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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明月与沟渠(4)

而和现在的她,开始时也是了解过他们已经分开有1年,当时想来也是可以接受的,因为我可以接受对方有自己的过去,但是无法容忍的则是她走不出自己的过去。今天的事情,让我开始对她的信心有了动摇。其实在她之前告诉我她的前任男友的故事时候我就开始纠结,因为我知道了在我和她开始交往的时候她曾经跟人说过虽然她喜欢上了另一个人,但是她的心里还是会有这个前男友。她时不时的会在我面前提起他,这让我很难受。

再后来从她的空间里看到她的前任似乎也有点儿放不下那段感情,虽然已经过了这么久。她曾经也说过只要他们还在一个城市,就很难断掉(当时看了真是揪心)……这也是我不能理解的,因为在我看来,人们应该在该爱的时候去爱,而不该爱的时候就果断地放下,永不回头。而不是这样拖泥带水,他们之前之所以拖了4年还分不掉就是因为两个人都陷入拖沓的怪圈。

她对我不错,会收拾家务还会烧菜(我一直以为这是一个贤妻良母的重要标准)。但是发生的这件事真的让我很难抉择。我刚刚甚至想晚上回去把照片拿出来当面和她说清楚。但是理智告诉我不能太冲动。

每每告诉自己她对我的好,让自己放下这些不去想,但是没多久又故态复萌,她还有一些异性朋友,她对我说的她们在网上聊天内容是互相打趣,在我看了却是有点儿超出友情范畴,她却不以为然。有时候背着我收发短信,问她她却骗我说是广告。对此我不好干涉,因为是她的自由,只能束手。

这个事情,在别人看来也许是念旧,在我看来,却是她还没能放下过去,而这是我无法容忍的。我甚至开始怀疑她是否真的爱我!只是因为年龄大了所以只想找个凑合的人把自己嫁了!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好几个月了,却又不能在她面前流露出来,强颜的感觉很累。预备8月去领证的,但是实在不想将来自己后悔,所以下决心给你写信,希望能够有运气可以解决它。

现在我烦恼的是如何跟她提出照片的事情(因为照片夹在她的日记中,而她如果知道我看过她的日记,依她的脾气性格我怕只有悲剧收场了)。而这个事情如果不跟她说,永远埋在自己心里,我做不到,如芒在背,有鲠在喉一样的难受。

以上种种,尽我所能提供最多的信息给你。情绪紊乱,所以描述没有多少逻辑,望见谅。

只是希望你能百忙之中抽空浏览一下,如果能给出你的宝贵意见更是不胜感激。

黑猫警长

黑猫警长,你好: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请容我先宣布一项重大科研成果。

说“重大科研成果”并不过分。事实上,我深深地知道,倘若我是一个理性务实的人,那么,接下来我要披露的这件事情本该被我视为独家专利,绝不该轻易示人的。顶多是悄悄写好一本秘笈,藏在保险柜中,留给我家后辈儿孙,并且还要谆谆告诫他们说从今以后这就是我家的祖传秘方,不到万不得已不得私自变卖。

可是,谁叫我有一颗以拯黎民救苍生为己任的赤子之心?考虑再三之后,我还是决定要把这项发现提早公布出来与各位分享。需要事先声明的是,这样做并不是为了沽名钓誉,所以,倘若有人因此要把下一届诺贝尔奖的恋爱学奖颁发给我,我虽然自忖实至名归,也必定是万万不会去领奖的。

好,下边我来说说我这项重大科研成果是什么。事情是这样的:写了半年多情感专栏之后,我觉得我已经发现了可以回答一切婚恋情感问题的万能答案。一旦掌握了这个答案,无论面对任何相关问题,都只需把它抛出,一切难题都将迎刃而解,一切困惑都将不攻自破。这个万能正解已经被我归纳为了十六字箴言,全文如下——“江湖险恶,得过且过;实在难过,赶紧快撤……”

这十六个字可能太过古雅了,如果翻译成白话,意思大概是这样的:现状总是不如人意的,不妨自己权衡一下,如果还可以接受,那就不要抱怨了,因为是自己选择接受的。但是,如果权衡的结果是不能接受,实在忍耐不了,那就该赶紧下定决心,结束当前的关系,逃离当前的状态。

我相信有很多人立刻就能看出,这几句话里我完全忽略了“改变现状”这种可能。事实上,正是因为完全放弃了这种可能,才使得我这几句话可以用作包治百病的万能正解——不是所有人都有足够的智慧与能力改变现状,更不是所有的状况都有可能被改变。

比如你正面对的这种状况。

我认为,你面对的状况是无法改变的,这倒并不是因为现实多么恶劣,而是因为,你所为之苦恼的问题,根本就不是“现状”,而是历史。你并非因当下的状况而纠结,而是为过往的情节所苦恼,而我们都知道,过去既已过去,我们就已无从改变。

