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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意外重逢

五年后,

Sweet heart是T市最火的酒吧之一,从吧名就能嗅出其中暧昧的气味。Sweet heart最大的特色就是前卫,前卫的布置、前卫的音乐、前卫的话题。变异夸张的墙面画,就连别出心裁的题记也是出于顾客随心所欲的涂写。

今天正好是周末,和平时一样,有几个外国留学裸着上身,在角落里忘情敲打。Sweet heart的座位很拥挤,但使人更亲近;舞池很小,但DJ播出来的电子音乐却使人跳得很疯狂。那些打扮怪异夸张的男男女女们,疯狂的扭动着身体,恨不能将那腰肢扭断一样。

Sweet heart无疑是放浪形骸、纵情宣泄的理想之地。

在Sweet heart的正中间,有一个如T台一般的小型舞台,之所以说是小型,那是因为T台最末端的圆型小平台与观众的距离,仅仅是触手可及。

而我,此时此刻,穿着一身镶满金色亮片的紧身上衣,齐腿的紧身皮裤,包裹着我紧实而挺翘的臀部,裸 露出雪白的大腿。脚踩着12厘米的专业钢管舞漆皮高跟靴,我随着音乐的带领,双手紧抓着舞台中央那根竖直的钢管,一边优雅地微笑,一边慢慢绕着它走动,直至我将身体重量全部交付到钢管上。开始了大胆夸张,而又优美妩媚的动作。

我到这里工作,已经有三个月了,从前,学跳钢管舞,是因为在家里太无聊,张立又不让我出去工作,所以我就找了一间舞蹈中心,学跳了这种其实可以算是健身的舞蹈,只不过,世事无常,我终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迫于生活,而不得不到夜店开始了我钢管舞娘的辛酸生涯。

我尽情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利用钢管为支撑,时而攀爬,时而旋转,时而倒立,用各种高难度的动作,来完成这种极具表演性的性感舞蹈。

昏暗的灯光,照在我化着精致浓妆的脸上,让人看不清我真实的表情。我一直保持着优雅的微笑,没有下流的挑逗,没有勾魂的眼波,动作优美而妩媚,让我看上去女人味十足。

我尽情挥洒着汗水,极致的舞步,带着迷乱的魅力,突地旋转起来,曲腿勾着钢管快速飞旋着,带动着围绕着我狂舞的男男女女们,高声尖叫着。在他们的声嘶力竭之下,我摆出最后一个POSS,成功定住身形,带着迷人的微笑缓缓退入暗色之中。

在我转身朝后台跑去时,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一双猎鹰一般的眼睛,正牢牢地盯着我的每一个动作。

害怕让熟人认出来,所以,我在Sweet heart跳舞时,都化着很浓很浓的舞台烟熏妆,甚至收工后,我也只换身衣服就回家,从来不敢在后台卸妆。走进更衣室,上衣还没来得及脱下来,就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叫我:“Betty,你还在吗?”

Betty是我在Sweet heart跳舞时用的名字,在这种地方,做着这样的职业,我还真没有勇气用真名的。

听到是Carry的声音,我从更衣间探出一个头来答她的话:“我还在,怎么了?”

“幸好你还在,你快别换衣服了,外面有人找你。”Carry是个很热情女孩子,也是我在这里,唯一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不过我来这里上班时,已经和经理说得很清楚了,我除了跳舞,不会做其它任何的事情。所以,就算是有人指名找我,我也不会出去帮他应付客人。

Sweet hear从来不缺美女,所以,我上班三个月从来也没有出现过像今天这样的事情,我脱衣服的手停了一下,但很快回复Carry,且语气坚决:“我不去了,我马上要回家了。”

“唉呀!这一回貌似不行哎,这个人好大来头的样子,连经理都对他点头哈腰的。你要再不出去,我看经理就要亲自来叫你了。”Carry的话刚刚说完,经理就真的出现在了后台间里:“Betty,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就当帮帮我,这位大少爷我可惹不起。”

我嘭的一声,关上更衣间的门:“对不起,我不会出去的,我来上班时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我不陪酒。”

“不陪不陪,我保证不是陪酒,你只是去打个招呼就行了。”他连哄带骗的求着我,可我心里跟明镜似的,出去了还有不陪酒的,肯定不可能。

终于换好了衣服,我从更衣间走了出来:“对不起,我要回家了。”

我的态度很坚决,有一就有二,如果我这一次出去打了招呼,那下一次呢?有些事,可以适可而已,有些事,绝对不能试。经理面色不太好,显然是觉得我太不给面子。

我才不管他怎么想,这是原则性的问题,我绝对不会让步,不理会经理铁青的脸色,我快步朝门口走去。走得太急,太快,到门口时我猛地撞上了一堵肉墙,我的鼻子狠狠的撞上了他胸前的第二颗扭扣,立时,疼得我眼泪直掉。

捂子鼻子,我抬头就吼:“你长没长……”

话,说到一半,我竟再也说不下去,一丝羞愤迅速染红了我的脸。

怎么,怎么会是他?

