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皇帝今日做的太稳了些,说的话也太少了些,甚至还拉了唐微和熙和公主过来捣乱,直接省了他本来要发难的理由。
只是巧合么?可安插在后宫的人并没有上禀过皇帝及公主回来的消息,他们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
昨夜到底出了什么事?
纵使公孙简天纵英才,一时之间,仅凭着眼前所见,却也猜不透昨夜到底出了什么事。毕竟他的部署并无差错,连皇帝都知道自己一时之间出不来,找好了人来救场,最后他冒出来的样连沈太后都不知道,不像是商量好的。
韩王不知道,在他不着痕迹的审视绮罗的时候,绮罗也在审视他,唇瓣上挂着淡淡的笑,却无一丝暖意。
这世间男子皆是一般,喜欢欣赏一个女人有着很多的理由,只是这样却不代表他们觉得她能做成什么大事。也因此,这样的男人最终只能败在女人手上。
蝼蚁尚可吞象,又何况是一个明秋山庄出来女神医。
公孙简从来不肯正视女子的厉害之处,终究是在这上面吃了苦头。只是却不知道,他这苦头吃的是否是心甘情愿,而之后,有是否比一向清明的公孙卓幸运多少了。
当然,这是后话了。
暗夜进来的时候,本来被唐微笑闹下来的气氛又僵硬了起来。
人如其名,来人长发高竖,露出耳后明显的血麒麟印记。面上扣着精细的金面具,全身都裹在在一袭黑色披风之下,行走之间如夜桀独行,森冷的气势在他身上一层层的沁出来,冷的身边诸位大臣都无意识的退后三步。
他从哪些尸身和头颅边上走过,行至御前,拱手施礼。
这一路上,他都没有朝着哪些血腥的东西看一眼。
满堂的人,没有一个敢要上前和他说话。但都是从心中知道了,这位定然是杀伐果断的皇族杀手之王——暗夜。
公孙卓免了他的礼节,敲着龙椅淡淡道:“昨日霍家遭袭,损失惨重,刺客为血麒麟,你去看看。”
暗夜转身就往那些尸身边上走,后面大臣不妨他一声不吭的就走出来,连忙让开道路。眼看着暗夜一步步走到那些血腥尸身面前,身影一晃,便又回到了远处。
“陛下。”
他的声音有一种独特的质感,似乎是暗黑的出的岩石滴出的水,只听着便让人莫名的毛骨悚然。
“这几人,并不属臣管教之下。”
公孙简眉头浅皱,却不料上头皇帝抢先开口道:“哦?先帝设下血麒麟暗卫组织,统领一名,左右副统领两名,不论大小都在你大统领掌下。韩立说这些人耳下血麒麟印子并不假,怎么不属你都统?”
“陛下,这几人确不在臣帐下。”
他又说了一边,虽然依旧平坦无波,但森冷的气势已经因为那个确字深重了一分,让本来想上前质问的人瞬间气馁。
公孙简这次倒是真的猜不出是什么道理了,皱着眉笑道:“暗夜统领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暗夜带着面具的脸动了动,冲着公孙简微微一礼,在公孙简及无数人诧异的眼光之下,淡淡,“韩王殿下,这些麒麟,应当是你的。”
“陛下与臣,并无调动之权。”
公孙简眉头一颤。
韩王集团大多愣在原地,便是皇帝帐下的那些大臣也被这出口惊人的暗卫统领弄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简直是胡说!胡说!”王奉最先反应过来,沉声喝道,“众所周知,血麒麟乃是皇室暗卫,你这狂徒大胆,怎的安到了韩王头上,果真是大胆贼子!竟……”
唐微本来听的乐呵,但风声一响,那声音便停了。他好奇看过去,见到眼前景象,不由得神色一动。
暗夜掀开了袍子,一只手臂凌空举着,露出来的手虽然苍白,但看着修长有力,落在这一众文臣眼中,就好像是一柄雪白的剑似的,惊得他们那本还算凌厉的眼珠子使劲转了转。
再往那边看,左相王奉长大的嘴几乎能塞进一个鹅蛋,而就在他额头一指之处,一段明黄的东西被两指雪白的手指稳稳夹住,顺着那手指看上去,却是韩王那张总是温润如玉的面容。
“御驾之前公然行刺朝廷重臣,暗夜统领果真不将我皇族看在眼里么?”
暗夜不说话。
倒是立着两人最近的贾夏出了个怪声。
他早早百年躲回到了自己队伍之中,就怕惹祸上身,眼见着王奉被吓住,连忙上前一伸手扶住他的身子。
这一凑上去,便看清了那上面是什么事物,不由得惊讶出声。公孙简本来正在盯着暗夜不放,听闻贾夏这一声,微微侧过头看向手中接着的动心,眼眸中异样闪过。
圣旨。
竟然是圣旨!
满堂震惊。
公孙卓居于上位,缓缓站了起来,暗夜冷清的声音便在这时候响起了。
“见到先皇圣旨还敢站着,我便是杀了你,又怎样?”
“先皇圣旨?”
