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说,老肖,我们这样算不算是自投罗网啊。”
“那你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继续待在这的话也许会暂时安全,但是我有感觉,俞宛清假如真的复活了,那么这个鬼域将会彻底崩溃掉,就像塌方的山洞。就算不死也别想出去了。”
肖君凯一边飘乎乎地踱着步子一边说道。
王玄则是心里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欢欣雀跃地呼喊着,催促着他前去那里。
“但是屠怎么办?我还是觉得太危险了点。”
“那你就保持几个房间的距离,随机应变吧,反正我已经是鬼魅之身,又有何惧?”肖君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眼里又出现了那种淡淡的狂热。
但王玄听到的重点却不在此,听见肖君凯说自己反正已经是鬼了,他的心却微微揪了一下,他眉毛一拧!叫到:“不就是个脑残僵尸吗!怕他个篮子!!走****妈的!!”
“哈哈哈哈哈,痛快,原来做鬼是这么爽的事情!”肖君凯竟然放声大笑起来,并且迈开双腿,两三下就超过了王玄,飘飞着向前去。
“你妹!等我啊!!!”
王玄他们和中央大厅的距离在不断地缩小着,而距离大厅很近的另一个方向,白龙和小黄毛走走停停,来到了一座布满白色大理石的房间。他们已经在迷宫般的鬼域里前进了很久了。
“休息一下好吗?白龙哥?”小黄毛似乎有些走不动了,双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喘着气。
“好。”白龙简短地回答道。
他和小黄毛都坐在了地上,这是一个还算大的房间,一些乳白色的石柱贯穿了他们所在的面和其对立面。上面镌刻着许多形状怪诞的花纹。
“这个,还给你吧。”白龙从胸前掏出一块六角形的黄色古符,递到了小黄毛面前。
“白龙哥,你这是……”小黄毛别过脸去,似乎有些局促:“你拿着吧……我不用!”
“拿去吧。”白龙竟然微微一笑,起身坐在了小黄毛的身旁,他看着石柱那些凹凸嶙峋的刻痕,用回忆的口吻说道:“你知道吗,其实我是云州人。”
小黄毛有些惊讶地看着白龙,白龙扬了扬眉毛,闭上眼睛继续说道:“我出生的小村庄宁静而又安详,在那里,即使是十月鲜花也不会凋谢,河水穿过原始又美丽的山川,幽谷里有平旷的草场,放羊的时候我就躺在那儿看着天上的云,周围的一切都很香很香。
直到有一天,在村子的地底下,出现了恶魔,然后一切都变了。
最先是一些碎金银和首饰,然后更多的玉器,黄金,古代钱币被挖掘出来,那时我才知道,那里的地下是一座远古王族的大墓。
贪婪,开始慢慢侵蚀朴实山村里的每一寸土壤,下墓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红光满面,抄金带银,眼睛发着光从那黑暗的深渊里归来,并且刚刚回到地面就开始商量下一次的探宝。
比以往几百年加起来都要多的勾心斗角在短短几年间如火如荼的展开着,最后,为了满足更少人占有大墓的愿望,有一家人惨遭灭门。
而数年之后,他们幸存在外的小儿子回来了,一同前来的还有战车,士兵,枪炮和大肚便便的军阀……
所有人都死了,孩子,妇女,男人,他们逼迫村里的人挖空了整座墓地之后,杀了他们,烧了村子。”
白龙的声音异常平静,就像在讲诉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故事。小黄毛则在旁边静静地听着,不发出任何声音。
“我知道,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还活着。”白龙惨然一笑,继续说道:“因为当年放走被灭门那家人的小儿子的,就是我。他曾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最信任的人……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夜晚,我悄悄把他带到渡口边。他在船上我在岸上,他的眼神里没有感动,没有伤心,甚至到最后都没有看我一眼,现在想来,他那是一直死死地盯着村子的方向,眼里全是仇恨。
我离开了云州,换了名字,从那以后我不再相信任何人……”
小黄毛直直地看着白龙的眼睛,那天真无邪而有坚定的模样仿佛一颗晶莹的原石:“白龙哥!我一定不会背叛你的!这符你拿着吧!我相信你!”
一句“我相信你”,仿佛清晨穿透黑夜的曙光一样,洒向了那许久未曾敞开的内心,那里,一个孤独的男人蜷膝而眠,他畏惧着信任,也畏惧着世界。
白龙转过头去,默默地点了点头,眼里竟不争气地湿润了。
……
屠看了看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女鬼,皱着眉头开始思索起来,这不对劲,非常不对劲,某种危险的信号已经在他多年未流动的血液里疯狂地传递起来。他甚至开始怀疑今夜来杀陈春国是否是个愚蠢的选择,毕竟,了结兄弟间的个人恩怨并不是他最想要完成的事情。
甚至真的如他所说一般,那年的怨恨大部分都成了越南荒山上的风和蒿草,流失在了岁月的侵蚀里,只依稀留下一些深入骨髓的疼痛感,促使着他前来报复。
最明显的证据就是,当他掏出陈春国的心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会很爽,可是他没有,那颗心是他这么久以来吃过的最难吃的一颗心脏。
“只是一个糟老头子而已。”屠又把自己的帽檐拉低了一点。
俞宛清看着旁边这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不,女鬼,和那个在地上慢慢清醒过来的男子——她日思夜想的爱人——孟元,心里满是复杂的激动,就如同那个女人跟她说的一样,要获得真正的爱情,就要经历无数磨难和苦痛,哪怕是牺牲掉所有,哪怕是手染无数鲜血,也不应有半点追悔。
穿过暗礁和风暴肆虐的海洋,她的港湾已经就在眼前。
十四岁那一年,梧桐树下,他们初识。
那些泛着淡淡光芒的日子,是一杯杯奶茶,一张张歌词,一封封信笺,一片片梧桐叶。
那些回忆,在她短短的人生里所带来的感动甚至不能言喻,她曾经以为一切都会这样下去直到永远,直到有一天,几个满身酒气的中年男人站在了放学回家的她面前,那是刘子良、李奇他们……
他们轮流玷污她,铁钳一般的手卡住了她的手和脚,下身刺痛和心痛究竟是哪一个更痛?阵阵撞击中,她开始觉的他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了。
……
孟元清醒过来的时候,两张几乎相同的女生面孔就在他的面前,他知道,自己赌对了,从他遇见那个男孩开始,从他说出那句:“你想不想复活俞宛清。”开始,他就没有退路了。他不需要良知,他不需要人性,他可以是恶狗,是蛆虫,他只想再拥抱她一次,用他已经肮脏不堪的身体和灵魂。
“清清。”孟元哭了起来,哭的像个孩子:“你怎么那么傻啊!!!我都不在乎啊!!为什么要自杀!”
“孟元,我已经……我已经杀了那些人了,连他们的魂魄我都吃掉了,那些坏人……你不要嫌我脏好不好。”
“我怎么会……”
孟元直愣愣地想要抱住俞宛清,可只搂住了一团空气。他呆了一下,然后喃喃地说道:“你等等,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可以让你起死回生了!”说着他颤颤抖抖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张六角形的黄色符篆。
而小慧的鬼魂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满脸嫌恶。
今夜、
有人惊恐万状
有人痛苦悲伤
有人喜悦激动、有人窘困失态、
有人满怀希望、
有人强迫自己满怀希望、
有人想成为他人的希望、
有人希望他人绝望、
诸如此类、
光怪陆离、
而这一切,即将走向终结,大幕拉开的时候,也许无人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