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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旅行 (2)

第七章 旅 行 (2)

阿尔培告辞离开了。基 督山和阿尔培点头告别的时候还是面含微笑,此时他陷入了沉思。然后,像要驱散他这种恍惚状态似的,他用手抹一抹他的额头,拉了两下铃,伯都西奥进来了。“伯都西奥,”他说,“我本来准备后天到诺曼底去,但现在我准备今天晚上就出发。你在五点钟以前可以有充分的时间去准备。派一个人去通知第一站的马夫。我和马瑟夫先生一起去。去吧。”

伯都西奥奉命行事,派了一个听差赶到蓬图瓦兹去传达旅行马车将在六点钟到达的消息。蓬图瓦兹站另派一个专差去告知第二站,在六个小时之内,路上的各处驿站都已经准备好了。在起程之前,伯爵到海蒂的房间里去,把他的打算告诉她,托她照管一切。

阿尔培很守时。这次旅行最初似乎很乏味,但不久就由于速度的影响而变得有趣起来。马瑟夫想不到这样快速。

“你们的驿马每小时仅走六哩,”基 督山说,“而且还有那荒谬的法律,规定非经前车旅客的允许后车不能越到前面,以便让一个不中用的或坏脾气的旅客阻挠一个生活活跃的旅客,在这样的限制之下,确实是寸步难行了。我用我自己的马夫和马逃避这种烦人的情形,不是吗,阿里?”

伯爵伸头到窗外打了一个唿哨,那几匹马看起来像是在飞了。马车带着一种雷鸣般的闹声滚过石街;每一个人都转过头来注视这颗耀目的流星。阿里面带微笑,连连吹着唿哨,用一只有力的手抓住缰绳,驰马奔腾,马的美丽鬃毛在微风中飘荡着。这个沙漠之子这时可得意了,在他所掀起的尘雾中,他那乌黑的面孔和闪闪发光的眼睛看来令人想到风沙之精和飓风之神。

“我到现在才意识到速度的快乐,”马瑟夫说,他额头上最后的一片阴霾也消失了。“但你是怎么弄来这些马的呢?是专门定造的吗?”

“一点不假,”伯爵说,“六年以前,我在匈牙利买速度闻名的种马,——我不知道价钱是多少,是伯都西奥付的钱。我们今天晚上要用的三十二匹马都是它的后代,它们都是全身漆黑,只在前额上有一颗白星。”

“真奇妙!但是,伯爵,你用这些马来干什么呢?”

“你已经看见了,我用它们来旅行。”

“但你总不能老是旅行吧。”

“当我不再需要它们的时候,伯都西奥便将它们卖掉,他预计可以变卖到三四万法郎。”

“欧洲的国王没有哪一个会有这么多的钱来购买。”

“那么他可以卖给一个东方的富人,那个富人会掏空他的钱箱来把它们买去,然后回去再敲榨他的人民,重新将这些钱箱装满。”

“伯爵,我可以向你提出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除了你之外,伯都西奥一定是欧洲最富有的人了。”

“您错了,子爵,我确信您即使掏空伯都西奥的口袋,您也不会找到十个铜板。”

“那他一定是一个奇人了。我亲爱的伯爵,如果你再告诉我一些神奇的事,说实话,我就要不相信了。”

“我从不讲神话,阿尔培,告诉我,一个管家为什么要在他的主人身上揩油?”

“我想那是因为他的天性,天生便爱揩油。”

“您错啦,那是因为他有妻子和家庭,而他自己和他的家人都有野心和欲望需要满足。同时也为了他不能确定是否能永远保持他的职位,希望能留条后路。现在,伯都西奥先生在这个世界上仅是一个孤苦伶仃的人,他可以随意动用我的财产。他确信他永远不会离开他的职务。”

“为什么?”

“因为我无法找到一个更出色的人。”

“你把假定当作事实,说来说去说的还是一种可能性。”

“噢,绝不,我说的是必然。在你可以对之操生死大权的仆人之中,他是最好的了。”

“你对伯都西奥有那种权力吗?”

“有。”伯爵冷冷地回答。

有些字句可以像一扇铁门一样关闭一次谈话,伯爵的“有”便是这一类的字句。全部旅程以同样的速度完成,分成八段的那三十二匹马在八小时之内走完了一百四十四哩路。他们在午夜到达一个美丽的花园门前。门房已经起来了,开着大门在等候,因为到最后一站的马夫已经来通知过他了。清晨两点半钟时,马瑟夫被带入他的房间里,洗澡水和晚餐都已经准备好了。站在马车后面的那个仆人在侍候他;坐在马车前面同来的培浦斯汀则侍候伯爵。阿尔培洗完澡,用了饭之后便上床睡觉。整晚上,他在苍凉的潮声中入眠。

早晨起来,他走到窗前,打开窗户,走到一个小小的露台上;他的眼前是海,是那浩瀚无垠的大海,在他的后面,是一个环绕在小树林里的美丽的花园。在一条小溪里,停着一艘两舷狭窄而帆樯高耸的独桅船,桅顶上挂着一面旗,旗上有基 督山的徽章,那徽章上的图案是:在一片天蓝色的大海上有一座金山,上面还有一个十字架,这显然是象征“基 督山”这个名字。上帝令这座山变得更加值钱,同时它也象征着耶稣蒙难的髑髅地,红十字表示被耶稣的神圣的血所染红的十字架,或者是像征着这个人的神秘的往事里的一段苦难而后再生的经历。独桅船的周围停着几艘附近村庄里渔夫们的渔船,象卑微的仆人在等候着他们主人的吩咐。这儿,象基 督山逗留一两天的任何地点一样,一切都安排得很舒适,日子也很惬意。

