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就跟在他的身后,跨出了门槛,没有回头,我知道外婆一定是在门口望着我的,我不能回头。
虽然是夜晚,可山村的夜空星罗密布,月色正浓,我们的步伐并没有受到黑夜的阻碍,他提着行李在前面走着,我低着头在后面跟着,一路无言。走了一会儿,就隐约看见了车灯的闪烁,于是加紧了脚步,走上前去。之后就是放行李,上车,坐着,开车。这是一辆面包车,看样子有些年头了,车上已经坐满了人,各样行李也摆满了车内,没有一点多余的空间,这些人都是去火车站的。
车子的颠簸加上空气的封闭,对于我这个第一次坐车的人来说,无疑是种折磨,头部的晕闷,胃里的翻滚,实在快要忍不住了,还好,因为是提前说过,加上司机是和外婆家有点亲戚关系的原因,所以才给我们留了一个靠窗的位子。
而那个所谓的“爸爸”的人就坐在我旁边,他看出了我的不对劲,于是问道:“怎么了子墨?不舒服吗?”,“嗯,想吐。”我拍着胸口应道,想让此刻的感觉能好一点,可偏偏天不遂人愿,车子又颠簸了几下,终于,我用尽全身力气在那股涌上胸腔的液体吐出来之前把窗户打开,头伸了出去,瞬间,胃里的东西翻涌而出,这种感觉,太难受了,我就那样吐着吐着,直到胃里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时,也依旧干呕着。
见有人晕车,司机放慢了速度,车子也相对平稳了很多,“好点没有?”那个人边用手拍着我的背,边问道。我把头收了进来,回应道:“好点了。”,他从包里拿出一卷纸递给我,说道:“给,擦一擦。”,我接过来,自己擦着嘴边。
只有我和他的感觉,真的太奇怪了,甚至还有些许尴尬,也是,在我只有一,两岁的时候,他们就把我丢在了外婆家,期间不曾回来过,对于我来说,他们早已是不存在的人了,要想一下子就亲近起来,是不可能的事,而他也应该是这种感觉吧。
仿佛是过了几个世纪一般,车子终于到达了火车站,虽然是夏天,但夜晚的气温还是有些冷的,一下车就有一大股凉风吹来,让我不禁打了个冷颤,火车站的人很多,一年四季,来来往往。
我紧紧地跟着他的脚步,目光也不敢离开半寸,进了候车厅,时间把握得很好,没等多久,火车就来了,排队,检票,进站,上车,找位置,入座,然后,出站。列车一路向前,从黑暗开向黎明,一切都是那么顺利,没有插曲。
我就这么顺利的离开了外婆,离开了外公,离开了我生长的地方,离开了A城,离开了江雨棋。
那时的我怎么会想到,我的人生竟然会因此彻底的被改变了。而这些改变,成为了我脑海中挥之不去的伤痛。
那一年,我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