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哭！怎么又哭了，赶紧的漱口！”
梨蓉委屈极了，一边漱口一边无声的流泪。
高旭看在眼里，忽然觉得自己特混蛋。怎么就没有一点儿耐心？一点儿都没有？
伸手仰起梨蓉的脸，高旭叹了一口气，拽过毛巾细心的给梨蓉擦着嘴角的牙膏痕迹，然后继续擦拭那张哭得一塌糊涂的脸。
“乖，不哭。是我不好，我太凶了……”像哄孩子一样，高旭哄着梨蓉。
想想也是，这孩子多倒霉啊，硬生生让人家填了井……
我总不能再硬把他扔进浴缸让他回去吧？
再说了，来的容易，回去哪儿有那么简单？
回去了又能怎样？被活活折磨死？再填一次井？
拉倒吧，那我还是不是人了？
而且……昨天就那么占有了他，我就是再混蛋也不能虐待他啊。
高旭正想着，梨蓉却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你真好。”
“我怎么又好了？”高旭纳闷。
“你很温柔的……”梨蓉的声音很轻，却很满足……
这孩子的快乐怎么来的这么简单？只要稍稍对他好一点儿他就感动的不得了。
“梨蓉，你多大了？”
“十九。”
天，比我小八岁……高旭抚摸着梨蓉的头发，心里升起一丝怜惜。
来都来了，甭管是天上掉下来的，还是浴缸里钻出来的，反正这么超现实的来了……还能怎么办？收着吧。
“弱智是什么意思？”
高旭拉着梨蓉进了卫生间。
“用这个，按这里是冲水。”高旭示范着，然后洗手，这个是洗手液，还有，牙膏牙刷杯子毛巾。
梨蓉看着，高旭稀里糊涂语速飞快的说了一堆，梨蓉有的记住了，有的没记住。
“明白了？”
梨蓉点点头，不敢说不明白。
“明白了自己练习吧。别再嚷嚷了。”高旭转身又进了书房。
灵感泉涌，打字飞快，稿子的进度进行的异常顺利。两个多小时过去了，高旭满意的笑了，又是提前完活儿。一会儿去哪儿耍呢？正想着，忽然想起了梨蓉。那小子怎么没动静了？
“梨蓉？”高旭试探着叫了一声，没人回答。
感觉事情不妙，高旭从椅子上起来找人去了。
上下三层，没见人影儿。
他不会还在洗手间吧？高旭想着，推开了洗手间的门。
“真是愁死我了。”高旭碎碎的念叨着，这一阶段的工作完成了，时间还早，他想带梨蓉出门买些衣服日用品什么的。可，怎么出门呢？
“你怎么了？”梨蓉看着几近抓狂的高旭问。
“没事。”高旭长叹一口气。
“阳光好暖。”梨蓉躺在床上看着天窗。
“嗯。”高旭转身在衣柜里翻着衣服，随口应了一声。梨蓉是女孩子，这几天可以让她将就着穿他的衣服，说起来，他跟梨蓉的身高身形差距都太大了，自己的衣服梨蓉穿着就像服。高旭回头看看梨蓉，1米64？65？差着一大截呢，鞋子更不用想了……但，总不能裸着出门吧？还有那头夸张的头发……
“那个……”梨蓉小心翼翼的出声儿了。
“嗯？”高旭没转身，继续翻腾。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高旭。”
“高旭？”梨蓉重复了一次。
“对。”
“真好，你有姓呢。”
“废话。”
“我没有……名字也是大人起的……”
“他可够有文化的，整个这么怪的名字。”高旭没一点儿好气。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梨蓉是个歌姬，也就是说她的身子是随便别人来摸的，高旭心里就不舒服。
“穿上。”高旭把衣服扔到了床上。
梨蓉拿过来，呆呆的看着。
高旭明白她又发晕了。
“先穿这个。”
高旭又把衣服拿了回来，“抬脚。”
梨蓉很配合。
“站着别动。上衣自己穿上。”
高旭拿着剪子回来，看到梨蓉正在跟扣子较劲。
