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这石室中嘀嗒嘀嗒,水滴在一个碗里又溢了出来,听滴水声一直是一个节奏,甚是清脆悦耳,更添这幽暗的石室之奇异。
怨灵环顾四周,问道:“魔君,这就是前朝的皇陵吗?”
“不是,不过这才是真正的入口。”郢仁说到这里,伸手搬动那个滴水的瓷碗,咯吱声一响,地面轻微的震动了一下,在石室的西南角裂开口道门,高约五尺宽两尺,里面漆黑一片,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怨灵这一路太多惊讶,先是茂密的松树林后竟然是高地,然后涓涓的溪水尽头是壮丽的瀑布,在后面是山洞而后又是这水下密室,这一切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恐怕让他想都想不出来,现在这石室又开一道门,心想魔君如何知晓这密室的奥秘?见郢仁已经进入暗道中,不容多想又跟了进去。
这暗道越走越往上,一路上岔路极多,郢仁吩咐怨灵跟紧自己,否则走错一步便再也出不来了,这阵法相当厉害至极,郢仁也是只知道如何出入,也不清楚这阵法的奥妙,只听说过这阵叫九九阴阳阵,何为九九,一九为一,二九为十八,这九九就是八十一,暗示着迷宫共有八十一条通道,而这八十一条通道也只有一条路为生亦为阳,其余道路都为死均为阴,错的通道上机关重重量你功夫再高也必定葬身其中,是以走错一步便从此阴阳相隔。
道路越走越是往上,走了越一顿饭的时间便再也记不住来时的路了,看样子还要走很远,怨灵心想这路这么复杂,我已经是记不住了,一会儿怎么出来呢?
他当然不知道这阵是九九阴阳阵,只道是通道错综复杂,只顾担心迷路,却没想过机关重重。
又行一段路,前面越发明亮,再走不远便出了暗道,这里是一个空荡荡的洞穴,可以看出是人为开凿而成,怨灵想到来时的高山,心中不由惊叹,原来是把这山掏空了,自己站在巨石上面,走了两步向下往去深不见底漆黑一片,再向前看去,不见有绳索连接,凭空悬着石阶,只是这些石阶的颜色不同外面,每阶石阶都是乌黑如墨,石阶共十六阶,怨灵并不清楚这其中含义,只道是刚好前面的平台相连而已,其实这十六阶石阶代表着常、乐、我、净、无常、无乐、无我、无净、非枯非荣,非假非空、亦真亦幻、一失一得。均为正反相克又相生。
“这…这,到那个台子少说也有十丈,如果不踩这些石阶轻功怕是飞不过去,魔君你可有法器,你我御空飞过去吧,这些石阶古怪的紧,只怕……”怨灵想说是故意设在这里,让人踩上后十足落下去,可想想为何不做的让人更有安全感呢,哪怕弄条铁链也行啊,何必故弄玄虚呢。
“不必担心,尽管放心走过去就行了,这里是两极相克相生,石阶也都是磁石,别看是悬在半空中,稳当的很。”说着话郢仁迈上第一阶石阶。
怨灵伸手想拦住郢仁,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见郢仁两走几个石阶确实如他说言,石阶稳当便是郢仁踩在上面也不见晃动,就算是座浮桥也不见得会如此。心中虽然依然忌惮,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郢仁上了前面的平台,平台也是和石阶一样乌黑,只不过离的远先前没看清眼色,怨灵现在看见不由的心惊肉跳,忙问道:“魔君,这,这…这不会也是悬着的吧?”
“嗯,你放心吧,几十人站在上面都没事的。”郢仁小时候来到这里,拜祭祖先的时候身边一直有护卫和太监跟随,他早也习惯了,并不觉得害怕。
平台上正北方向是祭台,上面拜访着灵牌,高高下下摆放的整齐有序,这个只要是大户人家都有,不过远不如这个。祭台前有一个蒲团,是供后人跪拜而用,只有一个蒲团看来是只能是历代皇帝才能来这里参拜祖先。
郢仁从八方袋里取出来时路上买的供果、猪头、香等等祭祀用品,一一排到灵台前,跪了下来,神情庄严肃穆,口中说道:“第十七代玄孙万俟郢仁……”刚说到这里,就感觉祭台后面好像有人,想他今日何等功夫,内力深厚切灵力异常,刚才摆放祭品的时候并没发现,当即站起身,厉声喝道:“什么人,出来!”
怨灵也没想到这里会有人,打起十二分警惕,心中暗想要不是陪着魔君,自己便是知道这里也不会来,万俟郢仁又是谁,怎么魔君会祭拜万俟家的祖宗灵位?
祭台后面缓缓走出一个人,模样俊秀年龄不比郢仁大多少,不见惊慌之色,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
郢仁见他呼吸均匀有力,可见内力雄厚无比,和他这般大的年纪,自己从没想过会有人的内功修为高过自己,不过眼前这人确实比自己内力要更为深厚。“你是谁?”
