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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虚谷子

说到这里,无名道长眼圈微微泛红。先生见状劝道:“道兄,别难过。若你的师父及师兄弟仙山有知,见你这样难过,会于心不安的。”不劝还好,哪知这么一劝,七八十岁的老人竟然像孩子时嚎啕大哭起来,真是情到浓时自然放,装是装不装出来的。老人一边哭一边哽咽:“师傅,师兄师弟们都走了,就留下我一个人。我没有把道教发场光大…我对不起师傅…我对不起师兄弟们……”

这时曾道友端着一盘疑似点心的走过来。见师傅在那里捶足顿胸地大哭,匆忙放下托盘,来到师傅面前:”师傅为何这么难受?”听到徒弟的声音,老师傅也不好意思再哭下去。稍作镇定,很快恢复了平静。这七八十年的修为果然不是盖的,这么快就淡定下来。

曾道友哈哈一笑,端起托盘边说:“师傅,两位道友(不知不觉之中,我也上了道),这里有师傅精心炼制的丹丸,请品尝。”

说完依次端在我们面前。我心中暗想,不会是唬人的吧。当下也不客气拿起一个就水服下。大黄狗一直卧在我身边,突然大叫起来。叫声还带着掉儿。吗啦个八子的,原来它也想品尝一下。奶奶的,怎么不早叫,我的那枚已经下肚子了。先生,老道的丹丸都以服下。这东西补气啊,顿感觉丹田温暖,头脑清凉,浑身有劲儿,神清气爽!

我正犹豫该怎么安慰下我的亲密伙伴的时候,只见一个圆球从曾道友手中腾起,画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正好落向大黄狗。大黄狗后腿一登,前腿离地,一个跃起,大口一张,稳稳地接住了!大黄狗的倒是嗅觉灵敏,原来是曾道友扔过的丹丸。“哎,我说道友,你这是?”“哈哈哈,它也救了我们呐!”无名老道这时彻底舒开眉颜。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很晚了,我们用了些点心(瓜果之类加上道家秘方做的别有风味),便各自休息去了。

山中空气分外好,数日来的疲倦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彻底一扫而尽。第二天一大早,鸟语入耳,清新空气扑鼻。应该算是自然醒吧。我发现先生已经不在床榻之上了。

我在后院转了一圈,人都不在。我又信步来到前院。我一进前院,就见他们三人都在。先生与无名老道面对面席地而座,旁边的一颗大树就好像把撑开了的一把大伞罩在他们头顶。想必是在参悟道玄吧;曾道友在不远练习拳脚功夫,看他练的一套一套的,很是威风。就闷着呢?怎么就连群泼猴就对付不了?正想着呢?忽然听到无名老道招呼我过去。我是知道的,无名老道与先生讲起话来,我在一旁似乎是在听天书,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索性就远远地站着。既然道长有请了,我也不得不去了。我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哪曾无名老道冲我狡黠一笑,然后说:”刚才道友提及我徒弟的身世。老夫想是这样,二位都是贫道二人的救命恩人,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说罢又招呼过来他的徒弟过来。

沉吟良久,无名老道又讲起了往事:自从他的师兄弟们下山之后,他就成了无名观的光杆主持。其间也到附近的村子走动过。一是为了了解外面的形势,二是为了寻找一个徒弟,好来继承自己的衣钵。在那个战争年月这要做也是相当大的危险的。不过大部分时间还是在观中修炼。

这样一直到了1959年底。一天晚上睡觉,他梦到一个男婴睡在摇篮里对他笑。早上醒来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卜了一卦:出门大吉。于是准备好了行篓出外采药,寻找吉庆所在。当他推开门的时候,发现一个婴儿被裹着破袄装在篮子里,放在道观门前。看了看篮子里面还放着一张纸条。只見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无名道长,请大发慈悲收下这个孩子。我们实在活不下去了。曾。来世我们给您做牛做马,只要您收下这孩子。无名道长一看,又想起自己不幸的身世,没有想到自己与这个孩子同命相连,真是缘分啊。不禁鼻子一酸,差点哭将出来。从此以后一把屎一把尿抚养这个孩子。他就曾道友,因为他的父母留下一个曾字,所以道长就为他取名雷虚谷,道号虚谷子。

听到这里,虚谷子(知道号就用号嘛)似乎要说什么。但是无名老道马上制止了,示意让他听下去。

三年的自然灾害对无名观并没有什么影响,如果一定说有的话,那就是多祖师爷保佑,给无名老道送来一个徒弟。这个时候无名道长也学道五六十年了。算得上是修了半仙之体。经常上山采药配置丹丸,不食五谷(还没有到达不食五谷,吸风饮露的境界)。至于虚谷子太小,不能服用过多丹丸,不然气太冲,受不了,所以常常辅以瓜果当点心!

岁月如如梭,十年光景一恍即过。一天无名道长与虚谷子正在后院打坐,忽听到前院大门被人踢开。一群急匆匆的脚步声闯进来。老道掐指一算,大事不好,有人来砸场子:果然不出当年天机子——无名老道的师傅所料,幸亏早有准备。无名道长招呼一声徒弟跟自己来,一个箭步来到屋内墙角,动作麻留地打开了一道暗门,虚谷子紧随师傅之后进了密室(惹不起就躲)。

在密室的下面通连着地道。这地道与山外相连,为了避免与这整天搞打砸抢的人正面冲突。虚谷子灵机一动,与老道商量他钻出地道从后面把后门打开让他误以为从后门跑了。(所谓后门,也就就是几个破木棍捆绑而成的)。老道不放心,就在一边望风。一切还算顺利。果然一个显的特别机灵的热血青年发现后门大开,大叫着带他的伙伴们冲了出去……

过了几天又来了一帮人,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这牛鼻子老道哪去了?老道听的真切,骂骂咧咧的正是附近村子的王二流子,奶奶的,现在居然成了革命卫士!骂声过后,就听到道观被砸的七零八碎的声音。幸亏早就把重要的东西,尤其是三清,师傅的灵位,众师兄弟的灵位。都请进了密室。他们走了,老道也没有上去看看,暂时就在密室和地道里修行。接连砸了几次……

老道算准了不会再有人来搞破坏了,才从密室中搬了出来。一切又恢复到正常修道生活,直到我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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