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办公室？”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醇厚的嗓音：“等着我，现在就过来接你！”
是Joyce？没等我答话，他已经将电话挂断。
我拿着电话发了会儿楞，忍不住笑了。摸了摸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肚皮，用座机给家里去了个电话，拿包下楼。
街道旁高楼大厦，霓虹闪烁。
我无聊的看着表数时间。五分钟后，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迎着我呼啸而来。
车门打开，Joyce长腿一迈从车上下来。
“豆豆！”看到我他松了口气，露出笑容：“对不起，接我哥去了。”
“饿了——”我可怜兮兮的捂着肚子：“带我去吃饭。”
扶着我的肩，他打开后座车门：“上车！”
虚弱的爬上后座，我注意到副驾驶的位置上还坐着一个人。车上没开灯，外面的光影照进来，只看得到一个模糊的脸部轮廓。
我没想到Joyce还带着电灯泡，愣住了：“Joyce，你哥？”
“嗯——”他应了声，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扭头露出讨好的笑容：“他刚下飞机，就一起过来了。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我闷闷的开口。怀疑自己误会他的企图了，也许他对我并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否则，也不会第一次正式约会就带个大灯泡。
“我想你们应该认识……”他说。
“西缘，她就是你说的朋友？”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打断。坐在副驾驶上的那个人在暗影里启唇，磁性的嗓音流淌出来，语调平静舒缓：“豆丁，好久不见。”
我浑身一震，顿时手脚僵硬，不能动弹。目光直直穿过去，胶在那个黑色的侧影上。他穿着剪裁立体的黑色休闲西装，后背随意的靠在车座上，透出一种低调而内敛的贵族气质。而他的脸，依旧是一个模糊的轮廓。
“开灯！”我咬牙。
面对我的反常，Joyce什么都没说。按照我的指示，他把灯打开。
晕黄无声洒在车内，光线在尘埃里浮动，照出那张令我朝思暮想的脸来。经过岁月的磨砺，他的样子与我的记忆略有偏差。轮廓比起原来显得更为瘦削，五官更形分明，眉梢上的那股凌厉之气化成了不形于色的深沉。
去掉过往的冷傲，他的气质更为内敛。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就有种压迫人的霸气。
“怎么？”手支在额上，他对着后视镜淡然道：“不打个招呼吗？”
我的手紧紧抓着车垫，对前面开车的那个人道：“你早就知道？”
“一开始不知道。”Joyce犹豫了一下，说：“直到你喊出我哥的名字。”
我笑了笑，脸色白得厉害，像没有生命的纸片人摇摇欲坠。
“豆豆……你没什么吧？”Joyce，哦，不，是褚西缘：“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我能有什么！”我夸张的笑了起来，很开心很快乐的样子：“西凉，好久不见。你好吗？”
“很好！”褚西凉抿了抿唇，平淡的道。
“豆豆……”那个叫做褚西缘的家伙皱起了眉头。
“啰嗦什么？快开车，我都饿死了！”我撇了撇嘴。
他默然，收起一贯的笑容，面容沉重，不发一言的开着车。
三人下车，走向福楼法餐厅。
透过玻璃幕墙，我看见里面盛满了一室晕黄的光晕。欧式的装修，奢华而不失底蕴。一身西装的服务人员为我们打开门，带领我们走向座位。
我的脚步很沉，每走一步都有如千斤之重。特别是看到悄然坐在位置上那个千娇百媚的女子时，我的神经拉得更直了。
她安静的坐在那里，脸上泛起绯红的霞光。
我有不好的预感。
褚西缘拉开凳子，让我坐到他的身边。我绷直了身子坐下去，明明觉得心情紧张，脸上却还露出惬意的微笑。外人看起来，我依旧是那没心没肺的模样：“Tracy，你也在这里。你们一家人聚会，褚西缘不知道怎么回事非把我给带过来了。”
“不会打扰你们吧？”我的唇角越弯越大。
褚西缘握住我的手，对我微笑。那笑容不同于平常的开朗阳光，带着不能说出口的乞求。
“怎么会？老同学了，能聚在一起，求之不得。”Tracy没说话，此时此刻她的眼中只有一个人。褚西凉淡淡的开口，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他坐到Tracy身边，单手搂了下她的肩又放开，磁性的嗓音透着股亲昵：“瑶瑶，想我了吗？”
“想了，很想！”Tracy的眼亮晶晶的，她扬起头在褚西凉的脸上印下一个柔情蜜意的吻。
褚西凉唇角勾起，眼神落在她的脸上，是我从没看过的温柔。
我感到身体里的血液骤然变冷，四肢失去温度。他们，是恋人关系吗？
褚西缘开始点菜。我依旧坐在位置上，也说话，也微笑，可我却感到自己的灵魂慢慢抽离了身体，在边上冷眼旁观。仿佛这里发生的事，都不过是我曾做过的一场最普通的梦。
Tracy向我解释，说她的中文名叫程瑶。她的母亲和西缘的母亲是亲姐妹，他们则是表姐弟。而西凉，他是西缘的堂哥。她和他并没有血缘关系。
她喜欢着他，从小就喜欢他！
我笑靥如花，拉起褚西缘的手晃了晃，举杯道：“敬我们大家！”
褚西缘和程瑶看着我，眼睛里全是担忧。
“没人共饮吗？”我笑弯了眼，感叹道：“真无趣！”
“老同学，我陪你喝。”褚西凉开口道。他仿佛看穿我的心思，深邃的眸子里有淡淡的嘲弄。
“好！”我眯起眼睛，将眼眶中的湿润眨落杯中。老同学？只是老同学吗？
他举杯，暗红的液体在水晶高脚杯中流光溢彩。两只杯交碰一起，荡出清脆的响声。我仰头而饮，让殷红胜血的液体顺着杯子一滴滴涓涓不剩的滚入喉咙。
褚西凉始终是优雅的，绝不陪我发疯，也不会拿着红酒牛饮。他不发一言，晃动酒杯，抿进一口酒。
我继续找各种各样的理由狂欢，褚西缘在边上担忧不已。他的脸色看起来很犹豫，可他没有阻止。他只是继续用那种心痛的神情看我，好像我在做一件傻事。
我不想管他怎么看我，也懒得管。他们都不愿喝，我大可以自己喝。
褚西凉大概是看在老同学的情分上，不忍我唱独角戏。所以，他除了和程瑶你侬我侬之外，也应酬我。
饭吃到尾声时，我和他都喝了不少酒。一杯接着一杯，奇怪的是两个人都好端端的坐在那里，不论怎样就是不醉。
程瑶说喝酒伤胃，嗔怪他不懂得照顾自己的身体。她看他的眼神，好像一个小妻子。
褚西凉拍了拍她的背，默默无声的安慰她。
“程瑶——”我倒是觉得不好意思了，眉眼儿弯弯，带着自己惯有的赖皮：“算我不对，你别怪西凉。”
舌尖上蹦出“西凉”两个字的时候，我感到一种日落西山的悲凉。很久没面对面叫他的名字了，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豆豆，我不是那个意思。”程瑶的桃花眼闪烁了一下，头亲昵的依在褚西凉肩上：“西凉的胃不好，你要是想喝，我可以陪你。”
“Tracy……”褚西缘紧张的看了眼我，向程瑶投去警告的目光。
“瑶瑶，我不是那么弱不禁风的人。”褚西凉将程瑶从他的肩头扶起来。他唇角挂着抹轻嘲，举杯向我道：“最后一杯？”
“不喝了，我不喜欢强人所难。”我猛的放下酒杯从桌上站了起来，开口道：“对不起，我去趟卫生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