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们一边走一边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到了嘉祥地界。
雨停了,但天还是阴沉沉的,早晨六点多钟的时候,路上的人渐渐多起来,一问,原来前面是个大集,二爷说:“不好,我们得赶快走,尽快在七点前赶过去。”
于是我们加快了脚步,走了不到二里,果然到了一个集镇,只见大路两旁已摆满了卖菜的摊子,大路两旁的建筑都是红砖瓦房,最东头的一个大院门旁挂着张集粱所的大牌子。
二爷说:“不好,得赶快走,这里可能是一个公社机关所在地……”
于是我们走的更快了,二爷猜的一点都不错,前面不远是邮电局,在往前是供销社的几个门市部,供销社门市部对面一个大院,绿色的大铁门旁赫然挂着两块大牌子,上写张集公社党委会和张集公社委员会。
正当我们正要越过公社大门时,从大门里出来一个干部模样的人,只见这人身着一身深蓝色的中山装,正大步朝我们走来,那人来到我们车后问道:“你们两个拉车的干什么去?”
“到枣庄拉炭去。”我脱口而出。
“到枣庄拉炭为什么往西走?”二爷在下面踢了我一下。我知道我说错了,于是不在说话。
二爷说:“前天晚上住店拉炭的钱被小偷偷去了,只好回家了。”“噢,这后面拉的是什么?”说着,只听嘭的一声,那人用脚狠狠的踢了一下后面的草苫子。“拉炭的草苫子。”二爷回答说。
“唉,停下,停下。我问的是里面装的什么。”我们只好停下来,二爷走到车的后面,一看坏啦,只见草苫子被那人踢断了一道绳,露出了里面花花绿绿的布匹来。
于是二爷急忙说:“是盖的被子。”“被子?不是布匹吧?”说着那人从草苫子的空隙间拉出一床被面,“啊,贩卖布匹的奸商,你们两个可真大胆,竟敢拉着统销物资赶大集。把车子拉到公社市管所去。检查,检查。”
“我们不是奸商,我们不在集上卖布。”我们一面说一面继续往前拉。
那人急了,跑到我们车前,拦住我们说:“再走,我就叫人把你们抓起来,把你们的布全部没收。”说着狠狠的抓住车干硬是不叫走。我们没办法只好把车子拉到张集市管所里。
原来那人正是张集市管所所长。那人叫我们把布抱到他的办公室,然后就对我们说:“布全部没收。车子让你们拉走。”我一听就傻了眼,二爷说:“没收我们的布,为什么?”
“因为你们贩卖国家统销物资,粮棉是国家统销物资你们不知道吗?”“知道,可是我们不是贩卖啊!这几尺布是我们的家庭妇女自纺自织的啊,我们那里收成不好,我们得靠自己织的这点布换点粮食度饥荒哪!”
“以布换粮,和卖布买粮不是一样吗。再说也没用,快走吧,不罚你俩,就算便宜你们啦。”
二爷一看光说好话,已经不行啦,拉了我一把,我们就出来了。到了对面的供销社门市部卖了一盒哈达门香烟又来到所长办公室。
那人一看我们又回来啦,便说:“你们两个怎么又回来了?”
二爷急忙打开香烟盒,抽出一根香烟,恭恭敬敬递上去说:“同志,我们都是好老实社员啊,你看我们像奸商吗?他还是老师,我是转业军人。”
二爷说着指了指我和他身上洗退了色的军上衣。那人看了看我们,然后接过香烟慢条斯理的说:“谁又能证明你们不是奸商呢?你们有证件吗?”
二爷说:“没有,我们没带来啊。同志,你行行好,把布给我们吧,我们真的得靠这些布度荒春啊。”说着把那盒烟递上去。
不知是那盒烟起了作用,还是那人觉得我们真不是奸商,只听那人说:“我也是转业军人,我看这样吧,你们回家开个证明信。一、证明你们不是奸商,二、证明你们的布是自己织的。就还给你们。”
二爷说:“这好办。我们去开证明信。”那人说:“证明信要加盖村党支部公章,和公社市管所公章,那好你们快去开信吧。三天的期限,期限一过,就把你们的布配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