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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安慰(5)

琉璃毫不客气的打断他:“他叫爱格。”在这件事上,她极有原则的坚持。这份执拗竟无端让她在气势上压倒了西格,他竟然毫无怨言的接受了这个纠正,道:“好,叫爱格。”

他想,他也的确不喜欢米外这个名字,不如爱格,叫的多顺口。一时恍惚,竟然没去深想为什么琉璃这么坚持这个不是她孩子的名字,也没去细想既然她不肯承认和他相识又为什么给孩子起名叫爱格。

琉璃不等西格在说什么,就淡淡的道:“我会照顾好爱格,你要做什么只管去做,不必跟我报备。还有,我只负责照顾爱格,做饭也只有爱格和我的。”

也就是说,她来只是照顾爱格,他和白莲的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别再指望她做饭给他吃。

到现在,他已经十二分的肯定眼前的就是琉璃,却分明不再是琉璃了。

原本那句嘱托她看一下白莲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是,那是他的家事,跟琉璃有什么关系?

白莲饿了一天,头昏脑胀,连口水都没的喝。只听着外边琉璃大大方方的出来进去,不时的轻声细语教着爱格什么。

这是她的家,却被琉璃登堂入室,视她如无物。恨啊。

她是女主人,却被西格视如囚犯,没有一点怜惜爱意,被绑在椅子上,还塞住了嘴。恨啊。

那孩子是她的,不管她怎么得来的,都是她的,却被琉璃嚣张的改成了爱格。恨啊。

恨尽管恨,她越发连恨的力气都没有了。

晚间西格回来的早,一进门照旧先去看爱格。

不过这回他不再事无具细的询问了。

一眼就可以看出,爱格被琉璃照顾的很尽心。小脸洗的干干净净,身上还多了几样小东本。有新做的围嘴,纯棉的小罩衣,脖颈上还带着一条红线,里面系着一小块玉。

长长的睫毛,特别像琉璃,细腻温软的肌肤,让人看了就爱。西格抱着爱格,将他顶在脖颈上驮着他在屋里来回走。

爱格也不害怕,双手紧紧的揪着西格的头发,笑的咯咯的。声音清脆,像是天籁一般。

西格和爱格玩的高兴,琉璃抽出了身,轻轻对爱格道:“抓紧了爸爸的头发,不许乱动。我去给小爱格做好吃的。”

爱格手舞足蹈的玩的正高兴,小屁股还一颠一颠的,乐得见牙不见眼,口水都流到西格的头发上了。

西格看不见,琉璃只觉得好玩,又不忍心,知道他是最有洁癖的人。可是偏不肯替他擦,也不提醒他,转身就走了。

西格听说琉璃要去做饭,心下一动,又听她声音娇脆,把他叫格的爸爸,顺口顺心,一时间只觉得心里边暖暖的。

如果爱格叫她一声妈妈,只怕是再圆满不过的事了吧。

爱格却不懂他的心思,仍然紧紧的揪着他的头发。他用手一摸,才摸到头发上湿湿的凉凉的,把爱格抱下来,又气又恨的大叫:“爱格,你居然往我头发上流口水……”

爱格猛的从高处降下来,又跌回西格宽阔结实的怀抱,更是兴奋了,啊啊的叫着,口水也毫不客气的抹了西格一衬衫。

琉璃并没回头,人一闪,已经出了门。西格媚眼抛给了瞎子,好不懊丧。其实这么些日子来,但凡在家,都是他亲自带爱格,被尿过,被拉过,何况这点小小的口水?

伸手扯过软帕子替爱格擦着,小声道:“你个臭小子,真知道怎么抹黑我,就不知道在你妈妈面前给爸爸捧场么?”

话说完自己也是一愣。

怏怏的端详爱格,头一次发现,他像自己居多,尤其是鼻子朝下,连笑时右颊有个若隐若现的酒窝都和他一样。但是眉宇之间却很宽,和琉璃的一模一样。尤其是那双眼睛。

都说眉宇宽的人心胸也宽,是极有福气的人。

也难怪白莲抱都不抱爱格了……

琉璃回来,手里捧的是一碗瘦肉茄子粥,将爱格抱过来,将他放在自己面前的小凳上,替他围好围嘴,目不斜视,连看都不看西格一眼。

西格毫不自觉,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见爱格在椅子上晃来晃去不安分,也不肯吃饭,便抱起来说:“我抱着,你喂他。”

琉璃没反对,西格便抱着爱格。琉璃用勺子舀了粥,轻轻的吹了一口。热汽袅袅,西格闻见了饭香,饥肠漉漉的他只觉得像是一种酷刑。

看得到吃不着,真是难受啊。

琉璃将勺子递到爱格嘴边,温柔的道:“爱格,吃粥了。张开嘴……”

