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方豪在蹬上飞机的那一刻,看着前来送机的妻子,突然感到有一种莫名的悲哀袭上心头,他看了一下表还有些时间,竟然快步冲出了闸门使劲地拥住了她,边采思笑着说,都老夫老妻的,分手还要这样难分难解吗?接着又嘱咐他,办完事就快点回来吧,一定要赶上天一的婚礼。
是,夫人,华方豪深情地说,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出去了,以后就交给天宇兄弟俩,我们去过自在逍遥的日子去。他俯身吻了一下妻子的前额,这才转身依依不舍地重新走进闸门,向边采思挥手告别。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有一种特别伤感的滋味,像这样的分手在平时是正常的现象,可是今天他似乎有万分的舍不得。这个女人为自己付出了全部的热诚,并且前半生还被自己套上了沉重的枷锁,两个历尽坎坷的人终于走到了一起,他怎么能不珍惜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分一秒呢?
边采思幸福地向华方豪挥着手,不管以前经历过怎样的痛苦于磨难,至少现在她得到了华方豪全部的爱,以前所有的坚持都有了回报,也让她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了合家欢乐的幸福,虽然华天宇从未真心接纳过她,但那都不重要了,他的不满已经干涉不到自己和天一的拥有与生活。反而是秋语音的出现,让她一直坐立不安。
秋语音推开工作室的窗户,让清凉干爽的空气流通进来,前面的那一片海域,被林林总总的高楼大厦遮挡住了,在它们窄细的夹缝中,似乎能看到海上泛起的片片磷光,视线虽被挡住,可是心思却游离于众多的楼群当中。
昨晚仲良兴的一场酒醉,让她看到了他内心的痛苦,那是一种无奈的痛苦,甚至能让她感受到,这种痛苦在良兴身体里翻腾咆哮,更让她感觉到自己的罪孽深重,如果说欺骗也是一种犯罪的话,那么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罪犯。
这时洪小美在对讲机里告诉她,有她的电话接入。
是边采思的,约她出去谈谈,谈什么,两个没有共同语言的人,能有什么好谈的呢?可是,她还是应约赶到了。
边采思穿着讲究地坐在桌子旁边,见秋语音正向自己走过来,长袖收腰黑色短款西装配上黑色修长的裤装,让她显的更加端庄飘逸,虽然自己和她没有见过几次面,但在印象中,秋语音似乎很少穿裙子,可是却把裤装优雅的气质发挥到了极致。她站了起来同秋语音打招呼,两人就慢慢地坐了下来。
我是为若风那天在公司的无理道歉的,同时把你的婚纱还给你。边采思将放在手边一个大型纸袋递给她说,也希望你不要在意我那天的无理。
阿姨客气了,那件事我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你还是把婚纱交给若风吧,结婚是人生中的大事,不要让她带着遗憾走上红地毯。秋语音说到这里眼角有些潮湿了,她连忙冲边采思一笑,借以掩饰自己的痛苦说,我衷心祝福他们。
边采思终于明白了她为什么会夺走儿子的心,在她的身上有着谷若风永远都没有的芬芳气息,那就是宽容与忍让。
就像孔子所讲的“恕”: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失去了这么一个好儿媳,真的是华家的损失,可是,告诉她天一就是浩田的话,恐怕华家将永无宁日。
她深情地看着秋语音,说,也祝你永远幸福。
秋语音似乎觉察出她与以往不同,忍不住问,阿姨,你哪里不舒服吗?
