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校长来访
山子吃了一顿饭，花了二千块，但真的是开了眼界。
他原来自认为自己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当过兵，带着村里人做大棚种菜，现在又做着生意，也见识过各式各样的人，在村里也算是能人一个，很受人尊重的。但到了这种场合，山子就觉得自己是一个愣头小子，啥也不懂。人家说的那种话，山子不会说，到底是做官的，说话就是有水平，话说不透，但都说到位了，和什么人说什么话也是有规矩的，不能乱说，什么人坐在那里有讲究，喝酒也讲究，谁先敬谁，喝到什么程度，也是有讲究的。
山子尤其是佩服侯跃进，人家原来也是穷小子一个，家里比自己还穷呢！安定县到现在还是个国家级贫困县呢！但人家侯跃进混的那么油，自己断然是混不到那种地步的，你看人家各种场合都如鱼得水，应付自如，人人都给他面子，那官要是做到这种程度也算是有道行的了。山子在心里小小地总结了一下，嗨！还是读了几年大学的缘故呀！所以，也更坚定了山子的心意，赶紧挣钱，一定要在中阳扎下跟来，给新月创造一个好的条件，将来上大学，上研究生，上博士，能上到什么程度，我山子就供到什么程度，出国也可以，我山子砸锅卖铁也供。
山子见大家吃得喝得差不多了，就偷偷地到前台结账，掏出二千块那厚厚的一沓钱，再看账单，脑门就出汗了，上面赫然打着“2555”几个数字。山子的手就有些发抖，有些不相信，细细看账单，光酒钱就七八百，喝了二瓶五粮液呢！山子看人家并没有算错，正后悔自己少带了钱，这局面该怎么应付。侯跃进出现在后面，拿过山子的一沓钱，把钱往前台一拍：“姑娘，不够就记在我的账上。”
银台的小棍娘一看是侯跃进就笑了：“好的，侯校长，知道了。”
山子正奇怪侯跃进怎么就知道自己带的钱不够，侯跃进一推山子，给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不要说了，赶紧招呼客人，有我呢！
山子回去和兰香说了半天这个事，两个人感慨了一会儿，也都感觉想在中阳这个地面上扎下根来，真的很不容易，生活成本太高，比在平坡艰难多了。但想想新月的聪明伶俐，想想新月的未来，两个人就有了信心。山子的蔬菜生意现在也很顺，每天都在进钱，兰香的小饭桌也开得红红火火，小有名气，两个人心满意足地睡了。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兰香正在辅导孩子们做作业，突然一个人来访了。
这个人进了大门，直奔山子和兰香的出租屋，先在楼下转了转，然后轻手轻脚地上了楼。
兰香正声音轻轻地给一个孩子讲着题，见一个四十多岁女人走了屋，兰香赶紧站起来，她以为是家长来接孩子，看看表，今天这个家长来早了，而且也不认识，就想招呼招呼她。来人向她摆摆手，示意她继续，然后在床上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兰香和孩子们。
兰香笑笑，继续给孩子讲数学题，这个孩子是国锋。国锋现在已经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小男孩了，衣服整洁，眉眼伶俐，眼珠子“滴流滴流”的，已经不是从前的国锋了。兰香并不直接告诉他答案，而是一步一步地引导他，让他自己找到思路。
兰香一见国锋有了正确思路，就摸摸国锋的头：“对呀！就是这样，好样的，我们国锋今天又做对了。”然后轻轻搂了搂国锋。小国锋满脸得意和满足地赶紧去做作业了，一边写作业，一边嘴角还咧着在笑。
接着，路路走过来让兰香检查作业，兰香细细的看了一遍，在作业本上签上了字，也摸摸路路的头：“路路今天一个都没错，那么路路把明天要学习的东西去预习一下，好不好？发现问题，过来和老师一起研究，嗯？”
路路乖乖地说声好，就坐下来预习去了。
