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确定婚礼的日子后便给我打了电话,让我早些回来,也好帮帮他。
走之前,我去找李雪,让她帮我选一件参加婚礼的西服。其实也是借机见她一面,我总感觉见一面便会少一面,总有一种再也见不到的预感。
李雪今天一身深蓝色职业装,清爽得体。当我走到她身后,她不经意的转身,那浅棕色长卷发差点甩到我脸上,带来她独有的清香,这香味能让我陶醉,我好想。不顾旁边所有人,紧紧的给她一个拥抱,深深的在她的头发上闻一下,然后闭上眼慢慢的品味。
她看到我后,吓的手放到胸间,说:“哎呀,我的天,你什么时候来,跟鬼一样,一点动静也没有。”
“雪姐,大白天的你怕什么,是你在忙没听到我来罢了。”
“那来休息间聊吧!”她说。
“今天来是让想让你帮我选件衣服,过两天我要参加一个哥们的婚礼,就是以前我说过的武大,他要结婚了。”
李雪张大嘴表现惊讶的表情,说:“这哥们够迅速的,这才离婚几天就又要结婚了,那老婆靠谱吗?”
我说:“很靠谱,就是他店里的员工,武大离婚后,他们俩日久生情,挺般配的。”我猛然抬起头盯着李雪看,说:“你怎么说话呢,人家快结婚了,还说什么靠谱,不靠谱能结婚吗?”
李雪哈哈笑起来,说:“某人结婚好像就是不太靠谱吧?”
“你又拿我开玩笑不是?”我斜着眼瞪她。
“呵呵呵……”李雪一阵爽朗的笑声,她举手投足永远是那么迷人。
“你什么时候走,向公司请几天假?”李雪问我。
“我想明天就走,请一周的假。公司的员工手册初稿已定,需要办公室主任认真审核,再交由公司高层通过,也需要些时间,因此这段时间其实我也没什么事。”
“回去吧,别只顾帮武大的忙,自己家里的那点事也要上心,好好跟你老婆把关系处好,我可不想成为你们之间的罪人。”最后一句话,李雪说的声音很弱。
“我和她之间,与你半毛钱关系也没有,以后不提这事好不?”我突然有些失落。
“好,好,懒得管你,随你便。”她双手搭在膝盖上,脸扭向一边,嘟着小嘴,装作生气的样子。
“李老板,看你的样子可真不像老板,简直就是一小女人,看那撒娇的样儿?”我嘲笑着说。
“你讨厌,还取笑我。”皱着眉头,举起手作打我的姿势。
“不闹了,帮我选件衣服吧,一会我回去收拾一下,明天早上就走了。”我说。
武大婚礼的前一天晚上,要宴请婚礼当天帮忙的人,在我们那里,把这些人称为“忙客”。有负责婚礼的总管安排所有忙客的具体负责的任务,比如由谁负责鞭炮,谁负责记礼帐……任务安排好后,一起吃饭喝酒。
这天晚上武大是不能喝酒的,第二天要早早起床去婚纱店化装,只能在酒桌上照顾好我们这些忙客。其实,这场酒席只是一种形式,大家知道自己的任务后,喝杯酒就各自离开了。
剩下我和王志后,我高高举起酒杯,示意王志也端起,对武大说:“武大,倒杯酒,这杯酒一定要喝,两个哥真心的祝福你,新婚快乐!”
