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们命!”郢仁没受过这样的气,在宫里小太监们陪他玩,也都乖乖的听他吩咐,今天被几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孩子骂,当真气的不行,拿着木棒就冲了过去。
郢仁练了几天功夫不假,可这些市井野孩子天天都打架,郢仁也绝对讨不到好,什么扔石头扬沙子不一会儿就把郢仁骑在身下,郢仁这套剑法还没练完就被骑在身下了,打不着就用咬的,一会儿的功夫几个人就滚在一起。
“你们这些野孩子,快走!”一个妇人拿着扫把跑了过来,并没想真打,吓跑了便不再追了。
“娘!”小姑娘被吓的缩在墙角,现在看见自己的娘来了,跑了过来。
“乖,珊儿,不哭啊,他们又欺负你了?打到你没?来,让娘看看。”妇人关切的问道。
“没有娘,是这个大哥哥帮了我。”叫珊儿的小姑娘用手指了指倒在地上的郢仁。
郢仁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这一架打完鼻青脸肿的,小姑娘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嘿嘿笑,不过郢仁没有生气,一副大侠的样子。
“珊儿,还不谢谢小和尚,这附近没有寺庙啊,你是从那里来的?”妇人问道。
郢仁想着不能说实话,“我是老远的地方来的,寺里起大火了,我跑出来和师傅走散了,也不知道这是那里。”
“噢,先到我家吧。”妇人领着郢仁和珊儿往家走。
珊儿的家不能单用穷来形容,没窗也没门,院子的墙都倒了,进屋只有一张木板床,便就再也什么都没有了。
院中有口井,打了水妇人给郢仁擦了擦脸,“我帮你把衣服洗了吧。”
“那谢谢大婶了。”说着话把外衣脱了,妇人笑道:“才几岁还会害羞啊,里面的也脱了吧,我去给你再找件衣服。”
说着话找了件衣服,郢仁穿上袖子长出很多,“这是我当家的生前穿的衣服,也就剩这么一件了,你先穿吧,那帮野孩子经常欺负珊儿,哎。”妇人还想说什么,想想还是算了,拿着郢仁的脏衣服蹲下了洗,不再说话,眼神中清晰可见悲伤。
“你叫珊儿。”郢仁看着珊儿问道。
“嗯,你叫什么?”珊儿伸手揉着郢仁头上的大包问道。
这一碰,郢仁呲牙咧嘴,“你别碰,疼着呢,我叫……我叫王小龙。”
“小龙哥,你好勇敢。”珊儿拉着郢仁就进屋去了。
刚坐到床上,郢仁就听叫珊儿肚子咕咕叫,“你饿了?”
“嗯,等下娘就做饭了。”珊儿有些不好意思,又接着说道:“小龙哥,我看你打架还摆着姿势,是你们寺里的功夫吗?”
“你也懂功夫?”郢仁一脸自豪的问道。
“我不懂,不过总看他们打架,没人像你一样,明明拳头都过来了,还摆着姿势。”珊儿看着鼻青脸肿的样子又是嘿嘿笑。
“他们,他们不按套路。”郢仁有些不好意思,搔搔头,接着从八方袋里拿出两个包子,这是刚从街上买来的,干粮都放在这八方袋里。
“你会变戏法?娘,小龙哥会变戏法。”珊儿对外面的妇人喊道。
“珊儿乖,和小龙哥玩,等下娘洗完衣服就做饭啊。
“嘘,不能说的,这是秘密。”郢仁一本正经的说道。
珊儿点点头,“我谁也不告诉。”
“这个给你吃。”郢仁把包子递到珊儿面前。
珊儿舔着嘴唇,咽着口水,不敢伸手去接。“你拿着啊?”郢仁把包子塞进珊儿的手里。
珊儿拿着包子就往外跑,“娘,给你吃。”
“珊儿,那来的包子啊,不是学人家偷东西吧。”妇人扔下衣服,说着一手就拍在珊儿的上,一下没拿住,包子就掉进了水里。
“大婶,你别打,是我给珊儿的。”郢仁急忙从房里跑出来。
妇人明明看着郢仁身上什么都没有,现在说包子是他给珊儿的,“小龙,你别护着她。”
“大婶,真是我给她的,出家人不打诳语。”郢仁想起慧远说过的话,学着说道。
“可明明你刚才手里什么都没有,怎么?”妇人大惑不解。
“我会变戏法,刚才珊儿妹妹不都说了吗?”说着话又从怀里掏出两个包子,不过并没有让妇人看见八方袋。
妇人眼睁睁看见包子从怀里掏出来,也知是错怪自己的闺女,抱着珊儿就哭:“乖,娘错了,不哭啊。”
哄好了珊儿送他俩进屋,妇人又洗衣服,郢仁把包子塞进珊儿的手里:“你先吃,我这还有,一会儿你娘进屋,我再给她。”
珊儿点了点头,咬了一口包子,冲郢仁笑,珊儿笑的很甜一笑两个酒窝很可爱。洗完了衣服晒在院子里,妇人就在地上生起火,锅里烧着水,里面煮着玉米面,又往里面放了一盆野菜,菜到锅被水一烫,一大盆转眼就缩成了一小团,妇人拿木勺搅了搅,这一切都在郢仁的眼里,“珊儿,你娘在做什么?”