十几个孩子中，有一个脑袋大大，脸蛋圆圆的男孩子，看来年纪最小，兰香在他身边呆的时间最长。孩子贪玩，坐不住，兰香就隔一会儿，对这个男孩子说：“啊呀！军军，已经做了这么多了，真棒！我们军军再有十分钟就做完作业了。肯定又是第一个完成作业。一会儿妈妈来接的时候，老师一定和妈妈说说军军做的可棒呢！”
别的大一点的孩子也跟着兰香说：“军军好棒！”“军军加油！”
这个时候，军军又认真地写起作业来，还骄傲地看看周围的孩子，一副得意的样子。
接着，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地让兰香检查作业，或者是问问题，做完作业的孩子，就自觉地去预习课本，同时，兰香和新月一起检查孩子们的背诵。
这个人，其实新月是认识的，她是小君，侯跃进的妻子。
几年不见，小君又胖了，但小君把过去的长发剪去，现在梳一个头发短短的向后梳的发型，额前有几绺刘海，使她的大脸盘小了许多。身上穿一件黑色的风衣，显得不是很胖。比前几年精干了不少，脸上多了一些威严之色。
几年前，小君是新华小学的教导主任，是个优秀的教师，是很有些名气的。今天突然来到这里，新月也感觉有些意外，也许是某个孩子的家长，或者是来打听小饭桌的事情，也说不定。
等孩子们全部走了以后，小君还在，兰香差点就把她忘了。
小君走上了，向兰香伸出手：“我叫曹君，是新华小学的副校长。”
兰香不由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她几乎没有和别人握过手呢！
“啊！您好！我叫李兰香，您来有什么事？”
小君示意兰香坐下谈，倒弄得主人兰香不好意思了，还好，新月有眼色，给小君递上了一杯水。
“这就是你的女儿，传说中非常聪明的小姑娘。”小君摸了摸新月的小脸蛋。
“是，是，很聪明！”兰香骄傲神气毫不掩饰。
小君这才说明了来意，小君现在是新华小学分管教学的副校长，近来有老师和家长反映，有一家小饭桌的孩子，成绩进步很大，几乎所有在这个小饭桌学习的孩子成绩都有进步，尤其是一个叫国锋的孩子，原来在班里总是倒数第一，现在成绩已经是班里的中游了，而且还在进步，眼见得国锋孩子就变得越来越聪明了。孩子的家长，逢人便讲，逢人便夸，把个小饭桌都说神了。
小君今天也实地看了一下小饭桌，做了一些考察。见这个小饭桌虽然条件简陋，但干净整洁，孩子们学习习惯好，老师辅导也很专业，更重要的是孩子们，在这里很开心，一个个喜笑颜开，心情很好，学习效率很高。说到这里，新月很得时地把兰香的毕业证、教师资格证、全部的奖状都拿到了小君面前。
小君笑笑，感慨这个孩子的确聪明，就低头一一细细的看了这几样东西。心里就下了决心：“李老师，你想不想继续做教师？”
“想啊！当然想啊！”兰香脱口而出，脸色一下就兴奋起来，“当老师，可是我最喜欢的工作啊！”
小君见兰香热切的神情，就知道兰香办小饭桌，其实也是为了这个。
“那好，你到我们学校来吧！”
“啊？这怎么可能？”兰香张大了嘴。
“是这样，李老师，你先来当代教，以后有机会慢慢调过来就行。不过，从县里的村小学往中阳调，可能难度大一下，你也要有思想准备，这可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
“这……”兰香顿时踌躇了，她当下真的没法回答小君，面对自己朝思暮想的东西，兰香却没有办法马上拿到手，心里的遗憾和惋惜真是无可言表。
小君不知兰香的心思，就更明确地交待，代教一月六百块，肯定不如正式教师，但这也是个过渡，以后调过来工资正常了就好了，差不多可以翻倍。
“不是因为这个。”但兰香几句话不能说清楚是怎么回事，“这个，是这样……”
小君见兰香的神情，知道兰香当下不好定夺，就给兰香留下了一个手机号码，又把兰香小灵通的号码，直接保存在手机上，说了声考虑好了就联系我，走了。留下了满腹心事的兰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