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大黄走了
中阳今年的冬天特别冷，到了十一月份已经下了第二场大雪了。
大黄和小黄每天照常去接送新月，新月数着日子，妈妈支教的日子就剩两个多月了。
这天新月起床，没有发现大黄来叫她，心里就有些奇怪，喊了一声大黄，大黄也没有出现。
新月到了小屋里，发现大黄闭着眼睛卧在地上，小黄轻轻舔着大黄的脑袋，嘴里轻柔地“呜呜”着。新月就觉不妙，赶紧叫了声：“大黄！”
大黄睁开了眼睛，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但气力不支，又卧下了，而且看着眼神无光，少气无力，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新月没有见过这个，吓得尖叫：“爸爸！爸爸！快来！”
山子快速地跑了过来，差点把拖鞋都跑掉了：“怎么啦？怎么啦！”
爷爷奶奶闻声也跑了过来：“宝贝，怎么啦？”
新月抱着大黄，满脸着急：“爸爸，看看大黄，你看！”
山子抱过大黄，就觉得大黄身上有些烫，心里就觉不好，用脸贴了贴大黄的头脸，也烫得厉害，就给大黄裹了一个小毯子，告诉新月：“宝贝，你去上学，我去给大黄看病，大黄发着烧呢！”
“不行，我和你一起去。爸爸，给我手机。”
新月拿过山子的手机，给班主任刘老师发了一条信息请了假，就跟着山子出来了。
山子把大黄放在后座上，小黄跳上了后座，山子说：“小黄，下去！回家去！”
小黄歪着脑袋看看山子，避开了山子的眼光，不看山子。
新月求山子：“爸爸，就让小黄跟着吧！”
山子也顾不上了小黄了，就到前面开车去了。
路上的积雪还没有消去，清晨的时候，路面还结着冰，很滑。山子小心地开着车，慢慢地走着。
到了宠物医院，医生马上给大黄输上了液。诊断结果，大黄是肺炎。
大黄昏睡中一张小床上，新月把带来的小毯子紧紧地裹着大黄，然后，自己抱着大黄的头，轻轻地跟大黄说：“大黄，你好好治病，好好输液，输完液，姐姐给你喝点牛奶，啊！”
大黄眼皮费力地抬了抬，没睁开眼睛，但尾巴轻轻地摇了摇。
新月看见了大黄摇尾巴了，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她伏在大黄的头上，轻轻地啜泣着，压抑着自己。
小黄好像预感到了什么，它支起后退，探身到小床上，用头轻轻地拱着大黄，轻轻地咬着大黄的腿，舔着大黄的身体、头，大黄微微地摇着尾巴作为回应。
医生对山子说：“恐怕够呛，这个大黄上次受伤伤了身子，体力大不如前了。现在，年龄也大了，说实话，这要是人，大概也就七八十岁了，各个器官也不行了。这次是急性肺炎，就看能不能挺过去。唉！今晚看看吧！如果能挺到明天，恐怕还有救。”
大黄一直昏睡着，医生一直给输着液，还加上了营养液。
山子、新月和小黄陪了大黄整整一天一夜，这期间，山子和新月只吃了几个包子，喝了点水，小黄不吃东西，还是新月劝了半天，才勉强吃了个包子。
医生把自己的房间让给山子和新月，新月和山子轮流在沙发上躺一躺，勉强过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亮，大黄醒了过来，挣扎着要下小床，新月惊喜地叫山子。山子把大黄抱下了床，大黄摇摇晃晃地挣扎着往门口走，但走了没几步，就又瘫了下来。
山子赶紧给医生打电话，医生就在楼上住，马上就下来了。医生拿听诊器听了听大黄的胸口。翻了翻大黄的眼皮，脸就暗了下来：“不行了。”
“医生，大黄行，大黄还想下床走动呢！他肯定行。”
医生叹了一口气：“唉！这猫猫狗狗的，都是有灵性的东西，快死的时候，都要挣扎着去外面，要死在外面，不愿意给人添麻烦啊！唉！真的不行了，你们看着处理后事吧！”
新月哭着拉住了医生，山子抱住了新月，山子当然知道很多狗狗都有这种习性，就轻柔地对新月说：“宝贝，大黄老了，咱们好好地把她送走吧！咱们今天把大黄送回平坡吧！咱们在平坡埋了大黄吧！”
新月突然就想起了那天梦里姥姥说过的话。她擦了擦眼泪，上去抱住大黄的头：“大黄，你听姐姐说，姐姐问你话，你想去哪里，就摇摇尾巴，啊！”
大黄轻轻地动了动尾巴。
“大黄，你想回平坡吗？”
大黄尾巴没有动。
“大黄，你想去丘村，和姥姥在一起吗？”
大黄的尾巴摇了摇。
山子惊奇地看看新月，又看看大黄。
“姐姐再问你一句，是不是想去丘村，和姥姥在一起。”
大黄又摇了摇尾巴，这次摇的幅度有些大，好像大黄用尽力气摇动似地，看起来很费力。
“爸爸，大黄说要去丘村，我们走吧！”