阿尔培在他的小客厅里找到了两支枪,以及其他一切打猎的用具。在楼下的另一个房间里,藏着英国人——英国人都是出色的渔夫,因为他们的耐心——还不曾劝服因循守旧的法国渔夫所采用的种种巧妙的渔具。时间就这样在打猎捕渔中度过了,基 督山的成绩非常可观,他们在林园里射杀了一打野雉,在小溪里捉到同样多的鳟鱼,在一个能俯瞰大海的楼里进餐,在书斋里喝茶。

到第二天的傍晚,阿尔培因为连日劳累,十分疲惫,躺在窗口附近的一张圈椅里睡觉,伯爵对那些运动只当作儿戏,正在设计一个图样,准备在他的家里设一间温室。这时,大路上一阵疾驰的马蹄声令阿尔培抬起头来。在前庭里他吃惊地看到了他自己的贴身跟班,他并没有吩咐过他跟来,深恐令基 督山感到不便。

“弗劳兰丁来了!”他跳起来喊道,“是不是我的母亲病了?”于是他急急忙忙奔向门口。基 督山注视着他,他看到他走近那跟班,跟班从口袋中抽出一小包密封的东西,里面有一张报纸和一封信。“这是谁送来的?”他急切地问道。

“波香先生。”弗劳兰丁回答。

“是他让你来的吗?”

“是的,先生,他让我到他的家里去,给我旅费,弄到一匹马,叫我不见到你不要停步。我在十五个小时之后到了这里。”

阿尔培用发抖的手拆开那封信,才读了几行,他就发出一声惊喊,抓住那份报纸。突然间,他的视线模糊了,他的腿也软了下去,若不是弗劳兰丁扶住他,他就要跌到地上了。

“可怜的青年人,”基督人低声说道,“人们常说,父亲的罪过将牵连他的第三代和第四代的子孙,那么这句话的确是事实了。”

这时,阿尔培已苏醒了过来,他把落在冷汗淋淋的前额上的头发甩回去,继续读信,然后双手将信和报纸压成一团,说:“弗劳兰丁,你的马还能立刻回去吗?”

“它是一匹可怜的蹩脚驿马。”

“你离开的时候家里是什么情形?”

“一切都很安静,但从波香先生那儿回去的时候,我发现夫人在流泪。她派人来找我去,问您什么时候回来。我告诉她说我将要来找您,是波香先生吩咐我的,她最初伸手阻止我,但想了一会儿以后她又说:‘是的,去吧,弗劳兰丁,让他回来吧。’”

“是的,我的母亲,”阿尔培说,“我就回来了,叫那不要脸的家伙等着瞧吧!但我必须先去告辞一声——”

他刚回到刚才离开基督山的那个房间。他已经不再是刚才那个人了,五分钟的时间已在他的身上造成了一个可悲的改变。他出去的时候一切正常,回来时却带着一个颤抖的声音,一种狂乱的神色,一种气势汹汹的目光和一种踉跄的脚步。“伯爵,”他说,“我很感激你的盛情款待,我很乐意能享受更长久一些,但现在我不得不回巴黎去了。”

“发生了什么事?”

“一件很大的不幸,在我看来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不幸。我求求你,不要追问;但请借给我一匹马吧。”

“我的马悉听您支配,子爵,但骑马回去会累坏您的。乘驿车或轿车吧。”

“不,那会耽搁我的时间,而且我需要你不愿意我经受的那种疲劳,它对我很有好处。”

阿尔培走了几步,像一个中了一颗子弹的人一样一仰身,倒入一张房门附近的椅子里。基 督山并没有看到他这第二次衰弱现象,他正站在窗口喊:“阿里,给马瑟夫先生备一匹马!快,他急等着走。”

这几句话恢复了阿尔培的精神,他跑出房间,伯爵跟在他后面。“谢谢你!”他跃身上马,喊道。“你也赶快回来,弗劳兰丁。路上换马还需要说什么话吗?”

“只要从您所骑的马上跳下来,便立刻会有另外一匹备好的马等着你。”

阿尔培迟疑了一会儿。“你会以为我这次告辞很奇特而愚蠢,”那青年人说。“你不知道报纸上的几行字会怎样使一个人陷入绝望。好吧,”他把那张报纸摔下来给他,又说,“念一念吧,但在我走了之后再念,免得你见到我气得发疯。”

当伯爵拾起那张报纸的时候,阿尔培以马刺踢了他的马肚子一下,马像一支箭一样急驰而去。伯爵带着一种哀怜的感情看着他,当他完全消失的时候,他读道:

“三星期前,《大公报》曾讽示亚尼纳总督阿里手下服务的法国军官以亚尼纳堡拱手让敌,并将他的恩主出卖给土耳其人的消息,那个法国军官当时的确自称为弗南,但此后他已在他的教名上加了一个贵族的头衔和一个姓氏。他现在自称为马瑟夫伯爵,并在贵族院里占有一席之地。”

这个被波香慷慨地掩盖起来的可怕的秘密,就这样又像一个张牙舞爪的妖怪一样出现了;在阿尔培起程到诺曼底去的两天之后,竟有人残忍地去通知另一家报社,发表了这几行几乎使那不幸的青年疯狂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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