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花卉在月色中都这么美。”我蹲在地上看着那些在皇宫里从来也没有看见过的花。借着月光,他们虽然模糊,但是却迎着露水,也是晶莹之间的美丽。
“这都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花。”他哽咽了,声音有些微颤。
“都是你在打理吗?”我扭头问他。
他点点头。“我每隔个几天就来过来照料下它们。它们也是娇贵的主儿,湖心小筑湿气太重,不宜多浇水,我就给他们弄些干燥的泥土。这些花儿大了,我的思念就会减轻。花萼托着花蕊,这是一年最美丽的时光。”他说着说着,就不由己地笑了。
我起身,笑着说,“想不到你那么细心。”
他转身就离开了,我就跟着他朦胧地背影走着。
“你想知道天青帝和我母亲的故事吗?”我点点头,他进了一间书房,慢悠悠地找出一支蜡烛,点燃。
蜡烛昏黄。他给我搬了一把椅子,“王爷坐。”
我应声坐下。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她们曾经是好姐妹。”他笑了笑,这个笑里有苦楚。
“什么是曾经?”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倌歌有些在故弄玄虚,“王爷,你有好姐妹吗?”
我想了想,笑道,“有许多呢。”
“好姐妹是最安全,也是最危险的人。”他的声音是低沉的。
“为什么?”我疑问道,“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最可靠的是姊妹而不是男人。”我说完,就后悔了,我这是在干嘛?是在说倌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都不可靠。”他顿了顿。“不过我没喜欢过人,不知道我自己可靠不可靠。”
说完,我们都爽朗地笑了。
“我母亲很可怜。”他的言语一直是在停顿的。
“母皇谋害她了?”我惊异道。
“我母亲潋滟是御芳大帝的私生女。”他叹为人世不公。
“御芳大帝是?”我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一个霸气的名号。都不知道他说的是怎么样的历史。
他把卷宗翻开,“她是当今女皇,你的母皇的母亲。”
外婆?我突然震惊了,这么霸气的名字原来是我外婆的!什么?倌歌的母亲是我外婆的私生女……那么我跟倌歌就是兄妹的关系了?“那你就是我哥哥了?表哥?”
“也许算吧。”他倒是极为淡然。
“怎么可能?”我完全不能接受,开玩笑啊,你是我表哥,那我们不是***了吗?等等。古代人好像表哥和表妹是可以通婚的。我想到这里又安心了。
“御芳大帝喜欢我的母亲,所以把她带进宫里来,让她做了皇女。虽然朝中非议声很大,但是母亲的本领征服了所有人的嘴巴。”他说到这时,分外骄傲,骄傲自己有这样的母亲。
我的脑中渐渐出现了乱麻,既然倌歌的母亲这么厉害,怎么当女皇的是母皇?我倒是没问,只是看着他。
“有些事情,我们永远不会明白。答案交给了历史,这是她们之间的事情。”倌歌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是的啊,有些事情就让她们明白,化解在她们的生命了,我们这些做小辈的正在循着完全不一样的路径活着自己的人生。这也就是宿命。”我看着潭水,这个地方让我想起了我那个世界的西湖。第一次去西湖是极小的时候,没什么记忆了。第二次去西湖是在我上完初中,夏天的时候跟养父母一起去的,那次猛然间地下起了瓢泼大雨,全身湿透,那是我最美好的回忆。第三次,是我一个人幽怨地去杭州,到了西湖畔已经是深夜了,我一人坐在那里,即是一宿。现在眼前的景色与那时候的景色十分相似的,都是感慨万千,愁绪绵绵的时候。唯独现在有倌歌在,我不至于太落寞。
“我母亲是一个伟大的女人,从一万所有到大富大贵,并非凭着她皇室血缘的关系。因为在这个皇宫里,不是因为你有身份就能安枕无忧的。”倌歌缓缓地说道,我默默地把这段话映射在我自己身上,倌歌说的也未尝不有道理。我有的是大皇女慕容芸一样的皇族身份,但还是差点就被陷害至死,本以为可以高枕无忧的日子,却变得那么不可测。
倌歌顿了顿,给我沏了一壶茶,在我面前壶嘴里长长地流出茶水。“我记得有人跟我说过,也许你不谙尘世的以为,可以不为名不为利,清心寡欲,然后做一个归隐者。但是总有人会把你揪出来,与你争与你抢。不是你挂了免战牌,这个世界都会停止战争的。”
我被这段话愣住了,“也许世事确实如此。”这句话我不知所然地从自己嘴巴里冒了出来。
“王爷在青南偕心目中就是一个清心寡欲的人,如此这般真的不妙。”
“这本尘世,我也无欲争一些什么东西。怕卷入了漩涡,不能自己。”我叹了一口气。
“王爷如果不争,也许那天有一个掌握了生杀大权,王爷的性命就堪忧了。”他警告我,而我听得十分不开心,他怎么是这样的人。
“你是说五皇女、八皇女要跟我争权,并且让我先对我的姐妹下手吗?”我恶狠狠地看着他。
他笑了笑,不言语了。
“你是什么意思?”我冲上去,怒火中烧。
他仅是温柔无限地看着我。
他,他不会是在关心我的安危吧?我突然停顿了下来。
“如果王爷执意要把自己送到火坑里,万劫不复,就继续这样的清心寡欲。倌歌也许说话不好听,但是句句都是发自肺腑。如果王爷死了。倌歌必定痛不欲生。”他很正经地说着这些话。
我看看他,他是认真的。他为了我痛不欲生?
