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晴空万里,几絮青烟随东风而散,连绵不绝的山脉直入云霄,有仙禽展翅千里掩日而行,亦有天虎飞豹吼声震绝千里。在山脉的边缘地带,有一千年古树盖住千里的青云与无边的烈日,树下有两名背负着干柴的青衫少年与灰衫少年在此。
灰衫少年拍拍上的灰尘,疲累无比的直接坐在柴火上,折了一小截枝芽在手指间磨蹭,对青衫少年说:“叶易尘,我想去学剑,我想去寻一寻自由世间的仙。上次你关在屋子里读书的时候,我在树上休憩的时候看见有一位中年剑仙,袖中一剑震开云雾,扶摇而去,真得世间九分风流”。
说到尽兴时,还站起来用手中的那一小截枝芽,故作凶狠的比划几下。那名叫作叶易尘的少年把他坐着的柴火抽出一小半,拿出其中一根往灰衫少年的头上敲上俩下,然后再把抽出来的柴火和自己那边的柴火捆在一起,没好气的对灰衫少年说:“叶纪云!请你在叶易尘后面加上哥哥俩个字,老是没大没小,还有我若是陪你去了,奶奶怎么办,你就忍心让她老人家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那间破宅子里面”?
叶纪云神色一暗,愧疚之情一闪而过,把那截枝芽一扔重新坐了下来,低声说道:“我也没想那么多,我知道这样对不起奶奶,可是我就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渴望,你想想看,如果我能够跟你一起负剑走遍天下,御剑飞过名河大川,吃遍天下美食,骗遍天下美人那该好。
”叶易尘先前看到他神情低晦,还准备安慰几句,可是往后一听,越听感觉越不对,先不提从叶纪云生下来刚学会说话,就一直直呼叶易尘,叶易尘的,这个毛病,单说他的吃遍与骗遍的这一段,也足以让叶易尘气急。
叶易尘翻了个白眼,起身把柴火背负在身上,往山下走去,理也不理后面那个满口胡说的清秀少年。叶纪云见到叶易尘起身走了,也急忙背起比先前轻了不少柴火,一边追叶易尘一边说道:“叶易尘,等等我别急啊,大不了,大不了我把美食都让你先尝,还有天下第一美人都让给你。”
叶纪云在追上叶易尘之后,一路上不停的念叨着要拖着叶易尘闯荡天下,叶易尘烦不胜烦,本来想着要加快速度回到家里,看纪云还敢不敢再奶奶面前提及此事。却被眼前的事物震惊,突然停下了脚步。
叶纪云本来还在滔滔不绝的诉说着自己的幻想,却一下没想到叶易尘会突然停下,哎呀一声,头撞在了叶易尘背后的柴火上,立刻埋怨道:“叶易尘你干嘛突然停下了,哎呀疼死我了,怎么有你这个倒霉哥哥,”
叶易尘没有回话,于是叶纪云一边揉着红肿的额头,一边随着叶易尘的目光往左边望去,也惊讶的说不出话,原来山下左边原是一条激流的大河,却像被人一剑分开,久久不能合在一起。而河边一块久经风雨大石块下却躺着一名剑眉虎眼的中年男子,胸口有很严重的创伤,也不知道生死何如。
俩名面色苍白的少年相互对视,有点手足无措。终究是叶易尘想起身为哥哥,这种事情理当他来处理。
于是壮着胆子以很慢的速度往那边移去,叶易尘站在那名闭目染血的中年男子面前,却感觉站在直入云霄的高山面前那样只能仰视,压迫的自己只能够喘息,眉宇之间威严与锐利盖世无双,左手微微颤抖的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有微弱的气息在迂回,叶易尘轻轻松了一口气,却又皱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叶纪云这个时候也靠了过来,他很小声的对叶易尘说“我们快把他带回家,让奶奶帮他看看吧。”说道这里叶纪云又自豪的说道:“奶奶可是我们这附近最最高明的大夫,奶奶常说要与人为善,我们自然也不能见死不救吧”
叶易尘想起奶奶,心中一热,心想我们自然不能辜负奶奶的教导与苦心,于是不再犹豫,把柴火全部扔给叶纪云,故作严厉的说道:“既然这么想做善事,也可以,把我的柴火背上吧。”
叶纪云面色一垮,伸出双手抱住那捆笨重的柴火,脚步一个不稳,差点摔了一跤,嘴里很小声自言自语说:“明明就比我大一岁,老装哥哥来教育我。”叶易尘没有听清他说什么,躬下腰,蹲下来把那名中年男子背在身上,很吃力的一步步往前走。
刚走了一会,叶易尘突然回想起叶纪云一直念念不忘想要去学剑寻仙,于是不顾自己的疲惫,板起脸转过去对叶纪云说:“你不是一直想去学剑寻仙吗,我身上背着这一位定然不是寻常人,如今却不知为何,身受重伤,生命也危在旦夕,由旁人左右,如今还剩几分风流几分自在?你若前去学剑寻仙先不提自身安危,只论奶奶虽然是医术高明,也得乡邻关照,但毕竟年事以高,余年不知有几何。”
说道此处自己面色也黯淡了下来,叶纪云听到这段话,心里也蒙上重重的灰尘,压抑无比,暂时也绝了去学剑寻仙的心思。
叶易尘叹了口气:“其实我何尝不想去外面闯荡,去看看这人世间更精彩的地方,可是我终究是不舍得奶奶,她老人家独自一人把我们俩拉扯到大的艰辛,就连我们也是懵懵懂懂的明白不了多少,纪云,你知不知道奶奶十多年以来一直就那几身衣裳,从未换过新衣,家里也不是说缺了那几件衣裳的铜钱,但是奶奶总跟我说,多省下点银子总是好的,可以让你们兄弟俩多读点书,以后也能有点家当,甚至她老人家百年之后的下葬也能不为我们增添多少负担。”
说道这里叶易尘神情更加低落,叶纪云的眼眶也有点微红,低头不语,两位少年的脚步越加沉重。水向一直东流不回,世间恩情却比沉沙深厚。
夕阳余晖落在两位相依为命的少年身上,金光灿烂温热无比,河边有大鱼跃起,磷光闪闪,清风摇起柳絮,石子滚落山间小道,灰尘布满衣衫。安逸平庸的人生不管处于何时何地,都得不来风流自由,那么寻仙问道,能给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