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刘芳芳（中）
一天晚上，刘芳芳一个人在家里看电视。她歪在软软的真皮沙发上，看《康熙微服私访记》。她现在住的是单位集资修建的房子，一百五十多平米呢，四卧两厅两卫，装修的简洁大气，很雅致。当初装修都是刘芳芳一手操办的，累得她瘦了七八斤。装修前，葛尚云就说了一句话，不要太华丽，简单大方点就行。其实，华丽反而好说，这简单大方，可让刘芳芳费了心思。她专门找了一家牌子很硬的装修公司给设计了一下，图样都是电脑设计出来的，改了几次，刘芳芳才点头。后面的装修尽管有公司的工人施工，刘芳芳也是亲力亲为，每天起码要到新房子跑两三趟。几个月下来，可把刘芳芳累惨了。
不过，刘芳芳看着这个房子，心里觉得累得很值。房子屋顶很简洁，简单走了几个造型，门厅也很简单，有点欧式的简洁风格，房子的墙壁都刷得是白色的立邦漆。房门、橱柜、家具包括踢脚线都是栗色的，古色古香，很有品位。客厅是一套称为秘鲁色的真皮沙发，颜色很低调但典雅大气，和整个房间的颜色也很协调。当时，刘芳芳拉了葛尚云来看装修好的房子，葛尚云只说了四个字，不错！很好！这就令刘芳芳很开心了，她知道葛尚云向来话少，也不爱夸张，好就是好，这就够了。
新房子离父母住的地方并不很远，自从葛尚云到中阳工作后，刘芳芳大部分时间在父母家住，帮着年事已高的父母做做家务，做做饭。今天，也是难得在自己家里清闲一下。
电话铃响了，刘芳芳有点奇怪，这才刚从父母那里回来，怎么又有什么事儿吗？接起电话来，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嫂子，您好，在家呢？”
刘芳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哦，哦，你是谁？”
“嫂子，我是中阳财政局办公室的杨如意。您忘了，今年过年前，我和建虎去过您家里。”
刘芳芳似乎想起来了，自从葛尚云到中阳工作后，建虎就隔三岔五地拿一些东西回来，有成箱的茅台五粮液、包装很精致的茶叶、精美的瓷器、几条几条的高档烟、一大箱子一大箱子的土特产什么的。刘芳芳很是谨慎，也是为了低调，一般都是自己下楼，先把东西放到地下室里，怕别人看见。建虎无师自通，也是一个聪明灵透的人，拿东西回来都是在晚上。今年春节前的一天晚上，建虎和一个女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说是单位发的春节福利。当时，因为地下室灯光也比较昏暗，刘芳芳对那个女人没有什么印象，只是记得那个女人身上的香水味特别浓。还记得那个女人说了一句“这些东西最好尽快放到冰箱里”的话。
此时，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甜兮兮，有点娇滴滴的，让刘芳芳听得有点腻，马上就有了扔下话筒的感觉，但刘芳芳一听是中阳财政局的人，就礼貌地问：“啊！你好！你有什么事儿吗？”
“嫂子，这事电话里不好说，我就在您家楼下，我去您家说，好吗？”
刘芳芳迟疑了一些：“好吧！你上来吧！”就开了单元门，并把自家门打开了一条缝，等着来人。
刘芳芳脑子在急速地运转，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这个杨如意什么的，肯定来者不善，而且这事儿，一定和葛尚云有关系。听着高跟鞋的声音，“笃笃笃”地向门口一步一步清晰、响亮地走来，刘芳芳脸上堆起了笑，一把拉开门：“快！请进！”顺着一股香气迎进了来人，然后顺手打开了客厅顶部的大灯。
在明亮的灯光下，刘芳芳看清了来人。这是一个三十多岁不到四十岁的女人，留着长长的烫着大花的披肩发，穿一身紫红色的很合身的连衣裙，把她凹凸的身材勾勒出来了。胸高高的，腰细细的，腿白白的。这个女人画着很浓的妆，脸上的每一个部位都精心修饰过。细细弯弯的眉毛，淡蓝色的眼影，黑黑的眼线，脸颊上明显的腮红，暗红色的唇线，亮色的唇彩。如果刘芳芳不带任何心理色彩公道地说，这个女人还是个漂亮的女人。
“嫂子，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叫杨如意。”杨如意满脸笑容，讨好的神情。