如果我知道高磊今天会来Sweet heart的话,我一定会和经理请假一天的,可我不可能预见未来,所以,我还是遇到了他,在这样尴尬的场合,在这样尴尬的地方。

原来,他就是经理害怕的人,等了半天不见我的人,所以自己跑来找我了。他的脸色阴沉得吓人,看着我的表情,好似要吃了我一般。我突然就觉得气短了,可想了想,我又凭什么要气短呢?我和他早就没有什么关系了,早就。

我倔强的抬起头:“麻烦你让开,我要回家了。”

“我真不敢相信,刚才那个跳钢管舞的女人竟然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眼花了。”他有些心痛的说着,但这话听在我耳中,怎么那么的讽刺?

“我跳钢管舞怎么了?我没偷没抢,我挣的是辛苦钱。而且,就算是我赚的钱不干净,你也管不着。”说完,我气愤的推开他,冲出门去,跑着跑着,泪水就模糊了我的双眼。

往事,如潮水一般向我涌来,我的委屈,突然间被无数倍的放大着,一直以为再见他,我会仍旧心如止水,可事实告诉我,我还是在乎的,他的无情,他的冷漠,还有他理所当然的自以为是,都在我心底生了根,落了恨,越想忘记却反而越陷越深。

他追了上来,紧抓着我不放,看着我哭花了妆的脸,一丝隐痛于他眸中闪过:“张立呢?你不是跟他结婚了吗?怎么会跑来这里做这种下贱的事?”分明是关心的话语,可是他的用词让我实在受不了。

用力甩开他的手,我十分生硬的说:“下不下贱也是我和他的事,用不着你操心。”我讨厌他用这种语气,说我和张立,因为,他根本没有资格指责我什么。

“几年不见,你竟然变得这么堕落了,苏小雅,你还记得你的梦想吗?是要做一个珠宝设计师,而不是风尘中的卖笑女子。”他的话,字字如刀,扎得我心生疼,任何人都可以说我,就是他不可以。我不过是去跳个舞,怎么就成了风尘中的卖笑女子了?是了,我在他心里或者从来就不纯洁,一如他父亲临死前对我的种种评价,或者,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吧!认为我就是那样随便的女人,随便到,他可以把我和那种人归纳到一起。

他还记得我的梦想,可那又怎么样,一切都过去了,而且过去了好多年。人,是会变的不是吗?为了生存,我们能做的其实并不多。

“怎么?看不起我的职业是吗?可我不觉得下贱呢,我喜欢,很喜欢这份工作。”我强忍着心酸微笑,边笑边用手擦试着脸上的泪水,泪水着和着我脸上厚重的彩妆,将我的脸糊花了一道又一道。

他似乎被我的话气到了,但并没有真的发火,只是突然转了语气,温和的问我:“小雅,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当然发生了,只是,我对谁说都可以,就是对他不可以,我冷冷的拒绝了他的好意:“什么事也没有,我很好。”

“小雅,我没恶意。”似乎以为我误解了他什么,可真是的误解么,我和他之间,有很多事,在五年前就早已注定,再说什么,也无法改变那些血淋淋的事实。其实我不应该这么激动的,在他面前,我起码应该保留最后的尊严,我胡乱擦着眼泪,淡淡的开口:“放我回去吧,不要再关心我,没有那个必要。”

许是因为我的语气变化太快,他愣了一下,紧抓着我的手,也不再那么的紧。我伸出另一支手拨下了他的大手,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前跑去。心仍旧很痛,很痛,但我很清楚一个事实。我和他之间,只有从前,没有未来,所以,还是不要再有所牵扯的好。毕竟,我们两人的世界,早已黑白颠倒。

他没有再跟来,却只是一直盯着我奔跑着的背影,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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