武大拿酒瓶倒满酒,我能看得出来他的手几乎是哆嗦的。
他端起酒杯后,面向我们,看到他眼睛湿润。
武大说:“谢谢两位哥哥,你们帮了我好多,无论我有什么事,都会麻烦你们,工作上如果没有张浩,我也没今天,也不会认识胡海燕。心烦的时候总是找王志谈心,就算是王志哥话再少,但至少他在听,认真的听我啰嗦,我谢谢你们。”
我们碰杯,一饮而尽,这杯酒喝的很彻底。
我对武大说:“武大,很羡慕你有一个彼此真爱的婚姻,新的生活马上开始了,一定要快乐。”
王志不说话,不间断的拿着手机看。
我看着王志,说:“王哥,这次我回来怎么发现你离不开手机了,是不是谈朋友了,说实话。”
王志赶紧端起酒杯,笑着说:“兄弟们,来,喝酒。”
武大对我说:“张浩,王哥网恋了,现在也是食人间烟火的人了,都快要和网友见面了。”
我扭过头看着王志,说:“哎呀,是吗?好事呀,一定把那女人搞定,最好怀孕!”
武大一扫刚才的伤感情绪,又眉飞色舞地吹嘘明天婚礼现场的布置,以及找来多少辆高级轿车。我心里想,小样也真能吹,充其量你找个大奔,我还能不知道你的水平?
但是,武大此时是最开心的,比第一次结婚要兴奋多少倍。
看着武大高兴的样子,让我想起当年我结婚的头一天晚上,没有一点开心的样子。请忙客不让新郎喝酒,但我喝的比谁都多,我用酒来发泄对婚姻的不满,我甚至在朋友面前端着酒杯说:今天晚上你们都要开心的喝酒,一定要比我开心。
我知道在我的那场婚礼上,最不开心的是我。我不知道那天都发生了什么,没有一点可以让我兴奋的环节,即使是拜天地的时候,我的脑里还在想着初恋,想着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她有没有吃饭?心情怎么样?会不会因为我的婚礼而伤心落泪。
第二天,婚礼车队驰向胡海燕所在的宾馆,因为她是外地人,武大只能把她和她的家人安顿在宾馆,去宾馆接亲。
车队没有像武大描述的那般豪华,除了奔驰婚车以外全是清一色的黑色奥迪,大约二十来辆。
我们随行的几个好哥们在胡海燕住的房间门口敲门,经过几次递红包的过程,才让我们进门。胡海燕的哥哥和嫂子守在她身边,她洁白的婚纱让这个本来很漂亮的女孩更加的动人,她低着头,双手好像不知放在哪儿是好,见我们一窝蜂的拥进来,到处寻找胡海燕的鞋子。她嫂子对我们说:“赶紧找鞋,否则可不能把我们小燕带走。”又指着武大说:“傻小子愣着干吗,快去找呀,现在十点多了,十二点婚礼准时开始,你可别耽误了。”
我们分头去找,但武大仍然没动,同只见他突然扑通一下单膝跪地,右手伸向胡海燕,直接开口唱:“爱你一万年,爱你经得起考验……”
听到武大唱歌着实让我一身冷汗,起一身鸡皮疙瘩,我是第一次听武大唱歌,真的很难听,没一句在调上的。可是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大家都惊呆了,随着一阵骚乱,接近着迎来长时间的掌声和叫好声。
她嫂子见到此状,向我使了一下眼色,我大概能确定鞋是在胡海燕背靠的枕头下。之后,武大将胡海燕背到楼下,媳妇比他个子还要高,他怎能消化得了,累的他满头大汗。当他把胡海燕抱到车上后,自己又从另一个门进去,我给他开门的时候,轻声对他说:“你真是个傻×,谁让你背的?这娃真实在!”
婚礼在市梅园宾馆举行,我和王志在一个车上,我问王志,“王哥,这谁给他选的酒店?怎么在梅园?是梅开二度的意思吗?”
王志淡淡的说:“武大说了,这里便宜!”
