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说真的,其实我从来都没想过有这么一天,你会成为我的新娘。”
他一心想要和心爱的女人共度此生,没想到,最终的结果竟是这般出乎他的意料。
“子清,你应该明白,我对你的爱,绝不会比桐晴少一分,甚至更多!”温柔回望着他,声音略有些尖锐。
说完之后,她怔怔的愣在那里,万般懊恼。
桐晴的名字,一直都是两人的禁忌,谁都不愿提起,没想到现在,她竟脱口而出,接下来,艾子清会怎么样对她呢?
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艾子清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半晌不做声,心底的某一处,像是被刀剜过,正泛着生生痛楚。
他曾对桐晴说过,如果某天,我们不小心走散,请记得,你一定要站在原地,等我回来。无论走多远,我都能找到回去的路。
而今,他却走入了迷宫,无论怎么走都找不到出口,哪里还能找到回去的路。
沉默良久,他终是缓缓的开了口:“你就是你,她就是她,谁爱的多一点,谁爱的少一点,根本就没有办法测量,因此,做好你自己就行了!”
“子清……”温柔原本以为他会冲自己大吼大叫,没想到他会如此平静。
记忆里那个傻傻可爱的男生如今已长成顶天立地的男人了,有了思想,不再一味的相信她说的话了。
“温柔,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就算和你结婚,与你生活在一起,也不见得就会爱上你。”他在乎的,疯狂爱着的,是那个还未出生的孩子。
“艾子清,今天是我们结婚的大喜日子,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明知道,他从来不曾喜欢过自己,就算是在美国的一年,他因为迫不得已的原因与她同宿同寝,过着寻常夫妻一般的生活,但她很清楚,他心中没有她的位子,可是这一刻,当她亲目听到他的这番话时,她还是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她不过是想要嫁个自己爱的男人,组成一个温暖的家庭,这样,难道错了吗?
艾子清静静的看着眼前流泪的女人,因为气愤,双手在身侧攥的很紧,胸口急剧的起伏着,在胸前形成一道迷人的风浪,因为隐忍,银牙几乎将她嫣红的唇瓣给咬破。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是心有不忍,大手伸出去,落在她的脸上,轻轻的拭去她腮边的泪水,随后转身向下走去,步子是一如既往的平稳,语调亦变得低沉,“若说喜欢,我曾经是真心的对你有过喜欢,但那只限于小时候,后来,你帮我和桐晴传递书信,说真的,那时我是感激你的,但是,我是真的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我们会成为夫妻,不过,我们既然已经走到这个地步,即便前面会是悬崖,我也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因此,你不用担心我会放你鸽子。好了,我现在下去,你若要嫁,就跟我来,若不嫁,我亦无所谓……”
听完他的一席话,温柔只感觉自己犹如坠入到一个深海之中,无边无际,一眼望不到头,冰凉的海水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她无处可躲,无路可走,而他是她唯一的光明,可那光明,却吝啬的不肯赋予她一点点。
温柔只觉得全身都没有力气,满脑子都回荡着他的话,若不嫁,我亦无所谓。
呵,子清,你可真狠!
如果可以,温柔真的想将他的心掏出来看看,看他的心究竟是用什么做的。
这一刻,她曾经对他存的感激,全部荡然无存了。
她爱他,一门心思想要嫁给他,难道这也是错么?
更何况,桐晴的离开,并非全部是因为她。
犹记得,当初那个叫尚方辰的男人叫她替他约桐晴出来的时候,脸上的占有欲极浓。就算她不出现,桐晴也会被他夺走,子清和她一样没有可能在一起。
等她回过神来,艾子清已经快要走到楼下了。
她收拾好心情,提起婚纱的裙脚,大步追了上去。
只要他还肯娶她,她就会紧紧的跟在他身边,绝口不提离开。
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艾子清知道温柔已经想通了,当下,嘴角不觉微微上扬。
说到底,他和她,都是两个悲哀的人。
但至少温柔比他勇敢,还能主动追求自己的幸福。
而他呢?