“啊！如意吧？如意，请坐！请坐！”刘芳芳很客气笑着把杨如意让到沙发上，“你有什么事，尽管说！”
“嫂子，我上次见了您一面，就觉得您挺好的。葛局长也说过您是一个既贤惠又能干的女人，我挺敬佩您的。”
纯粹是瞎话，上次我没和你说两句话，就看出我是好人了？葛尚云绝对不可能在外人面前评介我。行了，行了，我听着，我知道你这是套近乎，我且等着你要干什么。
“如意呀！我一见你，也觉得你挺好的，你看你多时髦、多漂亮啊！真让人羡慕！”刘芳芳的嘴，那可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嫂子，说句心里话，我在心里可是把您当姐姐看的。真的！”
呵呵，又升级了，开始攀亲了。
“啊！是吗？你看我多荣幸呀！我要有你这么漂亮的妹妹，那就开心死了。”
别夸张了，该开始正题了。
“既然这样，妹妹我就大胆说了。我也是为嫂子好，不，为姐姐好。”
再不说就矫情了，太矫情了，我可不等你了。
杨如意看出了刘芳芳脸上微露的不耐烦，赶紧开口了。
“姐姐，你看，作为妹妹，有些事我不能不说。你看，葛局长一个人在中阳工作，您又不在他的身边，难免有些，是吧！难免有些心里有什么想法的女人接近他，图她什么，您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
我看你不勾引葛尚云就万幸了。
“是吗？有这样的事吗？”刘芳芳还是很镇定。
“姐，你看，葛局长是一身正气，没什么说的，可是架不住有些女人积极主动呀！”
“那好，你直接说吧，是谁？”
“这个，这个女人叫李胧月，也是我们办公室的。可骚呢！您可得小心点。”
刘芳芳心里已经结成了一个大大的结，但表面上还是平平静静。
“这种事，没有什么真凭实据的，都是瞎猜。哪个领导恐怕都有这种风言风语。”
“姐，我可不是瞎说，葛局长办公室没别人的时候，李胧月经常一呆就是好半天，我就亲眼看见一次，李胧月从葛局长的办公室出来，脸红红的，整理衣服呢！好几次下乡，李胧月都跟着葛局长，有时候是李胧月主动要求跟去的。你说他一个女人，非要跟着去，是为什么呢？再说，李胧月家庭生活很不如意，丈夫、婆婆对她也不好。她娘家没什么人，好像是个孤儿，挺苦的。您说，姐，她不会是找感情慰藉吧！那可更可怕！还有，姐，前几天……”
“如意，我知道了，我会关注这事的。你先回去吧！”刘芳芳打断了杨如意。
“姐，您千万别说是我说的。我可是真心对姐的，我是怕姐蒙在鼓里，受委屈呢！”
“我知道，如意，我知道你是好心，我不会告诉别人你来过。留个电话，我们随时联系。”
刘芳芳把杨如意请出了门，轻轻地把门磕上。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就突然冲到茶几前，将一个精致的青花瓷的水杯“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下，那个杯子可是平日里自己最珍爱的水杯。她喘着粗气，双手颤抖着拨通了葛建虎的手机，劈头盖脸地把葛建虎骂了一顿。电话那头的葛建虎一直插不上话，等刘芳芳骂够了，葛建虎才小心地问：“三婶，我犯了什么错了？你说嘛！”
刘芳芳冲着电话喊了一嗓子：“你******就是个笨蛋！”就挂断了电话。
刘芳芳看见自己脚底下一地的碎片，才知道自己把最喜欢的青花瓷水杯摔碎了。这时她才有些清醒，我这是怎么了?这还是我刘芳芳吗？我怎么如此不冷静呢？
刘芳芳慢慢地一笤帚一笤帚扫着地上的碎片，一边细细地整理着自己纷乱的思路。杨如意今天来，真的是来者不善，你看她那个打扮，那个装束，那个眼神，那个声调，那一身的风骚劲，分明就是一个招蜂引蝶的人。我看多半是和那个李胧月争风吃醋，吃不上才来恶人先告状的。这么说，葛尚云一定是有事的。那么，刘芳芳再回忆一下葛尚云平时的表现，没有什么异常呀！每个周末，肯定必回家，星期五六的晚上，也要尽丈夫的义务。双休日和爸爸妈妈说说笑笑，也很正常，手机也没有异常的电话，也是很随意地放在一边，也不怕我看。建虎也不曾流露过什么，没说过什么不对的话。李胧月？刘芳芳从来没有从葛尚云和葛建虎的嘴里听说过这个名字。
想着想着，刘芳芳心里有了一个计划，第二天，她和杨如意通了电话，让杨如意星期五晚上在中阳的厢根咖啡厅定一个包间，我，刘芳芳，要唱一出《鸿门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