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雨在县城里生活很不适应,第一天独自去学校就迷路了,大伯带着她去报名的时候还提醒她记住去学校的路,报完名的第二天正式上课就迷路了,转了很久才找到路。
诗雨因此迟到了,刘雪华就罚诗雨围着操场跑十个圈才能进教室上课,而在诗雨后面进教室的邓文贤却能受到优待,他可以随意迟到,还可以不打扫卫生,这或许就是优等生的特权吧?
刘雪华只对两种学生和蔼可亲,一种是成绩特拔尖的学生,另一种是家庭条件特好的学生,而诗雨不属于这两种学生中的任何一种。
诗雨在同学眼里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一些同学见诗雨不爱说话,就嘲笑诗雨断了手指的手,还做一些像撕碎诗雨的作业本、拿粉笔扔诗雨等这一类幼稚的事想惹诗雨生气,结果诗雨不为所动,他们就变本加厉地欺负诗雨。
在长乐中学,有很多跟诗雨一样从乡下或其他地方转学来的同学,所以每个班都塞满了将近八十个学生,位置极其拥挤。诗雨前后坐着的都是男生,他们见诗雨“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样子就一起用脚顶着桌子夹着诗雨,可能想让他们自己的位置宽敞一点吧?桌子夹到了诗雨刚刚发育的胸骨,甚是疼痛,但诗雨还是忍耐着。后面那个男生无意中看到诗雨的后脑勺用头发遮住的疤痕处没长头发就嘲笑诗雨。
“看看……这傻帽是个癞子脑壳……难怪这么蠢……肯定是摔破了脑袋摔蠢的……哈哈哈……”坐在诗雨后面那个男生一边招手示意大家来看诗雨后脑勺上像蜈蚣一样的疤,一边大声嘲笑着
诗雨只能趴在桌子上默默忍受着他们的嘲弄,对于他们的行为不予理睬。诗雨本来就对不熟悉的环境感到很不安,也不敢大声吼或打架,更重要的是刘雪华定的班规里明确说到打架斗殴就会叫家长来学校,诗雨想到自己没有爸爸妈妈,如果真的要叫家长就更加不知所措了。
诗雨的初中一年级的生活就是这样每天被那些不懂事的同学以各种事情嘲笑着过来的,诗雨只是他们课间活动自我娱乐用的笑料,同样被班上的同学当做笑料的还有一个女同学梁芬。
梁芬是被班上男生公认的丑女,脸上有好大一块被烫伤的疤,脸上一小部分正常皮肤上还长了些青春痘,身材壮硕得像个男生,身高比诗雨稍矮,诗雨是当时班级身高最高的女生,她第二高。
诗雨自己被同学那样对待的同时,看到梁芬也被他们嘲笑,就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诗雨经常去安慰梁芬,后来她俩就成为了好朋友。
同学这样可能是因为他们还是不懂事的小孩,可刘雪华作为一个老师也做出对诗雨过分的事,并且可以算是影响诗雨前途的事了,就让人觉得可恨了。
诗雨初一时被刘雪华安排在倒数第二排位置坐着,到了初二,刘雪华就让诗雨坐在最后一排位置,本来耳朵就不怎么敏捷的诗雨听不到老师在讲台上讲些什么,听课别提多痛苦了,又要忍受着同学们对自己的嘲笑欺负。各种负担积累在诗雨心里,诗雨慢慢就越来越不想上课了,诗雨开始喜欢上课睡觉,后来又被同学起了个绰号——睡神。
也不知道刘雪华是不是报复诗雨大伯当年羞辱她,她对诗雨有着种种不满。
初一的时候刘雪华让诗雨写一份助学金的申请书,因为诗雨被爸爸妈妈抛弃了,刘雪华说符合申请助学金的条件,她要求诗雨把家里的情况写清楚,结果她把诗雨被爸爸妈妈抛弃的事当着全班人说了,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这事儿还成为班上那些无聊的同学闲聊的话题。更可气的是诗雨写了申请书之后就没得消息了,听另一个也申请助学金的同学说是那些钱被刘雪华给拿了,这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后面刘雪华对诗雨的态度让诗雨肯定了事实。
自从别的班级里申请助学金的同学拿了钱以后,刘雪华看到诗雨就躲开了,甚至听到诗雨礼貌性的问候声也不搭理,因为多次被她这样无视,后面诗雨再也不会见到认识的人主动问候了,连诗雨一直对人表示尊重的微笑也不会向人展示了。
初中时期的校园生活唯一值得诗雨回忆的就是和同班三年、同桌两年的同学梁芬一起打排球的日子,初一第二个学期的时候,学校宣传栏里贴着通知说学校要从初一的学生中选女子排球队员和男子排球队员各组一个队在市里参加比赛,诗雨想拉着梁芬一起去选。
“梁芬……我们去打排球吧?学校说选排球运动员,我们可是女生中身高最高的,不去打排球真是可惜了呢!”进学校排球队是诗雨读初中以后最兴奋的一件事。
“我没打过排球……会出丑的……”梁芬低着头似乎有点胆怯地回绝了诗雨的请求
“谁天生就会打排球呀?我也不会,但是不会就得学呀!每个人出生时就什么事都没做过!你不去学习就永远都不会,难道你就甘心自己什么都不会吗?”