“你又是谁?”男子满眼含笑,半点敌意没有,只当是路上遇到有人问他。
“我问你,你是谁?”郢仁皱着眉头,脸露杀气。
男子依旧笑颜以对,道:“我也问你,你又是谁?”
郢仁不愿再和他费口舌,道:“这里是前朝皇陵,你是如何知道这里,又如何进来的?”
男子嘿嘿一笑,道:“即使前朝皇陵,你进的来,为何我就进不来呢?”
“你当真是不想说了?”郢仁道。
“你不说,我干嘛要说。”男子道。
郢仁想想现在动手未必就能制服他,苦于他就站在祭台旁边,怕万一一动手惊扰了先辈,深吸了一口气,心头的怒火也稍微降了下来,想到男子能够进到这里,心中更是惊讶,还是问清楚好,说道:“我,刚才已经说了,万俟家族第十七代玄孙。这是我家的陵墓,我如何不知道怎么进来?倒是你是从何而知的?”
男子轻蔑一笑,道:“刚才我听你自己说,你叫万俟郢仁,可我听人说魔君名字叫做王小龙啊?大丈夫怎能改姓他姓?更何况你是九五之尊!”说到这里男子第一次露出激动的神色,语气大有责备之意。
这一连串的问话,刚好刺到郢仁的痛楚,十二岁那年开始隐姓埋名,实属无奈之举,可这七年里没有一日不因此而痛心疾首,若是寻常百姓换个名字也就罢了,可自己毕竟是一国之君。
男子见郢仁脸色铁青,也不回话,神色又恢复过来,笑道:“你也别担心,我来这里并没有恶意,只是祖宗遗训不敢忘。”
“祖宗遗训?”郢仁不解。
“我姓游,单名一个叶字,我们游家世代守护皇陵。”游叶道。
“荒唐,要是你们守护皇陵,我为何不知?”郢仁想自己以前从来没听父皇说过有人守护皇陵,一定是这人骗他。
游叶笑道:“这数百年来一直如此,只是这件事只有我们家祖先知道,而且每代人也只有一个人能知道,再就是你们家的祖先,便是你们的后人也不曾知晓,我爷爷的爷爷,在临终前把这个秘密告诉我爷爷的爹爹,然后把毕生的功力都传给我爷爷的爹爹,然后我爷爷的爹爹再传给我爷爷,我爷爷再传给我爹爹,我爹爹也就传给了我。”男子喘了口气,显然是说话说的太快,有点接不上气,又道:“我们就是暗中守护着皇陵,没有人知道,这些年相安无事,你们坐你们的皇帝,天下是你们的这里也就一直安全,也就不用我们操心,可现在天下姓了秦,我听说最近当今皇帝到处寻访这座皇陵,一个月前就来了这里。”
“空口无凭,我怎能信你胡言乱语。”郢仁虽然嘴上这么说,不过心里也信了几分,不过祖宗陵墓岂是小事,怎能听一两句话就信了呢?
“这个你可认得?”游叶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帕,扔给了郢仁。
郢仁打开来看,是圣祖皇帝亲笔,虽然年代久远,不过上面有传国玉玺的印记,绝对错不了。当下恭恭敬敬的叠好,厉声道:“你好大胆子,圣祖皇帝的锦帕怎可随意扔之?”
“现在天下都不是你们家的了,就算他是圣祖皇帝,那也是以前的事,要不然你现在下道圣旨,你看看多少人听你的?”游叶冷笑,又道:“你都改了姓,还管我怎么对待万俟家干嘛?你方才为何祭拜时不说王小龙呢?”
游叶的话句句针对郢仁,虽然郢仁改姓换名实属无奈,可毕竟是事实,听游叶这么说,气势也弱了下来,低下头,默默地把锦帕放入怀中。“这个我留下了,以后这里就让我的后肉守护吧。”
“如此甚好,我呆在这里一个月,原来我想这你已经死了,还在为万俟家感到悲伤,没想到江湖上传言的魔君,竟然就是万俟郢仁,世上的事真是难以想象啊!”游叶道。
“这一个月没有人来过吗?”郢仁问道。
“没有,我一直在洞外守着,你们来的时候我就先一步在前,远远观察你们,见你们竟然能一下就知道石室里那碗是机关,就猜到了的身份,只是我一直暗中观察,并不敢确信,刚才也是听你说出姓名,才故意现身的,倘若你们是歹人,我再动手也不迟。”游叶道。
怨灵一直没想到魔君就是前朝天子,见两个人你一句,他一言的,现在终于听明白了,平日里虽然自己觉得身位幽冥教的人没什么,可毕竟江湖人所不齿,今天知道魔君竟然是天子,感觉自己的身份也尊贵了许多,更有些沾沾自喜,道:“既然你是魔君家族的家臣,怎可无礼!”
一句话说的突然,把郢仁和游叶吓了一跳,二人同时看向怨灵,均是一愣,郢仁是没想到怨灵会说出这一番话,而游叶是觉得怨灵的话有理,自己确实失了君臣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