我算是明白了,说:“武大就会吹,还说这次婚礼一定是高规格的,什么都用最好的,这家伙就是嘴上功夫。”
王志放下手机,说:“其实这些都是形式,重要的是他们能相爱。”
“是啊,说的对。不过,也许在武大眼里,这一切就是最好的。”
酒店大厅门前摆放着礼账桌,亲朋好友排着队送礼金。我调侃王志说:“这是我们第二次给武大出份子钱,等你结婚的时候,给他要双份哦。”
王志嘴角一笑,说:“就是,他要敢再结婚,我绝对不出钱了。”
大厅房顶上挂着硕大的汽球,汽球的上方拉出四条彩条分别挂到大厅的四个墙角。酒席摆在两边,中间留下一条路,路的中间是一个由鲜花架构的拱桥,武大和胡海燕站在拱桥外面。
婚礼的音乐响起,新娘挽着新郎的胳膊,随着在场人的欢呼声,缓缓进入拱桥,穿过拱桥走向主席台。
婚礼主持人热情洋溢地说:今天是美好一天,那在今天这样一个大喜的日子里面,我们友欢聚一堂,共同来庆贺一对有情人武锦鹏先生和胡海燕女士的结婚庆典。我是今天的主持人李晓东,非常荣幸的受到二位新人的委托为他们主持并见证这一神圣而又浪漫的婚礼时刻,在此我代表两位新人以及他们双方长辈,对各位来宾的光临表示热烈的欢迎和衷心的感谢,谢谢你们!谢谢大家。
这对新人在人们的掌声中越发紧张和难掩的幸福感,当被主持人问到他们的恋爱过程时,武大接过话筒,嘴角颤抖的说:“很感谢各位来参加我的婚礼,很多亲朋好友是第二次参加我的婚礼,我一直以为不知何时才能结婚,也许再也没有人能看得上一个修鞋的人。但胡海燕给了我有生以来最接地气的爱,她让我懂得什么是爱,什么是生活。在我经过第一次失败的婚姻时,是她在我的身边默默的付出,任劳任怨。在我生意不顺的时候,她鼓励我,给我力量,不离不弃。她是我见过最善良最美丽的女人,不嫌贫爱富,不矫情做作,她吃苦耐劳,知书达理。她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感谢她的父母养育这样好的女孩,感谢上天为我安排这样幸福的婚姻,我将用我的一生来守护这个女人,请远在千里之外的她的父母放心。最后我想问胡海燕,无论我健康疾病,贫穷富裕,你都会爱我一生吗,你愿意吗?”
胡海燕已经泣不成声,拿起话筒,幸福地说道:“我愿意。在我眼里你是最完美的男人,是一个顾家、有责任感的男人,最重要的是你对我无微不至,我没有一点理由不嫁给你,后半生我要跟着你一起哭,一起笑,我要做这个世界上最美丽最幸福的女人。我也想问你,无论以后我健康疾病,丑陋美丽,你都会永远爱我吗?你愿意吗?”
武大用全力喊:“老婆,我愿意。”
正在他们含情脉脉地享受彼此甜言蜜语时,人群中一个小男孩用他稚嫩的声音大喊:“妈妈!”
本来安静的大厅更加寂静了,所有人的目光转向那个小孩,胡海燕同样在人群中寻找声音从哪儿而来。
那小孩子正是武大的儿子,胡海燕确定那孩子是在喊她时,完全崩溃了,她朝思暮想的让孩子叫她一声妈,万万没想到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场合实现了,并且在众人面前实现了,这是宣言,是公告。
胡海燕早已忘了手中还握着话筒,她号啕大哭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
武大抱着胡海燕也哭起来,在主持人的转移话题过程中,两个人才慢慢缓过来。
武大说:“老婆,今天我还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众人不知除了戒指还能有什么礼物,也都期待着武大下一个环节。武大向我使一下眼色,随即,房顶上方的汽球“嘭”的声,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纷纷抑头去看。只见漂洒许多五颜六色的碎屑,还有红红的像本子一般的东西掉落在地上。
我捡起来,送到主席台,交给武大。
武大打开那红本,对胡海燕说:“燕,这是我们的房产证,我把你的名字写在我们的房产证上了,从今往后,你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了。”
胡海燕再次把持不住,落下幸福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