既然他没有办法以爱的名义与相爱的女人在一起,那么,他只好选择责任与义务。
跑车平稳驶入酒店地下停车场,车停好后,桐晴不解的转过头去看着旁边的尚方辰。
她就知道他的话不能信,明明之前说好带他去见子清,才一会儿功夫就又变卦了。看来,要见子清,她还真是不能指望他了。
尚方辰望着她,一眼就看透她心里的疑惑,嘴角不由划过一抹好看的弧度。
“下车。”菲薄的唇开启,声音极具诱惑力。
“尚方辰,你这是什么意思!”感觉自己被戏弄,桐晴沉下脸来,冷冷的说道。
“带你去见你想见的人。”尚方辰轻描淡写的说完,伸手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虽然疑惑,桐晴还是跟着下了车。
“走吧。”尚方辰走过来,伸手握着她的柔荑,笑着大步往前走去。
“哦!”桐晴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算是感激。
尚方辰亦不开口,只是拉了她的手往电梯方向走去。
进了电梯,很快便停在了一楼。
走出电梯,触目能及的地方,全是一片浪漫的颜色。
浅浅的粉色,淡淡的白色,耀眼的红色,这无数种颜色拼凑在一起,无形中给了桐晴一个明显的暗示。
她曾经历过,当然明白这是婚礼现场。
尚方辰明明说过带她来见子清,难道,她真被他忽悠了?
可是,看他的样子,又不像是在忽悠她啊。
说不清楚为什么,心莫名一阵抽痛。
就在这时,门口的地方一张巨大的海报吸引了她的目光。
她不由的挣脱尚方辰的手,抬腿朝着海报缓缓走近。
当她最终停在海报面前时,她的心,顿时裂成了碎片。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心如死灰,什么叫肝肠寸断。
海报上,是子清和温柔的合照,下面写着缘定今生四个大字!
这时,桐晴终是明白过来尚方辰带她来这里的用意了。
呵,她早就应该想到的啊,是她太笨,太急着想见子清,所以,才会中了尚方辰下的套。
之前桐楚明明在电话里已经说了子清和温柔回来结婚,再后来是尚方辰在那一天中的巨大转变,而她,一直沉浸在子清要回来的消息里,对这一切毫无设防。
脚,好象有千斤重,立在海报面前,怎么也移不开步子。
尚方辰转过身来,黑色的瞳眸里是她悲伤的模样,心口的地方像是压了一块石头,重的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来不及多想,他直接伸手拉了她就往里走去。
说他残忍也好,说他卑鄙也罢,他都要让她看清楚那个男人的真面目,让她及早清醒过来。
“我不要去!”桐晴心头一慌,不由哭出声来。
她怕,怕看到自己最不愿见的一幕。
“要见他,是你提出来的,怎么现在连人都没见到,你就要打退堂鼔了吗?”他冲她低吼,一脸寒冰。
“尚方辰,求求你,放过我吧!”她只想做一只乌龟,把头缩进厚厚的壳里,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子清一直都在,一直都不曾离开……
“不行!”尚方辰不由分说的拉着她的手往里走去。
远远的,桐晴就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依旧是那般挺拔修长,身上穿着正式的服装,与当初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是完全两种不同的风格,不可否认,现在的他比原来更具吸引力。
感受到她浑身散发出来的悲伤气息,尚方辰回过头来,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
就在这时,柔柔的音乐响起,接着主持人拿着许筒走上了舞台,在声宣布婚礼正式开始。
音乐切换成婚礼进行曲,等到桐晴再抬起头时,子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舞台中央,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却更显成熟稳重。
桐晴下意识的咬紧双唇,努力的将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给了回去,不断的告诉自己,要坚强!
时间缓缓流淌,每一分钟都像是在煎熬。
这时,她突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句话,心爱的男人结婚了,新娘却不是我。
当时,她一笑而过,不过现在,她倒是真正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尚方辰抬眸望着眼前的女人,今天的她,穿了一件白色的体恤,上面是她手绘的向日葵,金灿灿的,有些耀眼。
原本他是想让她穿礼服,可是又怕自己会一不小心露出马脚来,于是,也就迁就着她,随她喜欢。
只是这样打扮的桐晴,在这一群穿着华丽礼服的女人当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他就喜欢这样的她,清新,自然,却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桐晴根本就没注意到温政仁挽着温柔入场,然后将女儿的手郑重的交到子清手中。
“请问新郎,你是否愿意娶新娘为妻?无论好或坏,富贵或贫穷,无论疾病或健康,都永远相爱互相珍惜,并且承诺对彼此忠诚,直到死亡将彼此分离。”主婚人的声音响起,全场立时安静下来。
艾子清垂眸望着温柔的脸,久久没有开口。
等不到他的回答,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落在舞台中央的艾子清身上。
桐晴望着艾子清,掌心里紧紧握着那枚他送的纸戒指,黑眸里逐渐凝聚起薄薄的水雾,妍丽的脸上带着迷离的神思。
“子清……”见子清走神,温柔赶紧伸手碰了碰他。
艾子清蓦地回过神来,俊美白皙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却又快速隐去,恍若只是错觉。
“请问新郎,你是否愿意娶新娘为妻?无论好或坏,富贵或贫穷,无论疾病或健康,都永远相爱互相珍惜,并且承诺对彼此忠诚,直到死亡将彼此分离。”第一次遇到新郎在这样的情况下走神,主婚人尴尬的笑笑,又再说了一遍。
手指越发的收紧,纸戒指的角恪得掌心生痛,牙齿狠狠的用力,唇被咬破,一滴鲜血如玫瑰花瓣般渗出来,妖娆而又刺眼。
子清,不可以!