“崩溃！要这么系。”高旭给梨蓉系着扣子，“看好了。学着点儿。”
“是。我会好好学的。”
真是可爱，高旭看着梨蓉泛红的脸颊，忽然有一种很贴心的感觉。
“真好，别动，千万别动。”高旭跪了下来，他决定把裤子剪了。
牛仔的布料很厚，剪起来有点儿费劲。
“高旭……”
“嗯？”高旭专注的剪着裤子。“别动！一会儿划伤你了。”
“我觉得皇帝也没我幸福呢。”
“皇帝？谁？武则天？”
“啊？你怎么敢这么直呼其名？”
“废话，那个女人早死了。”
“啊？你快别说了，会被坎头的。”梨蓉急了，他生怕高旭有个三长两短。
“都跟你说了这里是21世纪，唉，一会儿带你出门你就知道了，我先说好，一会儿出门你给我装哑巴，不许说话，听见没有？”高旭站了起来。
“不明白……”
“不明白就用耳朵听，用眼睛看，用大脑想！”
高旭拉着梨蓉出了门。
“妖精……妖精……”梨蓉站在电梯门口大喊。
“没跟你说你给我装哑巴吗？”高旭急了，幸亏这个时候楼道里没人。
上了电梯梨蓉怕的要死，高旭按下了1层，下面有个美发沙龙。
梨蓉死死的搂着高旭，害得他差点儿在电梯里上他，实在是太可爱了。
“高先生，剪头发？”理发师看见高旭粘了上来。
“是她。”高旭指着梨蓉。
“啊？天啊！这头发真好。”理发师变成了星星眼。“好长，可以卖给我们吗？”
“宁断头，不断发。”梨蓉祈求的说出了这句威胁意味的话。
“哑巴应该说话吗？”高旭斜眼儿看着梨蓉。
“求求你，别剪我的头发。”梨蓉要哭了。
“闭嘴。”高旭把她按到了椅子上。
“剪成什么样子？”理发师很是配合。
梨蓉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镜中人哭成了一个泪人，怎么看怎么可怜。
理发师手上三下五除二的把布围在了梨蓉的颈上，但到底于心不忍，“他怎么了？”
“脑子不好使……”高旭点上了一颗烟。
“剪到哪里？”这头发真好啊，理发师心里感叹。
“腰吧。剪的漂亮一点儿。”高旭坐在了后面的椅子上。
“好的，您稍等。”就是客人不说，他也舍不得剪坏了。
梨蓉看着长发被剪断心里扭成了一团，再也不敢直视镜子，她闭上了眼睛。
等了半个多小时，理发师终于搞定了。
“可以吗？高先生。”
“非常好。果然你们这里手艺不错。”
“谢谢夸奖。”
“还是刷卡吧。”高旭拿出了钱夹。
“您可太逗了，我们还得倒给您钱呢。”理发师笑了。“前台那边取钱吧。”
前台小姐给了高旭2000块钱。
“那些头发值这些？”
“嗯。反正您也不缺钱，别跟我们计较了。”前台小姐甜甜的笑了。
高旭伸手把钱递给了梨蓉。梨蓉的一双眼睛红红的。
“别闹脾气了。拿着。”
“这是什么？”
完蛋操！高旭把钱随意的揣在了口袋里，赶忙把梨蓉拉出了沙龙。
“祖宗！您装个哑巴能死啊？”
“你太过分了……它们跟了我十九年。”梨蓉撅着小嘴。
“梨蓉，我跟你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听话，我不会害你的。”高旭说着，托起了梨蓉的脸。轻轻吻上了她泛着红色的眼眸。
“这是什么？”梨蓉看着高旭的原装越野吉普问。
“闭嘴。”高旭给他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干嘛？”
“上去。”
车子驶出了地下车库。
人流穿梭的大街吸引了梨蓉所有的注意力。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一会儿你要是敢胡说八道小心我掐死你。”高旭觉得有必要威胁一下这个孩子。
“高旭……”
“说。”
