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墨曦早已被这些后宫秘史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么说九皇子喜欢伶人，完全是因为他那个苦命的母亲。更是因为宜玉跟他的母妃很像。可是，这样的喜欢，到最后，到底有没有扭曲到无视人伦。可真的说不定……
“九皇子好可怜……后宫好可怕……”非墨曦喃喃道。
“墨曦，有朝一日我若为帝，你便也要进入这黑暗的勾心斗角中，到那一日，你，会不会恨我？”君曜这一次，终于看着墨曦的眼睛，终于这一次，他的双目中有了一些东西。
“我……不知道。”非墨曦真的不知道，她只知道，就只是在心中想想灵贵人的遭遇，都觉得心揪的疼。
若这些发生在她的身上，她真的不知道如何能活下去。
还有九皇子因为母亲的悲痛，而将爱怜完全放在伶人身上的病态心理……
“你是说，九皇子因为宜玉长得像他的母妃，才如此在乎。在你看来你，这种情感转移，会不会有什么问题……”非墨曦将心中所想问了出来。
“你到底想问什么？”君曜看着她。
“我……”非墨曦知道，这种问题可不是随便问的，但是又不觉得，这个问题真的很严重，“九皇子，会不会爱上宜玉，以至于做出那种，有违人伦的事……”非墨曦说完，低下头去。
“你是说龙阳之好？”
非墨曦大嘘一口气，原来他们这里也有这个词，太好了。但是，也不知哪里好了。
君旬摇了摇头：“我只能说，我不知道。”
“那只能看他自己了，九皇子也好可怜。不知道日后，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时候，回过头来慎思，会不会想通他的人生被人暗中改变了，而动摇他曾经的决定……”非墨曦如何不懂，皇子间的关系，并不是阵营已定之后，就会安稳下来，其中的瞬息万变，总会让人措手不及。
历朝历代，帮助太子登基的皇子，封王封侯，善始善终的，又有几人。
“你考虑的，果然比其他女子要长远。”君曜表面是称赞了非墨曦，其实事实的意思却是，这种事情就算能想到，却也无能为力，无法未雨绸缪。
非墨曦自然也懂。
非墨曦担心的九皇子的同时，心中依旧为她母妃的过往所触动，而低落了心情。
“你好像忽略了我刚才讲诉中的一个人。以你的好奇心，不应该没注意到她，更不应该不去求证是谁。”君曜看着非墨曦，想知道她是否是有意疏忽某个在暗中左右了这个故事的人。
非墨曦见他应要提起，只能问：“那她是谁？”
是的，他们说的是那个人，便是提醒自己皇子对九皇子好点的那个人。
“你应该不难猜到。”君曜似乎逼着非墨曦说出那个人。
“是母后。”非墨曦只得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嗯，所以君皓变成今天这样，有母后的责任，也有我的责任。如果不是我带着他来母后宫中玩耍，母后便没机会让那个宫女给他讲他母妃的事情。我依旧记得，那宫女第一次给他提起他母后的事情，是他七岁那年，我被支开了，之后就看到他在那宫女怀里哭的稀里哗啦，从那时起，他整个人就被有阴谋的改变了。”君曜说着，似乎有些自责。
“这，也怪不得你吧。”非墨曦劝慰道。
君曜却像是自问：“那我应该怪母后么？”
非墨曦自然觉得这样肯定不对，皇后虽然确实不适合，但是却是全心全意为了自己的亲子，“好像也不太适合。”
“是啊，她确实是一个有心机的女人，但是在后宫里，没有心机，就会是灵贵人的下场。所以，她做的没错，她用这种计谋将君皓从小就拉入我的阵营，也是为我好。所以，我怨不得她。”在这没有对错的是非中，君曜也无奈了。
君曜缓缓往后靠去，靠到了背椅上，闭上了眼睛，似乎很累。
非墨曦恰好也研好了墨，便走到君曜身后，双手放在了他的肩上，给他揉了揉。
轻微的动作让君曜睁开了眼睛，“嗯？”立刻明白过来，嘴角挂出一个微笑：“谢谢。如果知道你这样对我，我应该早点就对你好一点。”
“现在，不晚。”非墨曦稍稍加了些力。
“呵……”一声放下了所以的轻叹。
君曜，如果能这样陪你老下去，那该多好。非墨曦在心中默默道。
闭眼而靠，想受着非墨曦的按摩的君曜，心中一热，便说道：“吃过晚饭，就……”
后面那句话，君曜的声音越来越小，加上非墨曦并未仔细去听，一时没明白，便问了一遍：“什么？”
君曜看着她，确定她是没有听明白，于是慢慢地又说了一遍：“吃完晚饭，就过来吧。”
