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所有人一凛,雷胜带着煞气的脸透露出一种抗拒,对无情的事实,对即将失去的恐惧,而这种抗拒显得苍白无力却又竭尽全力。众人见他面色铁青,双眼有神,尽是敌意,全身上下散发出无比的气势,整个人在暗淡的环境中显得神威凛凛,众人震惊之余,也被其折服。
有些羁绊无法斩断,更不能斩断。
“好!很好!”德兰婆婆一改平常的平和的口气,提高嗓音赞道。
同时伸手轻拍雷胜的肩头,带着轻轻说道:“挣扎在痛苦中的孩子,不要保护珍惜的东西的同时迷失自我······”语音一毕,雷胜只觉一股清泉流进自己的身体,然后带走了心里所有的不安与痛苦。刚刚充血的眼也慢慢的舒缓起来,空间中的让人不舒服的戾气和哀伤之气也尽数的散去了。
“哥哥,让你担心了······”碧玉努力的撑起身体,低声说道,虽然有种有气无力的感觉,但是比到刚刚的样子已经好上了许多。
“没事了······”雷胜凑过来安慰道,“这就是你一直提起的德兰婆婆,我比你先认识哦!”雷胜轻笑道,这次他笑的很释然。
“德兰······婆婆······咳咳······”碧玉刚刚迷迷糊糊的听到雷胜的喊声,已经有知晓一点情况了,但是自己崇拜已久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到底还是有些吃惊,想要站起身来礼貌的行个礼,身体却偏偏不听使唤。
“不要紧,不要紧,你叫碧玉?”德兰婆婆双手轻握碧玉的双臂,亲切地问道。
“嗯嗯。”碧玉点头答道,刚刚的疗伤也让她隐约的知道了她和德兰婆婆有一定的关系,面对这位慈祥的老婆婆,有种额外的温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那你有多大了?”德兰婆婆接着问道。
“十四岁······”碧玉看了看雷胜,轻轻的答道,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年龄,只是她“成为”雷胜的妹妹时,他们的父母认为碧玉比雷胜要小上两岁左右,那年雷胜六岁。“碧玉”这个名字也是因为她“来的”时候胸前戴着一块碧绿色的玉佩,才这么叫的。而此时此刻,德兰婆婆也是注视着碧玉胸前的那块玉,良久才带着喜色说道:“好,好······”一副失而复得样子。然后德兰婆婆再次给碧玉输入了一些元力,碧玉也照她所说的躺下好好的休息。
“雷胜,婆婆和你商量个事······”待碧玉平稳的入睡,德兰婆婆转过头,有些担心的朝雷胜说道。
“你放心,婆婆,只要能治好我妹妹,我什么都答应,哪怕······哪怕·····你带她走······”雷胜从刚开始就想请求德兰婆婆把碧玉给彻底的治好,刚刚见到德兰婆婆的神情,再结合现下的情况已经猜到了她的想法,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上的准备,但是说到后来还是有些不舍。
秀如和永康相互看了一眼,他们没想到雷胜居然一下子就答应下来,按照雷胜原来的脾气,起码要抗拒一会儿的,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十年,一起开心,一起经历风雨,现在一下子就要离别,多少有些让人难以接受。看到雷胜没有过多的说话,秀如和永康都是十分的宽慰,从这点来看,雷胜确实成长了。
雷胜弯下身,握住碧玉的手,感到一丝冰凉,轻轻说道:
“我是你哥哥,有保护你的义务,但是我现在没有保护你的能力······”
说到这,雷胜苦笑了一下,然后凝视着碧玉,幽幽说道:
“你要跟着德兰婆婆走,她能救你······从小到大,很多事我都依着你,但这次你必须听我的······”
“呵——你走了,谁来帮我······疗伤······”
“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久······有我这样的哥哥······你也觉得很麻烦吧······”
“到了新的······家······一定要和······其他人好好的相处·····”
“我向你保证······下次见到我时······我一定会证明给别人看······我是你的哥哥······”
······
断断续续,凄凄幽幽。
强颜欢笑,朦胧泪眼。
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在无情的现实面前割舍,在无能为力中许下承诺,这就是雷胜现在能做的。
······
到了下午,德兰婆婆一行人便启程动身了,北区的道路两旁人挤人,人们都争相赶来目睹德兰婆婆神圣般的面容和总部警卫的飒爽英姿,喧闹的声音直冲天际。
要在平时,雷胜也会“踩着脚”拼命地往前挤了看,但是今天不一样,别人高兴地凑热闹,他却是伤心地离别。
在跟到人言诚的岔路口时,雷胜停住脚步,就不准备再往前去了,尽管送行的人还是看不到头。通过人群的间隙,他发现那个他一直盯着的瘦长的身影正在寻找什么,而就在那短暂的一瞬,四目相接,十年的兄妹情在这次短暂的离别中得到了最好的归宿。
雷胜想要挥个手来着,却发现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也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了。与碧玉的道别已经在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本来说好不来送的,但还是没忍住,而碧玉也是猜到了雷胜会在这个较为“特殊”的地点出现一下,所以刚刚在那张望了一下。
雷胜走在道路的最边上,抬头望天,双手置于脑后,慢慢地往会走,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在周围热闹气氛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孤独。
没多久,就来到了家门口,此时门前的两棵枣树依旧左右各一棵,院子里是空荡荡的,屋里也不会再传出甜美的声音,一种“物是人非”的悲凉感悄悄地在雷胜的心里荡开。
雷胜走近那两棵枣树,看着它们轻轻一笑道:“还是你们好······你们感到孤单了没?等我也走了,这里就只剩下你们了······”
“怎么?现在可不是伤感的时候!打起精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