梁芬被诗雨的话说得没有回绝的余地了,向来没有主见的梁芬就跟着诗雨心不甘情不愿地去参加了排球运动员的选拔。
170公分的诗雨和167公分的梁芬站在选拔排球运动员的老师面前时就让老师们惊呆了,因为像诗雨和梁芬这么高的13岁的女生在这个学校真的是算稀罕的了,或者说在泷水县城的大街上要找个这么高成年女人都还得花些时间。看着诗雨和梁芬这么高的身高,老师们象征性地测试一下她俩的身体灵活性之后一致决定让她俩直接进学校的排球队。
诗雨回到家兴奋地跟奶奶说自己加入学校排球队的事,奶奶心里一直是反对诗雨做学习以外的事情的,但看到诗雨的兴奋样,也没有说出反对诗雨这样做的话,但也没有表示赞同。
“诗雨……既然你想打排球,那你就得坚持下去,不能觉得辛苦或者遇到挫折和困难就放弃……还有你不能忘记你主要的任务还是学习……知道吗?”奶奶严肃地教导诗雨
“嗯嗯……奶奶的话……诗雨会记着的!”诗雨满口应着奶奶的苦口婆心,其实心里很内疚
奶奶还不知道诗雨现在对待学习的心理状态已经是到了习惯了颓废的地步了,整日地在学校睡觉。诗雨奶奶从来不会过问诗雨的学习成绩,因为她对诗雨很放心,而且也不想给诗雨增加无形的压力。
选好队员的第二个星期,诗雨和梁芬就伙同那些被选上的人一起开始了艰苦的训练,每天比其他同学早到学校一个多小时,诗雨班上还有个富家女也参加了排球队,这个女生每天都有车子接送回家,所以不像诗雨他们那么辛苦,至少可以比诗雨他们多睡二三十分钟。
从读初中开始,习惯了颓废的诗雨是只要与学习无关的事,她都可以去做,而平时也找不到什么事情做,所以就睡觉。现在选择加入学校排球队也是为了填补终日无所事事的空虚,不过自从参加了排球队的训练,诗雨上课还是睡觉。以前上课睡觉是作为自己给自己找的学习以外的事情来做,现在是真的很累很疲惫才睡觉。
每天早上到学校绕着400米的操场后退跑至少八圈,然后再颠球颠到第一节上课前十分钟,放学后还要训练两个小时才能回家,天天如此地训练有人想退出了。
“诗雨……我好累……我不想训练了”梁芬每次觉得非常累的时候就跟诗雨说些丧气的话,诗雨每次都以“你退出,我们就绝交”这句话来威胁梁芬,在诗雨的不断“威胁”下,梁芬终于跟着诗雨熬到了初三。
比赛即将到来了,诗雨拉着梁芬更加勤奋的训练,其他同学周末休息的时候,诗雨也还在勤奋练习颠球,手都磨得破皮了,但一直坚持不懈。梁芬经常感叹诗雨对自己太狠、太霸蛮了,但也被诗雨的霸蛮劲给感化了,就跟着诗雨一起练习。
当比赛的日子日益接近的时候,诗雨听到一个几乎让她崩溃的消息。
小时候经常欺负诗雨现在又同校并且在学校从未找过诗雨的何倩,这一天,距离比赛只有六天的那天下午,她跑到诗雨教室里呼喊着诗雨。
“旷诗雨……你爷爷摘桔子的时候,不小心从树上摔了……你奶奶去医院陪你爷爷了……我妈叫你去我家住几天”何倩直呼诗雨的名字,连姐姐都不愿意喊,连爷爷奶奶都变成了诗雨一个人的了
诗雨也没怎么在乎何倩极力想撇清与诗雨家的关系的语气,只是听到爷爷摔了,诗雨的心一下就紧张起来了,胡乱的想象在诗雨脑子里浮现,越想越害怕,眼泪不由自主地直往眼睛外鼓,然后也没想当时还没放学,就径直往医院跑去。诗雨找了很久才找到爷爷住的病房,看到爷爷躺在床上的样子,诗雨的泪腺更加被刺激了,泪水奔涌直下。
“爷爷……你怎么了?”诗雨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爷爷哭着问
“诗雨……爷爷的腰摔断了,因为牵扯到脊柱上的神经,这里的医生都不敢做这个手术,所以明天我要带爷爷去市里的医院去治疗,你这几天就去你二姑家住吧!”奶奶的心里极其难受,脸上还带着泪痕,用着抽泣的声音跟诗雨说
“还有你下个星期就要参加市里的排球比赛了吧?你要加紧训练,知道吗?”奶奶怕诗雨因为担心爷爷而慢待了训练的事
其实诗雨是真的再也没得心思去关心比赛的事了,诗雨没有去何倩家,而是自己一个人呆在家里等着爷爷奶奶回家。诗雨隔了两天没训练了,老师批评了诗雨。
“你不参加比赛,还有其他人等着替补你,你现在放弃,值得吗?”老师也不知道诗雨出了什么事,就只想诗雨继续训练。
诗雨没有对老师的话做任何回应,只是表情凝重地走开了,躲到校门口外面的草坪上坐着看向远处,这是诗雨每次不开心或者像一个人呆着的时候的秘密基地,因为这里可以看尽大半个泷水县城的风光,似乎也可以让人的烦恼和忧愁随风吹散,诗雨喜欢这种放松的感觉。
忽然有个人走了过来,梁芬面带非常严肃的表情看着诗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