从你信中的描述来看,你的女友并没有与她的前男友复合的实际行动,造成你长期苦恼的主要原因只是你觉得她还没有忘怀以往——如你所说,被你视作导火索的那本日记本,是她“过去的笔记本”而已,记录的是“她和她前男友相处时”的点滴心情,而那张“两人合照”,想必也只是旧时的留念,并非什么新生事物。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没多少。所以你说的是对的,人们应该在该爱的时候去爱,不该爱的时候就果断地放下。她既然已选择了你,并且已经到了准备结婚的阶段,确实不该总在怀念追悔以往的恋情,这是她的糊涂之处。而这怀念追悔,又因为她的不小心而被你知道,就更是她的失误。

以前我曾以为,恋人之间就该“坦白从宽”,一切都该开诚布公言无不尽,但后来,我却慢慢觉得,与坦白从宽相比,更理智的态度应该是“既往不咎”——尤其是以往情史这种东西,既然已经过去,就还是少谈为好。如果某一方明知自己不够强大,那就更该一早打定主意,抱定“三少”方针:少打听,少探究,少琢磨。

为什么?就是因为刚才说过的:过去既已过去,我们就只能接受,一切都已无从改变。

对你来说,你看到的种种事实让你觉得她对以往恋情仍然念念不忘,继而对你俩的未来失去信心——是的,你在意的是过去,但你真正担心的是未来。

可你想过没有?昨天、今天、明天被这样简单串联起来,看上去似乎顺理成章,但其实每一步推论都不太站得住脚。昨天的刻骨铭心,不代表今天还有意复合,更不能由此判定明天她会因此离你而去,而把你上次恋爱留下的阴影无缘无故地自动投射在这一次恋爱中,就更是毫无道理。

而同时——既然你真正关心的是未来,那就不该再为过去而纠结。照片、日记之类,并不能预示今天或未来的任何动向,照我看,干脆就不必纠缠了。你说你不能容忍她“放不下”过去,我倒觉得,如果这种“放不下”并不影响今后你与她之间的关系,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老歌里唱的“偶尔难免会惦记着他”,听起来也并不是那么不可理喻。

如果还是觉得对未来缺乏信心,还是有不安全感,你当然可以去跟她“说清楚”,但我想提醒你的是:真正能够解决你那些疑惑苦恼的关键、你们应该“说清楚”的东西,是你们的未来,是你们对未来的计划、预期、梦想,而不是她的过去。她并没有义务向你老实交待以往恋情中的那些细枝末节,而且,你相信我——你也并不真想知道。

你们都该向前看,你们都要向前走。

给别人一个爱上你的理由

你好:

我出生在一座小城,家里工薪阶层,刚刚温饱。父母都是很沉默安分的人,没什么文化。从小我就被母亲严厉地管制着,很孤独,没什么玩伴,而父亲也从来没有教过我或者告诉我什么。所以我就一直和他们没什么感情。只有姥姥比较疼我,时常惯我,我很爱她,不能想象没有她的日子。

自从我高中起,没人能管住我了,我也就没怎么好好上课,但是性子里还是比较懦弱,不怎么说话,只是喜欢读点闲书,打打游戏,买点打口,听点流行音乐什么的。在高中,发现自己不自主地就瞎想,总把一件事情从各个层面来琢磨,想它的好处,坏处,总想分析出来个道道来。

今年我25岁,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我突然明白了自己走了很多弯路,和我一起的很多同学,要不马上研究生毕业,要不已经工作。多么希望当年有个人能指点我一下,但是我一直是一个人,也没什么朋友,比较孤僻,有时很压抑,躺在床上抱头挣扎,有时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了,又独自哈哈大笑。我是一个极其容易受到别人影响的人,感觉郑智化是我的哥们儿,李宗盛是我父辈,契诃夫是我老师,还有安徒生,the cure,金蔷薇,很多。总之,喜欢这一类的东西,一直拿这些来要求自己。

自己对事业没什么多的要求,温饱而已,不想接触太多的人和太纷杂的事,保留一份单纯。有人说得好,一千个快乐也比不上一个痛苦。只是在感情上我非常渴望有个女人来跟我交流,我爱她,她也爱我。但是因为自己一直个性不羁,脸皮又薄,眼高手低,也不会追女孩儿……

在大学第一次追女孩儿,当然被甩,现在想想那时自己很单纯,但也真的很傻,被甩是很正常的事。当时很痛苦,但也从那时候开窍。

曾经也有个女孩儿表明喜欢我,但是我又觉得她身材不好,就主动不再联系。想来很可笑,人都是自私的动物,说是为了感情,但是眼光总是高高的,自己也不例外,所以大家都痛苦得不能消停。想到人们因为种种不同的遭遇,都在这个世界上混着,我压抑的心情又缓解了许多,学会怜悯地看事情了。

