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女领着军队准备凯旋回朝,这路上所有士兵都在欢呼雀跃,议论着回去以后会得到这样的奖赏,杀敌多少人封千夫长,杀敌多少人封百夫长。
“将军,这次班师回朝,女皇是不是对我们有格外的奖励啊。赫连族之战,十几年一次,这次战胜,必定轰动朝野……”身边一个士兵小长官,一脸谄媚地看着我。我看了看身边同样骑着马的苏回,他的脸上一脸暗沉。我又把目光转移到这个士官身上,皮笑肉不笑道,“你倒是有所期冀,我等本就应该为我朝效力。但是……”我故作为难道,“阐莫本就是自己病死或者是出了什么事情,并非是我们歼灭的。若是说出去,本就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你又何必期冀那么多赏赐呢?”
他闻言,点点头。“素闻七王爷平易近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小的就是有些贪婪的想法,为国家卖命嘛,必定要有赏有贬。小的做士官也做了十多年了,好不容易遇上这么个机会,不消说,也想图个一官半职的。”说得很是粗俗,但是我觉得他也是真性情,不像一些伪君子,道貌岸然,却也是希望自己能够加官进爵。
“王爷,我们已经行程半舍。天色将晚,我们要不现在这里驻扎,明日再启程也无妨。”前方探路的哨兵跟白芜回报,随后又向下马的白芜耳语了几句。
白芜示意军队停止,她骑着马,稍稍向后部走了些许,“我们现在身处在山谷峭壁,这里路况不明,而且不知道赫连族的残部会不会来骚扰我们。所以我们在这里也待两日,希望各部各级的驻扎,能够进行警备。没有我的指令,不许放松。”
有一个士官朗声问道,“将军,是不是有什么情况发生啊?”
正好中了白芜的圈套。她点头道,“据可靠线报,赫连族的残部还是没有消除干净,虽然他们没有了首领,但是对于这场战争,依旧不会善罢甘休,如果在这个他们非常熟悉的地形里,对我们进行夹击。我们说不准会腹背受敌。所以,所有士兵要做好防范措施。”
这是我听过最铿锵有力的号令了,不由对大皇女起了钦佩之情。
所有的小组都开始分头行动,他们的脑海里已经烙下了赫连族残部要来突袭的情况。可是他们殊不知也许这股部队就是阐莫的大军。
现在在这个极其狭隘的山谷里,大皇女和我,就是为了用“前方情况不明”来让所有的士兵愿意停下来驻扎,用“赫连族残部”来号令所有士兵做好防范措施。其实到头来,如果派的原来驻扎地的士兵说赫连族大军攻过来了,我们依旧还是要返回去打这场战斗的。
我们没时间顾虑那么多了,也许会被士兵发现破绽,也许返回去攻打,会造成士兵士气低落。但比起哗变来,我们只能出此下下策了。
等到第三天晚上,喜讯来了。阐莫的大军没有按耐住。
嫣将军的脸色非常难看,不仅是我感觉到了,白芜也已然觉察她的不对劲。这个绿嫣然一定有有问题。白芜示意我,我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她的面前。绿嫣然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又把目光收了回去。“你有事情寻我?”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真是阐莫进军的要道,她的目光暴露了一切。“没甚,也是闲暇无事,因为沙场上未杀过一兵一卒,作战经验没有嫣将军的丰富。所以不敢误判武断。特来请教嫣将军。”我说罢,放松地伸了一个懒腰。
“你是来打探我的虚实吧,白婧。”她斜视着我,心中大概是有些不爽气。
我倒是无所谓你是不是被我弄得不爽快了,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你若不是奸细,也不用那么辛苦地从远处跟踪我军前来,还假意救出了我和大皇女。这个事情,本就是有蹊跷。
我思虑完这些,越加自信地凭着我的论断,看着她。“我们同朝为官,同仇敌忾,本就是应该相互信任。这些军队中的风言风语,绿嫣然将军或许也遇上过不少次了吧。不必太过在意,本就是一些无稽之谈。”
她不敢直视我,这就是说明了问题。
我知道该向白芜回报什么了。想到这里,我越发觉得好笑,本来白芜就是要陷害我之人,现在我们又变成了姊妹同盟,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歼灭阐莫,杀掉奸细。
“现在,我已然把细软准备妥当了。”大皇女把一个盒子放在我面前,我诧异地看着她的眼睛。
她故作神秘,“你知道为什么要准备这些细软吗?”