爱格也闻见了饭香,便听话的张大嘴。他吃的又快又急,转眼就去了小半碗。肚子里有食,他便不老实起来,摇头晃脑的,东张西望。

勺子到了嘴边,他手不老实,脚也乱踢乱踹,差一点将琉璃手里的碗打番。西格便顺势俯下身威胁道:“爱格,你再不吃爸爸吃了。”竟然真的将勺子里的粥吞了。

爱格诧异的看了看西格,再看琉璃手里的碗,扁了扁嘴,要哭却没哭。琉璃再把勺子递过来,他便乖乖的吃了,却瞅着西格。

西格大喜,心想,这孩子倒像个已经知事的大孩子,他知道要让自己吃呢。果然琉璃再喂给他,他便啊啊的躲。西格又吃了,他便又高兴起来。

一大一小,抢着吃琉璃喂过来的粥,又热闹又温馨,欢声笑语,婉如一家人。

琉璃眉眼轻疏,唇角含笑,温柔之极。

她放下碗,拿过一张纸巾要替爱格擦净嘴角,正好西格也拿了帕子替爱格擦。两人的手碰到一起,他的手大而暖热,她的小而细腻,肌肤相触,熟悉的情愫顿生。

西格无声的叫她:“琉璃...”

琉璃却迅速抽回了手,眼角眉稍俱冷意从生,她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西格无声的苦笑,逗弄着爱格的手指,道:“爱格,妈妈生气了,爸爸要遭殃了。”爱格无忧无虑的抓握着他的手指,不能给他回应。

等到西格把爱格哄睡,也没看到琉璃。他熄了灯,走出房间,见厨房还亮着灯。西格一步步拾阶而下,走进厨房,琉璃就坐在桌子边,桌上放着一个空碗,盘子上空空如也。

她竟然真的只做了她自己的饭菜。

西格悄然停住脚,不知道该不该走进去,亦或是悄悄走开。琉璃自己坐在那里发呆,宁静的脸上,泛着暖暖的光泽,可是,她却是那样的寂寞和忧伤。

他可以大胆的勇敢的往前走一步,但是,走进去又如何呢?他想给琉璃的东西,她还会接受吗?他能给的起吗?他有资格给吗?

西格没动,他知道琉璃知道他来了,可是琉璃不动,他也不能动。

他们之间,已经这样了,是一种扭曲的但是平和的安宁。谁多走一步,就势必破坏这种平衡。失衡之后,又由谁来承担这个后果和代价,就不好说了。

他是男人,他不能让琉璃来承担。他自己来承担……怎么承担?既然不能承担,不是承担的时候,又何必……

西格悄悄的退了出去。

西格饿着肚子蜷在小房间里睡觉。

开始是失眠,后来好不容易睡着了,又一直做恶梦。夜半醒来,一身的冷汗,隐隐的听见有人在哭。

他以为是爱格。

趿鞋下床,又听不见了。夜里无边的寂静将他淹没,他一时分不清到底是楚是幻。拉开了床头灯,他开了门,侧耳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没有。

他这会才想起来,白莲还被捆在卧室。

认命的叹口气,西格发觉自己这会饥肠漉漉。推开白莲的门,在夜色里站了一会,听不到一点声音,除了白莲的呼吸声。

他真是佩服她,居然睡着了。

窗外的灯光、星光混杂在一起照进来,他隐约可以看得见她的轮廓。像个模糊的影子,又像个不真实的梦境。

西格将白莲整个人放到床上,替她盖了被子,自己关上门出去。

从来不觉得会这般饿的难熬,西格到楼下的厨房里看看有什么可吃的。

储物柜里还有一包方便面,也不知道是谁留下来的。他看了看生产日期,竟然没过期。想要泡面,才发现没热水。

找了水壶,接了冷水,插上插座,自己就坐在一边等着水烧开。他很少做这样的琐事,在等待的过程中,听着水壶的嘶嘶声,看着白色的水汽漫延上升,不可遏制的想起琉璃在厨房的模样。

他一直以为厨房是女人的阵地,只有当她替心爱的男人做出丰盛可口的美餐时,这厨房才算是厨房。

这会他却忽然想,琉璃替他做过饭的,而且就那么短短的几天,养刁了他的胃,以至于分开这么久,他很久都食不知味了。

只可惜,时间改变了很多,琉璃再不会亲手给他做饭了。

水烧开了,西格想找一个大点的碗。

却没找见。

他记得在家时,厨柜里有各式各样的碗和盘子。有专门盛米饭的小碗,也有专门吃面的大碗,有盛菜的盘子,有盛鱼的鱼盘。

可是这里,只有稀零巴落的几个碗。

他烦躁的把厨柜的门关上,一时没有了食欲。他蓦的返身上楼,到了琉璃和爱格的门外。门是锁着的,他试图推了推,没推动,便无力的靠在门板上,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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