非墨曦立刻意识到他的意思，瞬间竟脸红一片，深深低下头，才发现这样睁着眼睛的君曜反而看的更清楚，连忙抬眼望天，嘴却已经无法并拢，压住心中的笑意，道：“哦。”
吃过晚饭，非墨曦连忙回到自己的房中，唤了凝儿赶紧准备好热水沐浴。
凝儿听闻大皇子终于要再次召皇长子妃侍寝，自是高兴万分。这几天本来担心，自从上次后，好几日都不见大皇子召唤，是不是他们还是有什么间隙，现在看来，终于是有好转的征兆了。
凝儿给非墨曦洗好身子，非墨曦穿戴整齐后，又在妆镜前细细打扮，认真无比。
“呵呵，上一次都不见皇长子妃有这样的耐心呢。”凝儿在旁边偷笑。
非墨曦也自顾一笑，她自然没告诉凝儿上一次的事，但是她也很奇怪，为何自己对这一刻，竟如此向往又期待，生怕哪一处没做好，影响了整个过程的完美。
在凝儿的声声催促中，非墨曦终于不情不愿起了身，眼睛却依旧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总觉得眉毛还是细了点，又觉得唇红似乎厚了点，还觉得粉扑似乎太多，总之就是恨不得再坐下来化妆半个时辰。
“凝儿，你看看，我是不是越画越丑了？”非墨曦真的觉得，还不够好啊。
“皇长子妃，时辰不早了，大皇子可一直等着你呢，好了好了，已经很漂亮的了，快点快点。”凝儿几乎推着非墨曦往门外去。
“啊！”非墨曦突然大叫一声。
凝儿还以为她又要找什么借口，便笑道：“哎呀，皇长子妃……”
说着从非墨曦身后探上前，却看到非墨曦一脸痛苦，双手也贴着小腹。凝儿立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怎么了？”
非墨曦此时的心情直接从云端跌倒了谷底，小腹的疼痛和突然的湿热，让她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可恶，为什么会是这个晚上。
非墨曦慢慢走到最近的凳子上：“凝儿，帮我拿白布来。”
凝儿有些不敢相信，不会这么巧吧，“皇长子妃，你这是……”
“葵水。今天过不去了。”非墨曦有多沮丧都没法说出来，呵，第一次有这么坎坷多难么。
凝儿赶紧给非墨曦取了白布，帮忙处理后，将非墨曦扶上了床。
“凝儿，你去给大皇子说一声吧，我去不了了。”非墨曦瞬间觉得没有任何心情去想任何事情。那些再次萌生的美好畅想，又一次，又一次，变得遥远了。
不知道，这次不去，君曜又要作何猜想。
若真因这一次的葵水，让他们的关心再次冰冷起来，那是该怨他，还是该怨天。
凝儿急忙往君曜所住赶去，还未到就有人往那头过来，走进一看，正是沁儿。
“凝儿姐姐，皇长子妃怎么还没过来，大皇子虽然未催，可是明显有些等的心急了呢。我正想过去，偷偷问问。”沁儿见只有凝儿一人过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凝儿叹了口气：“皇长子妃来不了了，我还是见了大皇子，跟他直说吧。”
二人到了君曜房间的门口。凝儿敲门而入，沁儿留在了外面。
“嗯，只有你来？”君曜在房中踱步，听到敲门回复的声音是凝儿的，便知有变。
“大皇子，皇长子妃来不了了，本来都装扮好了，却在要出门的时候，来了葵水。”本来这是女儿家的隐私，也算是污秽之事，男人听到这事都当做晦气，但是又不得不与大皇子解释。
“哦。”君曜面无表情，心中却不由冒出两个字，真巧。
君曜转而一笑：“嗯，你要她好好休息，回去吧。”
凝儿便告退了。
君曜无所事事，便出了门，一个人站在屋外走廊上，看着夜空中的圆月。
庭院里，有风吹过，落叶清响。
其实，他今天突然对非墨曦好，并不是毫无原因。
因为，他不想等到他纳妾的时候，那个小妾却发现，比她先进门的非墨曦，居然还未被自己的丈夫宠幸过。
这样对非墨曦，会很不利。毕竟她才是明媒正娶。
然而，就算是他对不起她吧，在她进门还没半个月的时候，他就被迫要纳一个妾了。
而那个人，正是大家原本以为会顺理成章成为皇长子妃的慕容家长女——慕容萱。
君曜此时，只觉得造化弄人，酸苦自知。
娶非墨曦，并非他愿。
纳慕容萱，也并非他愿。
然而，若这两者相比，他可以选其一的话，他会选择娶非墨曦。
但是，至少目前，他却没有选择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