“这里面有多少两?不少啊?”我把盒子打开,里面全是黄灿灿的金条。我取出一条,在手中来回把玩。我倒是喜欢这个东西,可是又不能占为己有,过过手瘾也是极好的。
“万两。”
“啊?”我登时惊叹到,这个盒子里的黄金还真是值钱,钱毕竟是好东西。
“我的计划很明确,现在本将军就是想明确一件事情。绿嫣然叛变是不是因为阐莫用钱财买的人心,最不好的预想就是阐莫给了她权力,给了她更多的钱。”她顿了顿。“我需要一点时间来了解她与赫连族的底细。”
我把金条放回盒子里,“这个工作让我去做。”
大皇女摇了摇头,“记住,这个绿嫣然叛变的消息现在所有的人都认为是你放出来的。绿嫣然一定混在这个人群里,会说自己是被冤枉的。此时的你去,不合适。”她拿起装满细软的盒子,“我亲自去,把她的心买下来。”
我送她出了营帐。
“大皇女作甚去了?”苏回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我身边。
我使劲拍打他,“你干嘛。你吓到我了知不知道?”
他温柔地笑了笑。“王爷,臣只是觉得大皇女这样做,有失妥当。”
我扫视了他全身,佯作轻蔑,“按你这么说,劝说绿嫣然的事情还不如交给你?”
他的一袭黑袍,格外引人注目,环顾四周,他把我拉进了僻静角落,这就是他的老习惯,深怕被人跟踪,疑心隔墙有耳的一个老习惯。
苏回跟我暗暗地说了一些不着边的话以后,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大皇女就匆匆地出了绿嫣然的军帐。
“大皇姐,如何了?”我上前去,忙不迭问结果。
白芜叹了口气,掂掂手上的盒子,“你看咯?”
我一下子心灰意冷起来,抚着白芜的胳膊,安慰道:“早知道如此了,大皇姐不必如此。反正我们也排除了一个可能。”
白芜冷笑了一声。“皇妹,你是不知道。这个女人比你想象地要可怕得多。心肠狠毒算一点,还有就是贪婪。”她说完,打开盒子。我近前一观。盒子里空空如也。
“这怎么回事?”我被眼前消失的黄金给惊吓了一身汗。这是变戏法变掉了吗?
她把盒子又缓缓盖上。“这绿嫣然就是怪异之人。说了是什么至于是不是奸细,无关你信任不信任我。如果你拿金子来换安心,那我告诉你,你可以把金子放下再走。”无奈地摇了摇头。
苏回的脸严肃地盯着盒子,他好似要前去把金子夺回来。
“绿嫣然这样做,未免太过分了。皇姐,你就这么把金子留给她了吗?”我好奇白芜不像是这么一个糊里糊涂做事情的人。如果是这样,那么以前的战争她根本没有可能取胜,可是事实上,她每次出征,都是凯旋而回,从未有过败绩。
她捂嘴笑了笑,“本将要的就是这样,金子留给她,她才会出更多的马脚。”她笑得越发厉害了。我和苏回都有些莫名其妙。“其实她已然和正在留下蛛丝马迹。”
“什么留下蛛丝马迹。”
大皇女跟我和苏回挥了挥手,我们三人进了军帐。
苏回守在军帐旁边。
“我送绿嫣然的黄金,她也许只是因为贪婪收了黄金,与阐莫毫无瓜葛,但是这个又在收下的那一刻起,这便会成为她与阐莫之前的无法逾越的沟壑。”
我突然明白大皇女的意思了,“将军的意思就是不说,阐莫不知道,那是这个计划的失利了。如果绿嫣然不说,阐莫通过其他途径知道了。绿嫣然和阐莫的关系也就是到了尽头。”
她伏案大笑。“果然是我的妹妹。所言非虚,我就是这个意思。”
好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亦是好一个离间计!
绿嫣然的致命弱点估计就在于此了,因为贪婪也许让她万劫不复。
“启禀将军。士兵艳求见。”一个士兵匆匆来报。
大皇女一改刚才的笑意,严肃地点点头。“让她进来。”
“艳叩见将军,副将军。”
我正奇怪怎么大皇女会接见一个小士兵呢,那么多的士兵也没见过她这么待兵如子啊。她还下了位置,走到艳的面前,扶起她。“不必要这么拘礼,这次绿嫣然的事情全是靠你提供她的消息。我才知道原来她的性格缺陷所在。”
艳一拱手,英姿飒爽,“将军过奖,这只是小的本分。嫣将军里通叛国,罪不可赦。我为我与她共过事而感到莫大的耻辱。”
大皇女说些许,就让艳退下。
“原来皇姐还是有杀手锏的嘛,哈哈。”我笑得是一种对畏惧的掩藏,这个白芜不简单。
“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必须除掉这个人。”她恶狠狠对着艳的背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