“我好像真的来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
“你才知道啊？”
“你看，女人们的头发都好短。”
“所以才让你剪头发。”
“我觉得好害怕……”梨蓉的肩膀抖动着。
“笨蛋，有我呢。”高旭都不知道自己会说出这句话……
车子停在了百货公司的地下车库，高旭给梨蓉打开了车门。一种饥饿感忽然袭来。被梨蓉折腾的高旭把吃饭都忘了。
“饿了没有？”
梨蓉摇了摇头。
“很好，继续装哑巴……”高旭摸了摸梨蓉的头，“那就先去买衣服。”
高级成衣店里，销售小姐七上八下的忙活着。几乎把所有春装都倒腾了出来。
梨蓉茫然若失，一切都是陌生的。
“这件，这件，这件您都去试试吧。”小姐眉开眼笑，一脸巴结。
梨蓉以前是有人侍奉的，可，还是非常的不习惯。
“先生啊，您的女伴太漂亮了，穿什么都好看。”梨蓉进了试衣间的功夫，销售小姐跟高旭搭讪。高旭正担心着她会不会惹出什么乱子，丝毫没听进去。
“她是模特还是艺人？”
“嗯？”
销售小姐提高了分贝，高旭被吓了一跳。“都不是，结帐。”
“哪一件？”
“都要了。对了，还有鞋子。”
“啊？”小姐被吓了一跳，“都要了？”
“对。还有鞋子。”
“现金还是……？”
“刷卡。”
“您这边请。”
高旭付了钱，还不见梨蓉出来。
“你死里面了？”高旭在门外喊。
“好怪。”
“你出来。”
“不要。”
“信不信我弄死你。”高旭在门外威胁。
梨蓉扭扭捏捏勉勉强强的走了出来。
“谢天谢地，终于有点儿现代气息了。”高旭满意的打量着梨蓉。
白色暗花的短裙，深紫色的丝袜，跳跃的色彩却被一条彩色的围巾融合了，外面短款式的风衣配合的天衣无缝。
“衣服都包好了，”销售小姐递过了一堆纸袋。
“帮她把标签都剪了。”高旭看着梨蓉出神。
“那换下来的衣服包起来？”
“不用了，扔了吧。”
“那人真有钱。”
高旭和梨蓉离开后，销售小姐吐了吐舌头。
“是啊。刷卡刷了三万多。”
“嗯。他不要的衣服是范思哲的……太有钱了。”
“两个长得都够出众的，要是能找到那样的老公就好了。”
“你傻啊，这样的人王某怎么配得上。”女孩撇嘴。
“唉……”
“唉……”
两声沮丧的叹气同时响起……
“高旭……”梨蓉拉住了高旭的手。
“怎么了？”
“很累。”梨蓉小声说。
“得嘞，您坚持坚持，我找个地方咱们一起吃饭。”
“我不饿……”梨蓉的声音更小了。
“好好好，回家。”
高旭把梨蓉送回了家，看这个孩子衣服都不脱就赖到了床上。
看来是真累了。
高旭带上了房门，决定自己去买些日用品，顺便带些吃的东西回来。
睡吧，睡吧。千万别给我惹乱子……
高旭一边开车一边想。
今后的生活有的受了……
高旭陷入了车河，令人头疼可毫无办法……
这个点儿二环不赌车才叫稀奇。
车子无一例外全是死气沉沉，高旭觉得没劲，随手打开了调频。
“北二环由南向北车辆拥堵……”
“今天天气污染……”
“时尚，什么是时尚……”
高旭不停的换着频道，无聊到极点了。直到听到以下的采访。
“作为乐队的主唱，米白参与创作的作品似乎比较多，比其他只会唱不会写的歌手强太多了。”
“怎么说呢，透露一个内幕，其实米白弹弹吉得，而且技术很好。”收音机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离。高旭的死党，而他们正在谈论的人物是高旭心头的伤。
“你还有脸说，居然搞个猜拳来决定。”是米白的声音，温和低沉。
“好像有不为人知的内幕哦。”主持人调侃着，“不过女生可以弹那么好的吉他，似乎很不容易哦。”主持人的声音谄媚……
高旭直接关了收音机。
他不想听到那个女人，不想看到那个女人，也绝对不许自己去想那个女人。那个冷漠的女人。
