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和莫离相处就越觉得其实他也只是一个平常之人，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也有任性的时候。
就想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眸子里的那抹闪亮和脸上的喜悦，是那么的真实，不再是高高在上，生人勿近的那个皇帝。
欣慰吗？何雨握着裙裾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缠绕已久的那阵烦闷顿时消散，不管怎样，她在乎他，已经成了事实。
正如冷然所说的，她又何必违心的去逃避这个事实？
“好像你这个皇帝比卿华清闲多了。”何雨看向他，带着些取笑，想起卿华的举动顿时觉得，她出宫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杀到卿华的府上算账。
“其实也不是那么清闲，不过时间还是挤的出来的。你既然来了，不妨出去走走？”莫离看着何雨，脸上带着惯有的笑容，却让人觉得此时的笑容看起来真切一些。
何雨望着外面的皑皑白雪，有些颓然：“为何东缙一到冬季就这般清冷，如果也是四季如春，我估计要乐疯了。”
莫离失笑，起身拉着她，在出门的刹那，何雨还是挣脱了他的手，她不习惯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的亲昵。
莫离也不介意，从侍从手中接过斗篷，罩在她身上，亲手帮她系好二人便踏雪前行。
雪白色的裘皮大氅，散散的披在何雨娇柔的身子上，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莫离几次想握她的手，都被何雨下意识的躲开，他讪然一笑，有些无奈。
刚靠近御花园便闻到一阵扑鼻的梅香，待走近才发现，花园东侧一大片红梅正开得灿烂，繁华怒放，沁人心脾，何雨深吸了一口气，心情越发的开朗。
“怎样？”莫离望着雪中红梅，笑着问道，“其实皇宫中，也是很美的。”
他的这话像是诱导一样，听得何雨皱起了眉，好的心情也消去了一半，虽然她已经做好要接纳他的准备，但却还没做好要把自己一辈子圈在宫里的准备。
冷然所说的画地为牢，她还体会不到那种心甘情愿。
“自然是美的，只是白雪衬的梅花很美而已。”何雨伸手抚上了一株红梅，红梅的枝桠已经结冰，冻的她的指尖微微泛疼。
莫离极轻的叹了口气，拉过何雨，逼迫她看着自己说道：“究竟要何时，你才心甘情愿入宫？”
何雨皱了皱眉头，沉默着，杏眸微敛，长而浓的睫毛颤抖着，泄露了她此时的复杂的心情。
“你就真的忍心，让我一个人呆在这里？”莫离低沉的嗓音响起，何雨听得心里一紧，心里有些泛酸。
她，的的确确没做好要入宫的准备。
莫离一直盯着她，直到看的心里发毛，她才不悦的要转身。
“你为何总是逃避我。”莫离像是耐不住性子，抓着这个问题不放，“我知道你心里不是没我，你……”
“那你心里呢，真的有我？”何雨打断了他的话，猝不及防的问道。
莫离笑了，轻轻的把她拥在了怀里：“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何雨很诚实的回答，把头埋在他的胸前，第一次，肆无忌惮的享受着他的怀抱。
“那我便证明给你看。”莫离笑意十足，低头吻上了她的唇，带着些贪恋。
何雨挣扎着，忽然又停了下来，貌似她已经没有要挣扎的理由了，便任由自己沉了下去。
身后的红梅怒放，二人缠绵悱恻，远远站着的是俱是背朝二人的一排宫人。
何雨本想早点回府的，莫离总是一再找理由让她留在宫内，甚至连批奏折都让她在一边研磨，她实在想不到堂堂东缙皇帝，居然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直到用了晚饭，才在莫离不情愿的应允下出了宫，莫离派人用马车送她回府，她在侍从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目送着马车远去才缓缓的走向府内。
“何雨……”她才踏进在府门便听到身后一声极轻的呼唤，轻的几不可闻。
她诧异回头，便看到立在冰天雪地中的莫允，他冲她一笑，她惊愕的看着他，见他冻得鼻子都有些泛红，心里有些难过。
“你怎么不进府内，外面这般冷！”何雨责怪的走过去，见他鼻尖都冻得有些红，挺拔的身姿带着沁人的寒意。
莫允笑了笑：“用了晚饭出来走走，便走到了这儿，只是……刚来……”
他垂眸掩饰了心里的窘迫，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听不出任何情绪。
何雨点了点头，便带着他来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帮他倒了一杯热茶，见他手指僵硬的接过，心里的难过更甚。
她知道，莫允绝不是刚来，恐怕是在府外站了大半日了，至于他为何不进府内，她却想不出。
“你回来就好。”莫允喝了口热茶，缓了过来，脸色也没刚才那般难看。
“你身子好些没？”何雨眸子跳了跳，他尚在病中，她就留书出走，也实在是太无情无意。
面对他，她还是带着愧疚，心思复杂。
“已经全好了。想着你再不回来，我便要亲自去寻你了。”或许是莫允感觉到气氛的尴尬，开玩笑的笑道。
何雨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我怕冷，是出去避寒去了。”
口不对心的话，她却极力能让莫允好过些。
莫允沉默着看着外面，夜色已深，府内已经点灯笼，嫩黄的烛光正在风中晃着，却依然带着冷意。
“也好。”半晌，才吐出两字，“我便回去了，夜也深了。”
他起身，冲着何雨一笑，便走了出去。何雨看着他的背影，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揪着一般。
“对不起！”她不知道她这句话指的是哪个事情，但浅意识的觉得她该向他道歉。
莫允顿住了脚步，身子轻微的晃了晃，开口：“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以后不要再说这三个字，一切……都是我自愿。和你无关。”
何雨垂着眸子，却骤然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她一惊，耳边响起莫允沙哑的声音：“我很想放下你，只是我做不到。”
他的每一个字，都想一个钝器，敲在了何雨的心上，她难过的窒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