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渺守了安城一天一夜,就那么呆呆的望着他没有一点温度的脸,滴水未进。
第二天黄昏,她才抱着他的身体,在路人看怪物一样的目光下,穿过一条条街,来到城北的怀安山,亲手把他葬在了一片雏菊丛,大片大片的白,最纯洁的颜色,只有他才能配得上。在雏菊花丛上,还点缀着星星点点新撒上去的玫瑰花瓣,美的刺目。
……
七年后,夏渺在盗取机密文件时,死于一场爆炸,本来她是有足够的时间,在定时炸弹炸掉之前逃出f·s集体总部,可就在她风一样冲离旋转防弹门的那一瞬,一个飘渺的声音从里面响起,扩散着空灵的回音,回荡在她耳际,瘟神一样,迅速的侵占了她的思维:
“渺渺,我爱你……”
安城!
夏渺手一松,文件“啪”的一声全掉在地上,可她却像没看见一般,愣愣扭头朝里面呆望三秒后,义无反顾的转身,推门疾奔而入,修长的腿步子迈到了极致,长发飞舞。
“滴,滴,滴,砰!”
三声倒计时后,定时炸弹天崩地裂的爆炸开来,焰火滔天,全楼塌陷,夏渺的身影还在往里面冲,她似乎为了一个声音,忽略了一切,忽略了目的,忽略了生命,甚至忽略了,安城真的死了,这只是一个阴谋。
夏渺埋没在一片绚丽的花火中,身体是烤熟一般的灼痛,但她的表情却很释然,挂着浅浅的笑,凄美而满足,走的仿佛毫无痛苦,
——和安城一样。
“安城,你来接我了……”
夏渺一个不稳栽倒在火海里,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此刻她前所未有的疲惫,她终于解脱了……
夏渺精致眉目间充斥着满满的幸福,她自顾自的喃喃着,好似柳安城就在身边,
“别再说我傻了,你在,就好……”
大火蔓延上她的衣角,转眼间,她成了一片灰烬,什么都没留下,楼大面积的坍塌着,覆盖了一切,这世界,仿佛从来都没有过夏渺这个人……
次日新闻,播放着的头条是:国际唯一女子佣兵王怀安于昨日黄昏死于f·s总部的爆炸中,尸骨无存,自此,特工界上的佳话到底是真是假,暂且告一段落……
……
“月小姐,考虑好了么?”
回忆苍白如纸,月浅浅的思绪被这突兀的出声打断,骤然回魂。
她的眼眸不知不觉间,已是清泪溢出,流落颊边。
“能收收匕首么?”月浅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闭上眼睛,略显疲惫的问到,随后顿了一顿,又补一句:“我伤不了你。”
“……”身后人无言,匕首却是放下了。
月浅浅放松的轻轻转了转细颈,倒吸一口气,她长时间保持着一个动作,侧颈酸的厉害。
她不由抬手微微按了按,刚触及,指尖上便立刻沾染了一片黏黏的液体,鲜红色,是血,她的血,咦?哪来的?哦,想起来了,是刚刚由于太入神,这里都被刀刃给割破了呢……
“他是谁?”月浅浅慢条斯理的为自己的脖颈裹上一层纱布,遮住那条不浅不深的刀口,打上结,继而拿起一块方巾,一边细细抹着手,一边转过身子淡淡注视着黑衣人的眼睛,吸了吸鼻子。
“无可奉告。”
“他是谁。”月浅浅不依不挠,声音听不出起伏,却透着一种不可忽略的倔强,一张精致的脸上除了两道泪痕以为,没有任何情绪。
“呃……他姓柳,月小姐,我只能说这么多。”黑衣人无奈,语气软下来。
柳……安城?是他么?月浅浅心弦一抽,几乎是脱口而出:
“好,我跟你走。”
“?!……”黑衣人有些惊讶,吖,居然这么快就妥协了,仅仅是因为一个姓?他原本还以为她有多难搞定,特意准备了一筐的唾沫准备飞溅呢,可,就这么简单?黑衣人有些茫然,转眼,他又立马豁达的放下心中疑惑,呃,想它做什么,能完成任务就好,管他什么过程呢,爱咋咋地。
黑衣人摇摇头,从口袋里翻出一条白绫,为月浅浅蒙在眸子上。
月浅浅的唇淡淡的弯着,眼角却湿润,黑衣人不知道,那个姓氏对她有多重要!
他可曾知道,夏渺,就是她的前世。
……
覆着白绫,黑衣人看不见她的眼睛……
一双手环在她的腰际,她心生抵触,却没有推开,黑衣人脚尖一点,轻盈跃起,穿过屋顶的小口,直向府外。
因为蒙着眼睛,看不清东西,但嗅觉这般下倒很是灵敏,空气格外清新,没有花草树木的味道,更不带人间烟火,稍散发着微微日光的味道,应该是在云霄间穿行。
本就是高空,气温不怎么温和,再加上黑衣人那可与悟空媲美的速度,风力愈发大起来,真心不怎么令人欢喜,刮的她脸蛋生疼,可她却一点也不想慢下来,只为她要去见他。
安城,等我……
月浅浅轻轻喃喃,手心出汗。
她好想他,自七年前他闭上眼睛的那刻起,到至今,已整整七年零一个月,七年不曾见的脸,她果真,如当年他等她那般思念。七年前,他是她的梦魇,七年后,他可算是她的七年之痒?……
因果轮回,生死之间,她注定缠上他了。
……
——渺渺,非你不娶。
——夏渺,我他妈恨你全家!
——渺渺,我找了你七年……
——让我再看你一遍,从南到北。
——我知道,那些雏菊花开的夏天,就像命运一样回不来,可我还是忍不住等你。
——渺渺,即便你忘了我,我也不会死心。
——至少我还能看你一眼。
——渺渺,忘了我吧。
——渺渺,我爱你……
……
安城,你可知道,我一直如你爱我一般爱你,从生到死,沧海桑田,不曾改变。
安城,如今,你可还愿意等我,唔,你一定要等我,不然后果很严重喔。
安城,不要忘了我,呃,你没忘吧?你一定没忘。
安城,不要着急,我来了,
我来了……
月浅浅的头仰起来,努力把就要溢出的眼泪困回眼眶,她吸了吸鼻子,牵起一个别扭的笑容,倔强的像个小孩。
……
月浅浅看不见四周的景物,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周围空气骤然一冷,温度下降到了冰点。
是哪?她感到周身被一股阴寒之气包裹,冷的刺骨,如同坠入了深渊,她精致的柳眉结上了一层薄霜,棱唇微微哆嗦。
月浅浅下意识抓住黑衣人的袖子,黑衣人一愣,随即意识到了什么,速度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