哦,不是,只是从你的身上让我看到了人格的魅力。边采思微微一笑说,一如你兰花般气质,用它的芳香沐浴了我们这些无知的人们。
秋语音听了脸色微微一红,她从来没有让一个人这样赞扬过,此时竟有些难为情了,连忙说,阿姨你过奖了,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边采思点了点头,说,好吧,我也该走了,在这里我替若风和天一谢谢你。
秋语音点了一下头,就站起身来,放在包里的那枚银制的相思扣,不小心滑落在地,边采思俯身将它捡起,这熟悉的物品就展现在了她的眼前。她轻轻地打开那枚小巧精致的鸡心,少年时期的边浩田就呈现在了她的面前,不由地双手抖动了一下,便把相思扣递还给秋语音,强忍着心中的悲伤说,他真的和天一长的一样。
秋语音从她的手中接过相思扣,伤心地说,可是他们不是一个人。
边采思极力按住内心的慌乱,说,你不要想的太多。
是呀,我不要想的太多。秋语音欣慰地说,还好,我没有给你们带来太大的麻烦。
边采思感叹一声,心想,这个痴情的丫头,如果知道天一就是浩田的话,她还能说出这句话吗?可怜的孩子!
她和秋语音分手后,心情一直调整不过来,总觉的自己欺骗了语音,一时间悲痛包围了她,便打了个电话给方曼,告诉她,今天不回公司了。
此时她多想找华方豪说说话,可惜,他却不在身边,算起来他现在也应该到达目的地了,就拨打了他的电话,长长的接入声后,是一连串的忙音。好像是没有到吧。
她无聊地放下了手机,开着车向家里驶去。想着怎样才能让天一和若风的婚礼更完美。随即竟然叹了一口气,是为谁叹的呢,好像是为了天一吧,又好像是为了若风,还好像是为了秋语音,而且还为了自己。真是感伤万千呀!
凤儿酒吧热闹非凡,谷若风拉着一旁的华天一在向自己的朋友炫耀,自己就要和他结婚了,在众人的祝贺声中,她有些飘飘然了。
华天一也大口地喝着酒,和这些人疯在了一起,他心情烦躁不安,因为父母的霸道,让自己失去辩白的能力,因为谷若风的紧逼,让自己陷入这无法挣扎的境界。想到语音将成为别人的新娘,心里就像被火灼烧一般的疼痛。
二少,你额头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能告诉我们吗?若风的一个朋友无意中问。
问这个干什么,咱们喝酒跳舞。华天一举着酒瓶说。
若风,你男朋友真的很酷啊,就连那道伤疤都显的那么帅。朋友们开始起哄。
是吗,那可是一道幸福的疤,没有它我还没有机会认识他呢。谷若风得意忘形地说。
噢!是这样,能告诉我们原因吗?朋友们问。
是一场车祸留下的。谷若风拿着酒瓶说。她显然喝了不少的酒,说出的话已经不经过大脑了。
华天一听了开始并没有在意,一直在喝自己的酒,可是,她刚才的这句话,却让他感觉到意外。妈妈告诉过他额头上的疤痕是小时玩秋千时不小心掉下来留下的,为什么谷若风现在说是一场车祸留下的?显然她们其中一个人在说谎,那么说谎的目的是什么,是因为语音吗?他的这些想法在片刻间完成,猜疑立即涌上心头。
他一把抓住还在疯癫的谷若风追问,你在说什么,你在说一遍。
谷若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闯了祸,有些不在意地说,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记得你哪次车祸差点失去性命,不是把你转到美国我爸爸所在的医院,你早就死了,是我爸爸救了你知道吗,是我爸爸救了你。
你说什么?他忍不住大喊了一声,众人都被他的神情吓到了,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失控。
此时的谷若风终于意识到自己闯下的祸,这个秘密是华家再三嘱咐过的,千万不可以说出去的,也是两家联姻的前提,可是现在的局面她已经无法控制了。
你们一直在骗我对不对,那场车祸其实就是我发生的,我就是边浩田对不对。他此时就像一头被激怒的雄师,却找不到发泄的对象。他扔下了不知所措的谷若风冲出了酒吧。
他把车开的飞快,他要去问自己的母亲,问她事情的真相,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
方曼正在大厅整理服装,却被突然冲进来的华天一吓了一跳,他神情激动而迫切地问她,我妈妈在吗。
方曼有些莫名地看着他回答,不在,她回家去了。
华天一便一言不发地钻进自己的车子绝尘而去,这让方曼更加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