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徐徐而升,雨淅淅沥沥,山间一片静寂。
渐渐急促的雨滴仿佛酝酿着一场暴风雨,风声呼呼,雷声未闻,闪电已至。一袭红衣,一头红发,一个女孩出现在山顶;雷神轰鸣,一身紫衣,一头紫发,一个男孩接踵而至;风声渐进,一身白衣,耳朵尖尖,又一个男孩迎风而立;雨落玉盘,一袭蓝衣,蓝色的眼睛眸光流转,又一个女孩屹立山顶。
“雨族雨蝶”“风族寒宿”“雷族奚行”“电族闪灵儿”“见过先生”四人齐声道。
南风望着南天吃吃而立,没有回头。
“您不应该骗他,现今世上根本没有九天玄脉”风族寒宿道。南风依然没有回应。
“小女子略懂医术,可以帮他看看”雨族雨蝶道。雨声淅索,山顶略显安静。
“烂柯寺的和尚说他们的星法可通奇经八脉令人脱胎换骨,我也可以帮您拿来”电族闪灵儿忍不住道。南风依然如痴站立。
“先生大丈夫怎么竟作女儿态,难道您听不到他心中所思所想吗”雷族奚行终于按奈不住道。
山顶凹凸不平,却没有一颗杂草,于是山顶的雨显得有些落寞,滴在岩石上,只有啪啪的声音显得有些单调,甚至仔细望去也看不出有何特色,也许山的边缘有一段齐整犹如刀切,雨水滑落的极快便是这山顶的一点绿吧。南风的心情很不好,思绪也有些紊乱,犹如那刀切的崖边雨水,于是对刺激也很是敏感。
南风听罢霍然转身,然后身体微僵,眼前竟是四个小娃娃,看年龄和南天差不多大。
“先生您大人大量,小子满口胡诌,还请不要放在心上”奚行马上嬉皮笑脸道。这雷族的小娃倒是脑袋灵光,看神色不对马上变脸,其他三人也是长舒一口气。
“八荒果然人才辈出,我这山野匹夫久不问世事,真是夜郎自大啦”南风表情有些生硬,晒然一笑道。
“现如今这天下无人能治好天儿的病了,多谢各位费心,那么各位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南风迅速恢复了正常。
“我们是来拜师的”四人齐声道。
“这道令我着实意外”南风沉吟片刻道“可惜现在我诸事缠身,无暇他顾,恐怕要让各位失望了”
清晨的风微凉,这雨却来得突然,难道去的也突然。朝阳依旧雨声潇潇,四位显然是有备而来。
“先生稍等,我家长老有话对您说”雨蝶上前一步拿出一面铜镜道。
只见雨蝶对着镜面轻轻一点一个老者出现在铜镜里。
“风帝别来无恙,还记得老夫吗”铜镜中老者微微一笑道。
“晚辈见过雨族大长老”南风施了一礼道“风帝早已随风而逝,晚辈现在不过一个凡人,前辈过誉了”
“前辈过誉了?哈哈哈....”老者笑着重复道“一朝封双帝,虽不敢妄言后无来者,恐怕也是前无古人,老夫若不是痴长几岁与你有过一面之缘,今日断不敢冒昧让这几个后辈前来拜师”
“往事如过眼云烟,昙花一现,昔日辉煌早已在落日城一战烟消云散,晚辈现在只想做一个合格的父亲,过一下普通人的生活”南风缓缓道。
“老夫知道你现在的碍难之处,也知道你确是诸事缠身,恕老夫直言你现在是一叶障目,陷入泥沼啦”老者意味深长道。
“哦,前辈此话怎么讲”
“呵呵,今日我这四个后辈突然出现,前来拜师。你难道没发现自身的变化吗”
“变化?”南风陷入沉思。
“他们不过四个黄口小儿都不过十岁,而谈话间你却以礼待之,难道不是心心相惜之感使然吗”老者不急不慢道。
南风想着此前沉浸南天的思绪中,转身刹那心中的一丝惊讶和而后内心的波澜,不由自主将他们以礼待之,确实如此。
“况且今日并非我们荒人一家来访,一朝跃龙门,你早已非池中物,不可能过普通人的生活又何必自欺欺人呢,恐怕你自己心中也早知如此吧”老者接着道。
雨还在下,南风拿出一件薄薄的兽皮把南天整个覆盖了起来,神奇的是兽皮接触南天身体的时候却消失了,仅从南天身边淌下的水珠可以看出身上披了东西。
南风望着兽皮似乎想起来什么,踌躇片刻道,“看楼台亭榭,锦绣山河,梦里梦外,雾里闻花。前辈说的是,是晚辈愚钝了”
“老夫不才,虽然治不好令公子的病,但对占卜之术颇有心得,可以为他卜上一挂寻找机缘,不知可否”老者话锋一转道。
“这....晚辈听闻这雨族占卜之术对身体消耗很大,恐怕不太妥吧”南风迟疑道。
“不过百年阳寿而已,老夫虽已行将就木,但自认还消耗的起,况且今日还有求于你,若不有所回报,于心难安。你我皆是修行之人,但求无愧于心,又何必拘泥世俗之见”老者坦然道。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前辈了”南风再施一礼道。
“小蝶取公子一根头发置于镜中,然后把镜子放在公子身上”老者吩咐道。
雨蝶闻言来到南天身前把镜子放在南天身上,取了一根头发置于镜中,蓝色的眼眸中透着一股好奇,先生家的公子生的还挺好看,心中如此想着。
只见镜中老者手捻一个法决,铜镜自动飞起,一缕白色的照在南天身上,老者便进入入定之姿。山顶归于沉寂。
山脚下的雨比山顶稀疏了些,小女孩又撑起一把小伞,望着山顶,向前走去。
“我上去看看”小女孩缓缓说道。
“小姐那不是....”“我知道,你不用跟来“老者话还未说完,小女孩便如此说道。
老者闭上眼睛,感受着山顶的气息,片刻后望着小女孩远去的背影,不在多言,他转身望着眼前的花圃,望着远处的若隐若现的梅花兰花和竹林,陷入了沉思。
“四君子阵吗,看来只有先送上拜帖了”老者过了一会呢喃道。
老者撑着伞提步向前走进花丛中,只见老者进进退退左挪右晃,来到一株菊花前,老者取出拜帖放在菊花之上,拜帖便消失在菊花丛中。
老者驻足在那朵菊花前仿佛在等待回复,不禁抬起头向山顶望去,小女孩已走到半山腰。
远远望去,雨不停地下,山路越显得滑澾,小女孩走在山间的身影变得单薄起来,好像随时会被风吹落山崖,老者眼中满是担心。
小女孩继续向前步调不急不缓,偶尔吹起的斜风细雨亦不能近到身前,在山路上如履平地,看似竟比南天登山还快上几分.