有人惊讶出声。
韩立连忙凑上前去看了看,脸色一边俯身跪下去。
神眼都跪了,这圣旨自然不是伪造。皇帝也躬身下去行了礼,算是对父皇礼敬。
群臣见皇帝都行礼了,连忙跪了下去,王奉被贾夏拉了下去,便是绮罗也站起来行了半礼。公孙简面容上异色一动,转瞬便恢复了初时的样子。他亲手将圣旨交回到暗夜手中,一撩袍子跪下去。
暗夜手指一动,却不将那圣旨展开,只是单手举着圣旨,淡淡道:“先帝驾崩之前刺死前暗卫统领,提升我与左副统领为新任统领,同时,将血麒麟分成了两营,一营按照旧制交给了陛下,而另一营便隐在皇族密地,等待时机,护卫韩王。”
“所以,这下面众位死尸,都是韩王帐下之人。”
冷淡说完,便将手中圣旨绽开送到终于变了脸色的韩王面前,而后又召来林福禄,送到左右两相以及神眼韩立面前。自己则是又站回来暗处,无声无息。
圣旨并无虚假之处,写的与暗夜说的并无出入。
血麒麟首领不会说谎话,更何况圣旨在这儿,这些人的确算得上是韩王的人,但是韩王一党的骨干都知道,这些人都是皇帝派出来的,绝无虚假!
王奉不死心,又道:“既然是这样,为何早早不将这圣旨拿出来,偏生等到这时候,暗夜统领真是会掐算时间。”
“先皇说过。”暗夜看过去,堂上的人都一怔。
“血麒麟首先要维护皇族尊荣,右营隐匿不出,只在韩王危急之时方可出手。”
他冷冷的目光落在韩王身侧,似乎是转了一圈,才低声道:“韩王殿下,危急否?”
说完,便将手中圣旨拢回袖中,再不说话。众臣俱是在震惊之中,见他吧圣旨收起来也想不起要爬起来。
公孙卓坐回御座,手指无意识的敲着扶手,只看着已经被连犯突发事故弄傻了的霍从宽不动。
韩王缓缓站起来,顿了顿,才笑道:“既然是这样,何不让右副统领上殿来说说。”
“不行。”
暗夜沉声道:“右副统领身居密地,除非韩王危急,否则绝不会出现。”
满堂又默了一刻,王奉百折不挠的冷叱道:“既然出来的这般困难,那这些人定然不是右营的了,谁知道霍家从哪里召来的人凑数。”
凌云霄眼睛一眯,立即嗤笑道:“左相这准头变得可真是快。”
王奉心知此时绝对少不了皇帝的手笔,一场心血就这样付诸东流,还赔上了霍家,心中不由得凄苦,面上强撑着驳回去:“老夫年纪大了,这脑子愚钝,可不及某些人厉害。”
“哼!”凌云霄脾气上来,正要反驳回去,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韩王突然上前了突一步,“暗夜统领。”
他逼到暗夜身前,淡淡笑道:“既然除非本王危机,才能见得着右营统领,那这些人定然不是你血麒麟中人了。”
诸臣的眼光又转回来,落在暗夜身上,暗夜却摇了摇头:“我不涉右营事,并不知道。”
“那最好了!”贾夏听到这句,眼眸一亮,上前便要为韩王反驳,浑然不知如今自己这一方地位已变,却好歹让人给拦住了。
唐微眼见着底下乱着,趁乱瞅了皇帝一眼,低声道:“该收尾了。”
绮罗不着痕迹的点点头,从座椅上站起来,冲着皇帝行礼:“陛下。”
她微微挺高了些声音,虽不响亮,但却将所有人的眼光都吸引过来,诸人看向她,不知道一向安静美好的像副话的容娘娘要说什么。
公孙卓扬了扬手:“说。”
“陛下。”
绮罗又唤了一声,看了韩王一眼,柔声道:“绮罗本不该多说,只是韩王向来儒雅,向来不会做这般事情。”
公孙卓当即道:“你说的是。”
韩王只是看着绮罗笑。
公孙卓终于从御座上起来,一步步的走到下边来,边走边道:“江湖奇人颇多,或能以假乱真也未可知,此事押后再议。至于霍家……”
霍从宽看着玄色龙纹靴停在自己面前,挺直的脊背终于弯下去。
“是臣驽钝,还请陛下放过霍家,臣愿意一人承担。”
他这一句话并不犹豫,便是韩王爷不好在说什么。朝堂之上渐渐响起了为霍从宽求情的声音,却是甚为微末。
公孙卓等了会儿,终于等到王奉跪下去之后吗,对着霍从宽淡淡道:“霍从宽大逆不道,以下犯上,只是霍家忠义,此事需三司会审,押后再议。来人,带他下去,杖刑一百,压入死牢。”
凌云霄一喜,忙喊道:“陛下英明。”
自有人符合,公孙卓却不理,走到绮罗面前,执起她的手,淡淡道:“今晨还不好,难得你能在这做这么久。”
绮罗随着他向外面走,淡淡道:“却耽误了陛下的早朝,着实抱歉。”
朝臣门恍然大悟。
原来陛下不曾早朝,是因为容娘娘生着病了,怪不得两人脸色都不是那么好。
两人并行一路,也不顾群臣将相,林福禄挥动拂尘送诸位大人出去,韩王走在最后,临终时看了皇帝与容妃离开的额方向一眼,满脸笑意,满眼阴霾。
你们好啊!
而他念着的这两个人只是转到了乾元殿的后殿歇着,殿门一打开,绮罗便遣走了所有的侍女宫人,只留着唐微带来的人在外面守着。
她扶着公孙卓在榻上做好,转身去关门。
心中一口气终于放下,她静静立了会儿,才要说话,却被身后一声惊得慌忙转过身来。
她眼见着,公孙卓捂着胸口猛地咳出一口血来,染红了身前衣襟。
“阿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