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季凌却是一直冷眼旁观,秉着面上的为君谋忧而并未实际上的归附皇甫珝或是风惊澜一方,李观是公开的太子党,此番武考缺少的一甲,风元正直接让李澈替补卫成的位置,还将重要的兵权交给了李澈。
三家之中卫彦表面上的独享禁军兵权,然却是后继无人,反倒是攀附风惊澜的李观家中两孙李澈、李晓两人皆是入朝为官,季家亦有季永为官,这样看来,竟也算是变相的逼卫彦身在曹营心在汉。
如此错综杂乱的炎汉军政局面,单就说皇甫珝手中握着的王牌:李晓的女儿身份,季永和皇甫珝似有似无的关系,卫彦的有心结交,这一条条的事实,都昭示着风惊澜登上大位之后的岌岌可危的处境。
而对于炎汉的政局,她想要的便是越乱越好,虽然这炎汉皇帝风元正将自己封在卫彦部下为官是出于自己利益的目的,自己还是要谢谢风元正的,毕竟这是个将卫彦拉入身败名裂,株连九族的绝好机会,而卫彦之后,风元正与司徒家的账她也会一起清算的!
手中刚执起的白子落入棋盘之上,望着黑白参差的棋盘,步清楚的眸中,暗光烁烁。
正要再取一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踏破了这方安静的院落。
步清楚抬眼看向紧闭着的屋门,与此同时的是一双纤细的素手猛地推开了门,大步走了进来,神色慌张地看着自己,急切地说道:“阿楚,你怎么能领旨谢恩呢,你明明就不是男儿身,这是欺君之罪!”
来人正是季茹,方才自家哥哥回府之后,午膳之时,季茹便见季永一脸的沉思,心不在焉,询问之后,季永便将今日在殿上的赐婚一事告诉了她。
若是换做以前,季茹自然是欢喜雀跃的,可是在知道了步清楚是女扮男装,那这便不可能件值得高兴的事,当下急急忙忙地就偷跑出将军府来见步清楚。
步清楚的目光没有投射在季茹的神色,反而是将蹙着眉看着季茹的身后。
觉得十分不解的季茹这才转身看向了身后,只见自己来的匆忙,心里有事,这笑兰什么时候居然也出现在门外的不远之处,睁着大眼,微张着口,怔怔地杵在原地,手里还端着甜点,面色惊讶地望着门内。
再看见笑兰的那一瞬间,步清楚眯了眯眼,开口道:“笑兰,你为何来我这?我之前说过的话忘了么。”
一股冷意袭身,步清楚的那眼让笑兰不由得为止一颤,吞吞吐吐道:“笑兰……笑兰想着今日亲手做了些糕点便要拿了些给楚管家你尝尝,这才忘了规矩。”
季茹冲口对着笑兰问道:“方才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是不是?”
笑兰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后又猛地摇了摇头,最后竟是要哭出来了一般,可怜兮兮地看着步清楚,没有说话。
步清楚敛着面色,定定地看着笑兰,也不言语,只是直直地看着,直到笑兰觉得后面似乎已经冒出了冷汗一般。
季茹自知闯了祸,也禁口不再言语。
时间缓缓地流逝,笑兰端着盘子的手有了些许握紧盘子的动作,这细微的举动没有逃过步清楚的眼。
倏地,步清楚悠悠站起身来,十分不在意地说道:“笑兰,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下去吧。”
一听步清楚这话,笑兰暗暗舒了口气,连连点头,走时还不忘行礼,逃也似地离开了。
“阿楚,你确定她一个丫鬟不会声张出去。”季茹皱着柳眉不解地问道。
步清楚看着笑兰已然消失不见的方向,驽定地回答:“她不会。”
还有半句话,步清楚并没有说出口,那便是:那人根本就不是笑兰!
季茹不了解笑兰,步清楚却是十分了解的,笑兰压根就不会做糕点,哪里会亲手做了些带来给她品尝。
再者,对于自己一贯独处时的不成文规矩笑兰一直都是知道了,绝对不可能来打扰。
从听见门外脚步声开始,步清楚察觉到是两个人,还有一个明显步伐稳重,除非常年习武之人不能有,原本还想着究竟是谁,再看见笑兰的那一刻,步清楚便开始审视她。
从开始的注视,步清楚还是捕捉到了那“笑兰”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
昨日自己还见过笑兰,今日入宫之后到午膳之时都还未看见过笑兰,看样子定是今日外出时候出了岔子。
那么那人会是谁的派来的?
“阿楚?怎么愣神了,你真要和三公主完婚不成?”见步清楚微微有些出神的模样,季茹当下再次出声道。
步清楚收回视线,心下有了打算,看着季茹,笑说道:“如今之计只能完婚,不是么,难道当着早上殿前官封的时候我拒从圣意就会无罪?”
“这……”季茹知道,步清楚说的是事实,有些吞吐道:“可是你这也不是办法啊。”
“小茹,你是否将我的女儿身份告诉你那季永大哥了?”步清楚突然问道。
季茹点点头:“放心,哥哥不会说出去的。”
以季茹对季永的相信,步清楚就料想到季茹会告诉季永自己的身份,这也是步清楚之所以告诉季茹自己这个埋藏了八年秘密的动机,为的就是让季永将消息传给皇甫珝,以步清楚前世的谋略和对事情的洞察,真以为就看不出皇甫珝和季家之间的猫腻么。
“三公主的事就让我自己来解决。”
“我真是想不到若是三公主知道了你的身份那后果,我……”
话说到一半,季茹的贴身丫鬟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喘着气说道:“小姐,大老爷正找你呢,结果发现你居然偷跑出来了,如今还在发火呢,永少爷也在给你找说辞,小姐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只怕再晚些时辰得家法伺候了。”
季茹一听是爷爷季凌今天居然有空去看自己,还撞破自己偷溜出府的这档口,那季凌可是冷面无私的主,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了,怎么说都是自身都快难保,不由得跺了跺脚:“真是什么事都撞一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