直取冷紫陌面门。

冷紫陌刚刚的一个移形换位本来就堪堪躲过无影剑的那一剑,此刻三更鬼的一剑袭来,她仓促接招身形不稳,竟然踩在袁子卿房中床边的鞋子上,一个踉跄便倒在床上的袁子卿身上,正好压在袁子卿胸口,冷紫陌忽然听到袁子卿闷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幻觉。

三更鬼的短剑却跟了过来,离冷紫陌的面门不过一拳之距,冷紫陌已经无暇接招了,沈沫和无影剑站到一起,注意到这边局势,想来救冷紫陌,却没想到一分心之下,给无影剑抓住机会,一剑刺中他拿剑的右手,他的剑一下子便掉在地上,这下想救也救不成了。

崔成更是被血罗刹又缠住了,也腾不出手,他离冷紫陌还在几步之外,更是想救都救不了。

就在在千钧一发之际,三更鬼的短剑一剑靠近冷紫陌的脖子,突然一只苍白的手出现了,那只手瘦却指节修长,那修长的手指突然在那短剑上弹了一指,三更鬼的短剑连同人便被挡开了,三更鬼好容易握紧了手中的短剑不让那短剑飞出手,却发下虎口被震的生疼,他还未反应过来,却见床上躺着的那人看似慢悠悠却恰到好处的坐起身来,伸手挡了这一剑。

三更鬼只看了那穿着一身白色丝绸睡衣的年轻男子,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这不就是江南那夜,杀人如同砍瓜切菜的魔头么?他在心头骂道,别以为你穿的像个孱弱的良家少男,我便不知道你的底细,你就是个十足的是变态杀人魔头。人倒是不敢再攻,赶忙向后退。

冷紫陌和沈沫也是一惊,出手的竟然是本该昏睡不醒的袁子卿,袁子卿睡眼朦胧,孱弱的良家少男的形象倒并不是装的,他修炼逍遥真气多年,这些真气一直在他体内循环不息,对他起一种保护作用,蹋思吉对他使出换血大法救治后,原本推算他醒过来的时间是明早的,却没想到他被体内的逍遥真气唤醒,又被冷紫陌这一压,突然吐出一口浊气,竟然提前醒过来了。

他醒过来第一眼便看到三更鬼对冷紫陌的出手,条件反射般的使出灵犀指救了冷紫陌这么一下,但他毕竟还未痊愈,这一下只是危机状态下的自然反应,这一指之后马上感觉到自己全身无力,他还没想明白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便愣在那里发呆。

三更鬼倒是不知道,早闪一边去了,但是,一直在旁边伺机偷袭的追魂爪逮着机会了,他右手翻飞直取袁子卿的咽喉,他本来站的靠后,所以崔成也好,冷紫陌也好,沈沫也好,都没注意到他,这下突然偷袭,谁也没看到,眼看着他的追魂爪就要抓到袁子卿的咽喉了。

沈沫和崔成都知道这一抓下去,袁子卿定然没命,两人都想不顾一切的替袁子卿挡下这一击,但哪里又来得及?

但这电光火石之间,一柄闪着冷光的剑却如闪电一般袭来,顿时刺穿了追魂爪的手腕,谁也没想到的是,无影剑出手了,他看了袁子卿一眼,便朝追魂爪出手了。

追魂爪被刺穿手臂,痛喝一声,捂着流血的手腕退到一边,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瞪着无影剑。不止他感觉不可思议,这屋中的人,恐怕除了还在发愣的袁子卿之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血罗刹最不敢相信无影剑竟然会对追魂抓出手,要知道,他今夜来的目的,便是来杀了这病床上的这个男人,他却为了救他,对自己人出剑,她不由怒喝道:“你疯了,你干什么?”

无影剑提着剑,护在袁子卿身前,他看到坐起来的袁子卿的脸的那一刻,一下子就认出来这个男人就是三年前辽东安平城救他一命的男人,他虽然面色惨白,但那一双坚韧无暇的眼睛,他永远忘不了,他又怎么能对他下手?

此刻,他终于明白了心头异样的感觉是什么,那一条记忆的冰河终于分崩离析,碎成冰块,又融化成泛滥的江水,他不敢看血罗刹的眼睛,只是低低的道:“你还记得我说过不杀的两个人吗?他就是那个人!我的朋友,我唯一知己!”

屋外传来一声尖锐的哨音,血罗刹知道这是外围放哨的毒华佗在喊他们撤退,一定是救援的人来了,可是她想到到手的自由就这样没有了,心有不甘,望着无影剑,问道:“可是,你说过陪我去天涯海角的,你忘了?杀了他,我们的自由就到手了啊!”

无影剑不敢看她,只是摇摇头道:“不,我下不了手,我对他下不了手,就像我永远对你下不了手一样!”

追魂爪捂着流血的手腕愤恨之极,望了血罗刹和三更鬼一眼,怒骂道:“我们一起上,先杀了这个什么七公子再来解决这个叛徒!”说着便想再冲上去。

无影剑长剑一挥,低声喝道:“谁敢来我杀谁!”

追魂爪知道无影剑的厉害,不敢再向前,三更鬼和血罗刹更是站在那里不动,三更鬼看了血罗刹一眼,低声道:“毒华佗在催我们撤退呢,我们不如赶紧走吧!”

血罗刹却不管他,只是朝无影剑问道:“你走不走!”

无影剑却还是摇摇头,慢慢道:“我打伤了他的人,这个时候我要留在这里保护他!”

血罗刹狠狠的瞪了无影剑一眼,一甩袖愤恨的走了,三更鬼和追魂爪也跟着飞快的退了出去,崔成见沈沫受伤,也并没有追。

无影剑转过身,看着醒过来的袁子卿,脸上仍然是冷冷的,却没有一丝杀气。

袁子卿这时清醒了很多,看到无影剑的落下脸上的面巾,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冷峻的脸,忽然面露喜色,朝他笑道:“原来是你啊,三年了,真是好久不见了,商无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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