“青南偕,你……”
“还是叫我倌歌吧……”
“你是认真的?”
“王爷几次把倌歌从生死一线中救出,是倌歌的救命恩人。如果需要倌歌,倌歌万死不辞。”他几乎跪在地上。
我把他扶住。“免礼吧,不必言谢”,需要你,你就万死不辞,那你做我男人,你也是万死不辞吗?
不过,我终是没有开口。
从倌歌的湖心小筑里出来,又在倌歌的庭院中用过晚膳就回了自己的府邸。
白飘兰帮我梳洗打理完,我就呼呼地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就是晌午了。亦是有些昏昏沉沉,我总是感觉到很奇怪,为什么每次在家里呆久了,就一种脑袋里沉闷的感觉。全身亦是有气无力。
“飘兰。”白飘兰大抵是没有听到她在唤她,她的身影并没有出现,我居然渐渐的头痛欲裂,也不想睡觉,跌跌撞撞地出了房门。由是是散散步,会好些吧。
这里已然是四月樱花的时节了,缤纷一地,都是粉嫩的花瓣,在湖水上有成片的樱花浮动。
远远有股香气,爽朗清甜。
我正在陶醉之际,看到不远处有两个人在交谈,而她们没有看到我。怎么会出现在我的花苑里?
定睛一看,居然是五皇女和白飘兰!她们背着我在说些什么。
我急忙探听起来,窝在树丛之间。
“白婧已经被我下了大抵十多天的药了,药效猛烈也许再过几天,她就不会成为王爷的敌人了。”这人是白飘兰么?她不是?怎么可能?我的脑子里一团糟。
“这次你行了大功了,本王一定会好好赏赐你的。至于你家里不白之冤,其实也没有什么大难度,本王都能帮你处理了。只要白婧能暴毙而死即可。”五皇女一脸娇媚,捂着嘴自个笑起来了。真丑陋!想害死我,我还没被你们两个骗了呢!倌歌那天晚上说的居然都是对的。不可能相信这样的皇女会对自己好啊。
“谢王爷恩典。飘兰本就不是什么侍人,这次为了白婧之事,假意扮作侍人。已然服侍她多月了,这也是她偌大的福气了。福气受多了,也必须得到些报应。”白飘兰冷笑着说。
“哎,飘兰啊,这个你放心,只要是白婧死了,她的所留财产我分文不拿走,尽数归你。你把这些钱财全部拿走,跟你的父母,跟你爱的人远走高飞吧。”五皇女居然都算计好我要死了,然后把钱怎么瓜分。还放出这么大的优待给白飘兰,真不是真真地要让我死在王府里了么?
“金银财宝,我白飘兰不感兴趣,留些小的,其他都给王爷壮大实力吧。王爷是一个心思缜密,做事稳妥之人,江山自然应该归给王爷。白婧做人糊里糊涂,平庸之至,不是将来成就帝业的人选。八皇女又是什么都不懂,天真一小孩,不足为虑。”白飘兰把三个皇女都给分析了一边,似乎她觉得扶持五皇女上位是成竹在胸的事情。
“飘兰所说,本王甚是爱听。不过如果仅有那么金银财宝拿走,本王觉得愧对飘兰啊。”五皇女一副假仁假义。
“要是王爷觉得可以,飘兰有一事相求。”
五皇女略微思索了一下,“飘兰,你说吧。”
“我要白婧的侍卫苏回跟我走!”我惊诧了一下,白飘兰那么肯定地要把苏回带走是何缘由。
“你带他走作甚?”
“王爷不是跟我说,让我带着钱财,跟我的父母,跟我爱的人走?”白飘兰的这一番话,简直让我突然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她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