“做饭啊?我娘煮的饭可好吃了。”
不是亲眼看见,郢仁真不会想到世间还有人吃这个,闻着难闻不算,看着就让人恶心,他不知道猪吃什么,不过他在宫里,就是太监宫女吃的也比这要强上一万倍。
妇人听到两个孩子的说话,转身进屋,不好意思的说道:“珊儿她爹死的早,我带着她给大户人家洗衣服,你帮珊儿,家里也没什么吃的……”似是没说完叹了口气又出去,不一会儿回屋手里端着两个碗,碗里的玉米粥还算稠,放在床上。
“大婶,这些碎银子你都拿去吧。”郢仁想多给这娘点儿,又怕暴露身份,他那八方袋里除了银子还有金子,便是随身的玉佩也在里面,要是拿出去换钱,怕是万两黄金都不止。
“这可使不得,你和师傅走散了,用钱的地方多,这个我不能要。”妇女忙言道。
“大婶,你收下吧,我这里钱还有,等下帮我买件衣服,那僧袍我就不要了。”想到自己那身僧袍也挺扎眼,不如换身衣服,“我此去冰城……投奔亲戚,也是大户人家,你们收拾一下,咱们一起赶路吧,到了地方我叫人安排你们住下,以后就不必再受人欺负了。”郢仁看着这一家人饥寒交迫,恻隐之心大胜,想着自己到了冰城,自己是皇帝安顿这母女俩绝对没问题。
“你也是打仗逃难的吧?我看你头发就知道不是小和尚。”妇人说道。
郢仁嘿嘿笑,并不答,脑子想着怎么说,“我家是做买卖的,半路遇上土匪走散了,现在是回家。”
“小龙哥,你是不和尚呀?”珊儿问道。
“嗯,是个老和尚救了我,后来我俩也走散了。”这谎撒的也还圆。说完从怀里又掏出几个包子,现在八方袋里确实是没包子了,就剩下馒头,他想着近些天吃包子,馒头不容易馊,妇人还是舍不得那一锅玉米粥,还是郢仁硬说以后不要吃这个,把包子硬塞进她怀里,吃过饭,妇人去街上给郢仁买衣服,时间不长便回来了,郢仁交代不要太扎眼,说怕半路再遇土匪,其实他心中是怕遇见追兵,妇女倒觉得他想的对,毕竟乡下女人没那么多心眼。
郢仁穿上新衣服,梳洗干净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只好明天再赶路。“大婶,随我回家后,你就给我家帮忙就行了,我请人教珊儿写字。”郢仁怜悯这母女俩是真,不过心中也有打算,这样三个人一起看起来就是走亲戚的,追兵更不会怀疑,而且把银子给大婶,有她一路打点方便许多。
珊儿母女在床上睡,郢仁说什么也不进去,就在外屋有苇草铺在地上,想想白天里打架的情形,郢仁心里就憋气,自己练了几个月的功夫竟然打不过几个市井野孩子,以前在宫中他也是学过功夫,不过那时候贪玩,在大佛寺那几个月确实扎下心习武,既然慧远大师说手记是他师傅写的,里面功夫很了得,前些天一直疲于躲避追兵,难得像现在这样安生过,于是从怀里掏出八方袋,取出慧远师傅的手记,翻开看前面都是平时感悟的佛法,大略的看了一下,后面十几式剑招,附有解释记在脑子里,躺在苇草上不时有手比划着,记熟以后又往后翻,“《无量心经》”郢仁搔搔头,这是什么?翻开一看是运气吐纳之法,郢仁知道这可能就是慧远方丈所说的,他师傅临终前所悟出的内功心法,不敢轻视当即便熟背在心。
夜深了,郢仁把心经背熟,倦意已浓,这些天奔走确实累坏了,一觉睡到天亮,直到鼻子痒痒的,挠了一下又是痒痒的,睁开眼睛看,原来是珊儿又在搞怪,笑了笑看看天已大亮,便极不情愿的坐了起来:“大婶呢?”
“我娘出去了,说买些干粮路上吃。”珊儿说道。
“珊儿,你姓什么呀?”郢仁才想起来问。
“我姓黎。”珊儿转头看着锅,锅里烧着水,跑过去看见水已经温热,便把火熄了,对郢仁说道:“洗洗脸吧。”
郢仁把水倒进盆子里,撩水在脸上,暖暖的感觉很舒服,于是把头插进盆子里,好一会儿都不探出头来,珊儿开始咯咯的笑没理他,看好一会儿他都不抬头,“小龙哥,你怎么了?”伸手拉着郢仁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