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塔山顶,落日的余晖倾洒,美丽的彩霞萦绕着整个西边的天空,好似一个火球荡起一圈圈热浪,在竭力地为这个大陆奉献今日最后的阳光。
清风微拂,山脚下菊花盛开满目心怡,不但黄菊,白菊,红菊,绿菊,慵散地点缀着山间的寂寞,更有罕见的墨菊、橙菊,粉菊,紫菊傲然开放。长絮,短絮,平絮,卷絮,错落有致;单瓣、重瓣,扁形,球形相得益彰。没有玫瑰的娇艳,没有紫罗兰的幽香,但却有着达观乐天的人生态度。
山脚下有一幽静小路,沿着幽径小路越过这片菊花丛是一片兰花地。
空谷生幽兰,孤芳独自赏。兰花没有菊花的多姿多彩,但却有着绮丽莫名的清幽与宁静。轻风吹散天空的晚云,却吹不散兰花丛中的幽香,吹得山间枝叶哗啦啦啦作响,却吹不媚兰花丛中漠然独立的姿态。
沿着小径越过兰花丛是一片梅花林,幽幽的冷香在轻风中飘曳,即使站在兰花丛中却也不得不令人感受到它独特的存在。身处梅花林中仿佛看到漫天冰雹中的红玫瑰漠然的望着天穹最深处的那片乌云。
如果说兰花有着不愿沾染世俗的高洁,那么梅花就有着不屑与世俗为伍的孤傲。
越过这片梅花林是一片竹林。小径连石阶,青竹依阶低吟,挺拔劲节,清翠欲滴。夕阳西下,洒在竹林间留下斑驳的亮影。竹伫立在花海畔遗世而独立,有着梅的傲骨,有着兰的高洁,亦有着菊的慵散。
沙沙的脚步声从竹林远处的石阶上传来,一个娇小的身影由远及近慢慢映入眼帘。
这是一个看起来五六岁的小男孩,小男孩穿着一件粗布长衫,头发整齐地束在身后,一步一个石阶走的很认真,轻风吹拂着小男孩的衣角,小男孩白净的额头紧蹙,似有无限忧愁压在眉梢。
小男孩慢慢地走,仔细地走,走过最后一个石阶沿着小径穿过斑驳的光影走到梅花林前,林中抽冷的风撕裂着小男孩的衣角猎猎作响,小男孩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走路的步调没有任何改变继续向前走去。
竹林间斑驳的光影晃动似有一抹惊疑,梅林间冷香骤凝似有一抹惊诧,小男孩越过梅林走进兰花丛中,幽香袭人,衣不沾花香染衣,小男孩一步一步继续向前走,直到越过兰花丛走进菊花丛中,五颜六色、多彩多姿的花色仍然没能让小男孩的步调有任何变化。
当越过菊花丛,小男孩终于走完了竹梅兰菊的山间奇景来到山脚下。小男孩抬头看看远方快要落山的夕阳,不觉间加快了脚步。
山路虽然崎岖蜿蜒,但小男孩走的很自然也很很随意,该弯腰弯腰,该攀登攀登,该急时则急,该缓时则缓,显然已走过很多次。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远方的夕阳渐渐西沉,已越过地平线大半,眼看就要消失,小男孩的身影出现在山顶。
小男孩呼吸有点紧促,抬起袖子轻轻擦拭下额头的汗水,望着远方的就快要消失的夕阳,畅快地呼一口山顶的空气,眉梢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了无邪的笑容,终于还是赶上啦。
夕阳渐行渐落,小男孩傻傻地微笑着,干脆闭上眼睛,站在山顶一动不动。感受着夕阳最后的余晖仿佛很享受这种感觉。
夕阳在小男孩天真的笑容中消失在地平线,不知不觉间天空黯淡下来,黑夜慢慢笼罩天空,小男孩不知站了多久,终于在感到累的时候睁开了眼睛。
山下的景色早已一片模糊,连山中最显眼的那座高塔都已辨不出影子。
“今天没有月亮啊”小男孩望着漆黑的夜空,清澈的眸中显出一丝失望,盘腿坐在了山顶。
没有了阳光,也没有月光,小男孩似乎很不开心,坐在山顶托着下巴望着一块顽石默默出神,山林间一片静寂彷如沉眠。
从乌塔山顶望向远方,偶有零星灯火点缀,那便是乌塔村。
乌塔村因乌塔山而得名,乌塔山则是因为山深处的一个怪塔得名,怪塔远远望去一共有七层,经过终年的风吹雨打早已破旧不堪,一个残破的石碑斜倒在塔前,字迹模糊看不清写的什么,时常有阴风刮起,枯叶飘飞,萧条凄凉,活脱脱像是一座坟墓。
传闻每逢月圆之夜塔顶黑烟缭绕,乌鸦彻夜啼叫,不时有凄厉的惨叫之声从塔中传出,如魂哭鬼叫,很是渗人。而且凡是靠近乌塔山十里范围之内的人都会被塔莫名吸走,再也出不来。人们都说月圆之夜是塔里的冤魂在挣扎着想从塔里跑出来得到解脱。因为月圆之夜山里的阴气最重,是他们唯一的机会,至于真相到底如何却不得而知。
乌塔村的大片灯火中,有一家灯火非常明亮,明显与其他人家不同,而且距离其他人家也很远,似是小男孩来的方向。
小男孩在山顶不知不觉间沉沉睡去,晚间冷风袭人,温度骤降,山石间生起水雾凝结成一层小冰晶,这便是山中夜间的严寒,昼夜的温差顿时显现而出。
当乌塔村中一家家灯火渐渐消失,黑夜里的亮光也渐渐消失,直到最后唯有那最亮的一处灯火仍然未灭,在黑夜里格外醒目,如在毫无一人的诺大乌塔山顶沉眠的小男孩。
如果那是小男孩的家,为什么小男孩不回家睡,却在山顶沉眠?
如果那时小男孩的家,显然家里是有人的,为什么小男孩的家人不来找他?
究竟是有家归不得,是有家不想归还是无家可归了呢?
不知何时乌塔村那处最亮的灯火也黯淡下来,只剩微弱的亮光依稀可见,隐约间似有一抹倩影从亮光出掠过,几个闪烁间便来到山顶,来到小男孩的身后。
这是一个女子的身影,乌黑的秀发即便在没有月光的晚上也发出微弱的光芒,自然低垂在身后,彩带在身后无声摇曳,窈窕的身影即便是黑夜也抹不去它诱人的身姿。
女子俯下身伸出纤细的手指触摸小男孩的脸庞,渐渐仿佛有一丝颤抖,白色的光芒从女子指间溢出慢慢包裹小男孩的全身,直到小男孩脚下岩石上的小冰晶化为水滴慢慢蒸干,便有雾气萦绕不去。
女子收回手指,伫立在山顶望着山顶的顽石也默默出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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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东方的第一束亮光传来,女子回过神来,回望小男孩一眼,消失在山顶,只留一滴泪水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着晶莹的光芒落在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