可上天就是喜欢开玩笑，高旭想换换心情，但车窗落下的瞬间，他看到了路边的灯箱海报……Baga乐队巡演在即，定票热线……
那张漂亮倔强的面孔想躲都躲不掉……
回忆像潮水一样席卷而来……
“分手吧。高旭。”米白淡淡的说。
高旭不可思议的看着米白，仅仅几分钟前，这个女人还在自己的怀里……
米白躺在高旭身边，漫不经心的叼着烟，口中淡漠的语气就好像在谈论别人的事情。
“你说什么？”高旭想要确定，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你自己看看吧。”米白说着，拎起了地上的衣服，扔了一张照片在高旭的身上。
一看就是偷拍的，在那家他们常去的剧院门口，高旭搂着米白。
米白非常喜欢看电影，为此高旭总要挪出时间陪她，最后实在忙到不行，他索性把整个一层改成了一个小型影院。
“狗仔队？”高旭看着照片出神。
“寄到我公司去了，这事儿算是压下来了。但是没有第二次。”米白吐出一口烟，表情麻木。
高旭看着照片不出声。
“分手吧，我经不起绯闻的折腾。”
分手？分手就这么容易说出口吗？三年的感情就可以一笔代过？高旭望着天窗，星星好美，当初就是米白说喜欢这个格局才买的这所房子。
“我是不是平时太忽略你了？”高旭声音不大。
“没有，你对我很好，非常的好……但，我要的不是这些。”米白起身下了床，开始穿衣服。
“你要的到底是什么？”高旭望着米白的背影。
“高旭……吃过苦的人和没吃过苦的人是不一样的……”
“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总把我当成一个弱者，但我不是，至少不甘于是。现在baga开始走红了，我的机会来了。高旭，我不是你的附属品。”
“米白。我从来没说过你是。”
“这种话要说吗？太可笑了。看看你的高姿态吧。年轻有为，父母高就，成功的畅销小说家。而我呢？我是什么？每天要到PUB里驻唱，要找机会，甚至生活都不能靠自己。”
“米白。”
“高旭。散了吧，散了对我们都好。你也不想闹出绯闻吧，大作家。”米白转过了身直视高旭。
“我不在乎。”
“你当然不在乎。对作家这不算什么。可对我来说，能毁了我的一切。”
“什么叫你的一切，只有音乐是吗？那我对于你到底算什么？”高旭急了。
“算什么？高旭，你想知道吗？”米白笑了。
“想。我想知道。”
“算了吧，有些事儿还是别说太清楚的好。咱俩完了就完了，我不想跟离闹僵。”米白转身开了门。
“米白！”
“我的东西助理会来取。”
米白就这么离开了高旭，这可以说是高旭人生中的第一次挫败。彻底的挫败。
他怎么也不明白，米白想要什么自己就给他什么，怎么到头来还是留不住他？
他看不到米白离开时候背对他的眼泪，他不知道那个倔强的女孩要的是什么。
我不是你的附属品。
后面汽车催促的喇叭声不停响起，高旭终于从回忆中逃开了……
离抱着铃音按了无数次的门卫系统，无人应答。
“爸爸，高叔叔不在。”铃音搂着离的脖颈撒娇似的说。
“铃音乖，爸爸给高叔叔打电话。”离放下了女儿。
翻出手机，离接通了高旭的电话。
“离？”
“是我。你没在家？”
“嗯，我在超市。”高旭的声音中混杂着人声。
“大爷你赶紧回来吧，我晚上10点的飞机，铃音要放在你这里一段时间。”
“你要去哪儿？”高旭觉得纳闷。
“加拿大，有个MV要在那里拍。”
“稍等，我马上结帐。”
“好。”
“等等。”
“咋了？”
“你不是按楼下的应答系统了吧？”
“废话！不按能知道你不在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