平常的我喜欢插科打诨,挖苦一下熟人,挺能自嘲的,有时能装装可爱,有时又高谈阔论一番。周围没人了,就一个人到公园或者书摊闲逛,找点乐子。兴趣挺多的,什么好玩儿的,都想学一学。其实都是想缓解一下心情,但是别人看到我这个样子,肯定不想接近了。

都说生活就像爬大山,生活就像淌大河,一步一个深深的脚窝,一个脚窝一支歌。可我总是感觉过得挺没劲的,心里总透不过气,头发越来越少,身体也越来越虚弱了,好想找个懂事儿能疼人的姑娘,但是没票子没路子,所以……所以就来找您了,哈哈!

但是看我写这么封信,也是乱七八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但是还是希望您能看一下,能回最好。呵呵,多谢多谢!

葫芦娃

葫芦娃,你好:

鲁迅的《故事新编》里有一篇名叫《铸剑》的小说,其中有一句话,是少年眉间尺的妈妈叹息着对他说的,说的是——“唉!一交子时,你就是十六岁了,性情还是那样,不冷不热地,一点也不变……”这话看来平淡,但我不知怎么却一直记着,从初读到时算起,也有十几年了。

再有,我前些天去听了史航老师的一个讲座,讲的是《水浒》,其间他提到了鲁达拳打镇关西之前在酒楼上对李忠甩出的那句闲话——“也是个不爽利的!”

看到你的来信,不知怎么就想起这两句话来,你对自己生活的描述甚至让我心生一丝愤慨:怎么会年轻轻的就把自己的人生活成了一片不爽利的温吞水?怎么会有人25岁就任由自己活成行尸走肉范儿?

说“行尸走肉”可能是言重了,但重点儿或许也好。我确实觉得你是个没出息的人。这“没出息”倒跟什么才华、本事无关——你恐怕是不缺才华和本事的,那些音乐、闲书、游戏,那些用来挖苦熟人的插科打诨,那些你可能拥有的百无一用的雕虫小技,那些已经快在你身体里腐烂的小聪明,都该算是你的才情。但问题出在,与此同时,你让我觉得,你是个完全无理想、无热情、无血性的三无青年。

你对你的事业“没什么多的要求”,可你又羡慕你那些同学、朋友的成绩,懊悔自己走了弯路;你的父母生活质量不高,“刚刚温饱”,你也并没有什么帮助他们改善一下的想法和行动;你偶尔陶醉于那些鸡毛蒜皮的快乐,有时也因生活的庸庸碌碌平平淡淡而痛苦,却又没有任何要去打破这种枯燥生活的意思——我并不认为每个人都必须追求别人定义的成功或理想,但你自己对这两个词的定义又是什么呢?

孔子说过:“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劝导大家,实在没追求,下下棋不也是好的么?按照他的标准,你还不算完全“无所用心”的,可是,我又分明觉得孔子说的下棋跟你那打游戏看闲书不是一码事儿。郑智化、李宗盛你都听,可《沉默的羔羊》、《小草》、《和自己赛跑的人》那几首你是成心跳过去了还是真就碰巧没听到?

你为自己选择了这样的生活,却又因为自己的选择而懊丧。你甚至没有勇气对自己的现状负责——以前的事情,你觉得是因为“没有人指点”,现在的困境,你觉得是因为“没票子没路子”,你只是在“想到人们因为种种不同的遭遇,都在这个世界上混着”时,“压抑的心情”才能“缓解”许多,才能继续“怜悯的看事情”——看到别人的不堪,你就又为自己的消极找到了借口。

你推卸自己对生活的责任,一次次地只希望别人来拯救你,包括你对爱情的渴望——可是,旁人为什么要拯救你呢?你把自己腌渍在当前的自我里,明明连一点点对“我愿意被拯救”的期盼和“我值得被拯救”的资格都不愿花力气表现出来。

你说你想找个懂事儿的姑娘,我的建议是先不要这么想了,以你目前这种状况,真懂事儿的姑娘不会喜欢你的,找个不懂事儿的、可以暂时被蒙蔽住的,或许成功的机会还大一些。而至于你说你写了一封信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我的建议是你必须要先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要做什么。

我们都知道那个故事,只会守在树桩前枯等的人是没有资格埋怨兔子不来主动受死的,真想猎获丰饶,就该练好武艺,再端起猎枪壮起胆量,走入莽莽山林。你来信的署名用了IQ博士的名字,他可以在关键时刻变身成那个完美升级版的自己,你呢?

爱情不是包治百病的灵药,不能提神醒脑补气养血,姑娘更不是大慈大悲的菩萨,没有义务救苦救难普度众生。你要给别人一个爱上你的理由,正如你要给命运一个善待你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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