细碎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小女孩终于来到了山顶,她环顾山顶向南风微微躬身行礼,然后眼神逐渐冰冷,最后落到雨蝶身上。
小女孩并未说话她抬起右手,只见其中浮现一颗雨滴竟然也是蓝色的,与眼前的雨并无二致。
“雨青师伯的劫雨,你从哪儿得到的”雨蝶望着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疑惑道。
“麒麟神将府蓝宁儿,请赐教!”蓝宁儿娇喝一声,丝毫没有回答的打算。手中伞腾空而起不断旋转,一片片雪花自伞中飞出,飞落而下,瞬间淹没了漫天蓝色的雨飘落在山顶。
南风感受着雪花中的阵阵凉意,不禁神情微变,他取下背上长弓,手指轻弹弓弦,长弓便脱手而去来到铜镜上方静止不动,而雪花却皆绕道而行,落在了南天身旁而不能近其身,南风便将目光转向场间。
只见蓝宁儿席地而坐,面前多了一把古琴。蓝宁儿双手抚琴,手指轻弹,数十片雪花便如利剑向雨蝶飞去,雨蝶不慌不忙双手结印,一个蓝色的光盾瞬间置于身前,只听一声脆响,光盾炸裂,一根青丝飘落,雨蝶后退了两步,身上衣服也被雪花划破几处,虽然光盾抵挡了大部分的攻击,显然还是有几片雪花穿过光盾,而雨蝶也低估了这雪刃的威力。
雨蝶双手交叉变幻再次结印,一条蓝色巨蟒自身后腾空而起向蓝宁儿袭去,巨蟒张开巨口身形急速竟如利箭,比之刚才的雪刃有过之而无不及。蓝宁儿神色从容再拨琴弦,雪花迅速集结竟变成一把长剑斩向巨蟒头颅而去,一声嗡鸣,金属交接之声响起,巨蟒庞大的身躯竟如遭重击快速向地面落去,与此同时雨蝶身体倒飞数米倒卧在地。而落地的巨蟒也化为蓝色的雨滴散落在山顶。
“再来!”只听雨蝶一声娇喝,迅速跃地而起,右手之中多了一根法杖,她左手单结印右手持法杖结印,一只状如狮子的蓝色巨兽再次凝结而成,发出一声怒吼向蓝宁儿再次袭去,蓝宁儿见状,十指拨动琴弦更快,雪花全部集结而来,一声嘶吼,一只白色麒麟势如雷霆,直奔蓝色巨兽。相遇时刻麒麟双蹄抬起,蓝色巨兽举双爪迎击,一声轰鸣,麒麟凌空而立,而蓝色巨兽被击落在地毛发黯淡了几分,蓝色巨兽迅速起身向麒麟发出一声吼叫似有不甘,与此同时雨蝶也如遭重噬,喷出一口鲜血。
“再来!”雨蝶擦去嘴角鲜血再喝一声,法杖跃空而起,稚嫩的脸上战意更胜。
“小蝶住手”这时老者的声音从镜中传来。
雨蝶闻声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收起了法杖,蓝色巨兽也化作雨滴消失不见,蓝宁儿闻声也收起了古琴,雨伞缓缓而下落在蓝宁儿手中,漫天的雪花也消失无踪。
“老夫雨族大长老霍元,这厢有礼了,关于神将府一事老夫已知晓,老夫向你保证十年之内定会亲自带叛徒雨青登门谢罪,任凭处置。”霍元认真道。
“五年,若不见雨族来人,我将跨越无望海血战雨族!”蓝宁儿声音还在,人已持伞飞向山下而去。
朝阳已高高升起,蓝宁儿已消失无影,山顶陷入一阵寂静之中。南风望着蓝宁儿远去的方向迟疑片刻,又望向雨蝶那破碎的衣角,不禁一阵狂笑打破了山顶的宁静。
“霍老与我共饮一杯可好”南风举起酒壶对镜中的霍元道。
“好好好,哈哈,老夫与你畅饮一杯”霍元也举起一杯酒与南风一起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