可是,下一秒,子清的声音便在耳畔响了起来,彻底的粉碎了她的梦。“我……愿意……”
子清站在舞台上,点头回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因为此刻,他的心正剧烈的痛着。
永不放弃……
这四个字是他对她说过的誓言,而他,终是先背弃了自己的誓言,做了逃兵。
晴儿,对不起!
等来生,我会抓紧你的手,绝不轻言放弃!
那一刻,温柔笑了。
那一刻,桐晴眼中的晶莹终于摔落在地,摔得支离破碎。
子清,你真的已经忘记了曾经说过的那些誓言吗?
抬起手,掌心缓缓打开。
那枚纸戒指已经被捏得严重变形,看不出原来的形状了。
怔怔的望着掌心里的那枚戒指,桐晴的思绪被拉回到两年前的春天。
三月,春暖花开。
那天,桐晴被子清拉着去到了一片花的海洋,满山遍野全是油菜花,黄澄澄的,金灿灿的,置身其中,能感受到阵阵花香,那是桐晴第一次觉得油菜花是那么美丽,那么动人,以至于她在那一刻爱上了它。
柔柔的风吹在脸上,像母亲温柔的双手在抚摸,暖暖的太阳照在身上,懒洋洋的,桐晴和子清站在花从中,脸上洋溢着幸福,甜蜜的微笑。静静的感受着彼此的爱意,感受着这份从未有过的甜蜜和心动。
桐晴偷偷的扭过头去看子清,没想到子清恰好也在这个时候转过脸来看她,四目相交,咻地一下,迸发出无数火花。
她吓的赶紧低下头来,心跳很快。
阳光投射在她头发上,漾起一圈圈柔和的光晕。
艾子清的心,无端有些悸动。
他浅浅一笑,缓缓的踱到她的身边。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桐晴越发的将头埋得更低了,心跳如雷。
他要干嘛呢?
“晴儿……”子清柔声呼唤着她的名字,轻轻的拉起她的手,不等她反应过来,一枚纸编的戒指便牢牢的套在了她的手上,“晴儿,你愿意嫁给我,做我的新娘吗?”
桐晴惊的抬起头,正撞上一双火辣辣的眸子,她不觉红了脸,怔愣许久,终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她连做梦都想着要做他的新娘,如今,终于是得偿所愿了吗?
见她答应,艾子清欣喜若狂,情不自禁的捧起她的脸,低下头,唇温柔的覆上。
桐晴吓得屏住呼吸,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他,忘记了该要反抗。
见她傻傻的模样,子清脸上的笑意更深,伸手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腰上,微眯着眼眸,舌头在她唇畔间。
时间静止了,世界上,仿佛只剩了他和她。
窒息的感觉传来,桐晴猛地清醒过来,伸手用力的推开他,然后站在一旁不停的喘着粗气。
被她这么一推,子清不由的倒退数步,最终跌坐在地上,压倒了一大片油菜花,金灿灿的有些耀眼。
桐晴羞得转过身去,伸手摸着微微有些红肿的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温热的气息。
“晴儿,记得,等我!”望着她纤细的背影,子清缓缓的开了口。
能一辈子守护她,是他这一生最大的幸福。
他,会守着这个承诺,直到永远。
那一瞬间,桐晴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脸烫得吓人,她没有回头,亦不敢做任何回答,因为,只要她一开口,眼泪就会滚出来。
激动,幸福,抑或是其它的,就连她都分不清楚了。
子清起身走过来,牵着她的手向前走着,没有说话。
她一直低着头走在他身后,不敢看他,一时之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有点尴尬。
不知走了多久,脚步终是停了下来。
子清拉着她在路边坐下,心头涌上一股甜蜜。
刚才,他吻了她。
而她,竟然也没拒绝……
桐晴低下头,仔细的看着手上的戒指。
那是一张用纸编成的戒指,指环的部分被涂成了彩色,指环中间编着一个小小的心形,上面用笔写着永不放弃四个字。
思绪停在这里,泪水,在这一刻决堤,泛滥成灾……
终究还是失去了么?
没有给她留一丝转圜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