山子没有说话，也没有问，刚才的事情是他亲眼所见，虽有疑惑，但他心里只是觉得，大黄小黄也在丘村生活过很多日子，也许有那么的一段情缘在其中吧！况且，眼见得是大黄自己决定的，山子又能说什么呢！但是，刚才新月分明说的是“和姥姥在一起”，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这种状况下，山子也不能问，也不好问，大黄要紧。
山子结过了账，用小毯子包住大黄，放在后座上，新月和小黄这才上了车。
上了车，新月先给闰田打了电话，抽抽泣泣、断断续续地说了大黄的事情。
一路上，新月把大黄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大黄，在大黄耳边轻轻地悄悄地和它说话：“大黄啊！姥姥前些天给我托梦，说等将来，让你去陪她。当时，我就觉得奇怪，姥姥怎么就知道大黄呢！后来，我就想通了，大黄啊！你呀！要不就是，姥姥把黄头派过来，让黄头转世来照顾我，要不你就是姥姥的魂魄，专门过来照顾我的。姥姥不放心，知道胧月活得不容易，知道胧月前世太辛苦，今世想让胧月活得幸福快乐。大黄，姥姥的苦心没有白费，胧月在今世活得很幸福，有疼爱她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有大黄小黄的陪伴和呵护，真的很幸福。大黄啊！你就放心地去吧！胧月一定好好地生活，因为将来还得孝敬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呢！他们就我一个孙女，我没有理由不好好活。大黄啊！不放心地去吧！啊！小黄你也放心吧！家里的每一个人都会照顾它的，你放心吧！”
山子只是听得新月嘴里和大黄喃喃细语，也听不清新月说些什么。心里也很沉重。山子知道，这个大黄小黄其实和自己的家人一样，和新月也感情深厚，情浓意浓，这一下子离开，新月肯定也受不了。
大黄在新月的怀里，一开始还微微地摇摇尾巴，但到后来，尾巴也摇不动了。快到丘村的时候，大黄的身子就渐渐地凉了。
小黄好像知道大黄已经离去，只是不停地舔着大黄，舔着大黄。
舔着，舔着，小黄的眼里居然就流下了泪珠，一颗、一颗，滴在了大黄的身上。
新月腾出一只手来，抚摸着小黄，安慰着小黄：“小黄，别这样，大黄去过好日子去了。她去享福去了，你可不要难过。”
小黄抬起泪汪汪的眼睛看看新月，继续舔着大黄。
山子一直把车开到了村西去坟场的路口，停车后，就抱着大黄向坟地走去。
闰田、翠兰和国亮已经等在坟地。
新月姥姥坟墓的旁边，已经挖了一个大坑，大坑的旁边放着一个大约一米长、半米宽和高的木箱子，里面铺着一床干干净净的褥子。
山子知道这个木箱中肯定是给大黄准备的，就把大黄放进木箱子里面，先把小毯子盖上，然后把褥子两面折着盖住大黄，闰田准备把木箱子的盖子盖上。
突然，小黄窜了上去，“呜”的一声扑在了木箱上，不让盖盖子。它先是绕着箱子转，然后撕着褥子，想把大黄叼出来。
新月一把抱住了小黄：“小黄，小黄，不能这样，你这样，大黄就会难过，灵魂就不得安宁，你听话，让大黄走得好好的。听话！啊！”
小黄似乎听懂了，不扑了。但两眼泪蒙蒙地盯着箱子，伸长脖子“呜呜”地叫着，就像是哭一样。
新月抱着小黄就大哭了起来，小黄一见新月哭了，就转过来安慰新月，舔着新月的脸，轻轻哼哼着，好像小声地安慰新月一样。
闰田和国亮见状，赶紧把木箱子盖子合上，钉了几个钉子，放到大坑里，几个男人拿起铁锹往大坑里填土。
“山子呀！时间有点紧，不然可以给大黄做一个好一点的棺材。唉！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山子很难过，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使劲往坑里填土。
“唉！大黄也算是有福，下去和黄头做伴去吧！这个侯老太太，也是个善人，对那个小黄狗黄头仁义得很，当时，那个小黄头就是好好的，非要跟了侯老太太去的，这狗啊！也是有情有义的啊！”闰田自顾自地叨叨。
“是啊！侯家老太太，你呀！也是个有福气的人啊！一个黄头陪了你好多年了，这下又有大黄陪你了。东边有黄头，西边有大黄，多好啊！这个大黄啊！本事大着呢！可以给你看家护院，可以保护你啊！侯家老太太，你就安心吧！以后啊！还仗着你保佑我们呢！”翠兰也在叨叨。
山子这才知道了，这个坟墓里埋着姓侯的一个老太太，还有一只叫黄头的狗，看来，新月是知道这些的，也算是给大黄找了个伴吧！大黄到了地下，也不会寂寞的。
几个人给大黄培了一个小坟头，几个人使劲地拍着，把个小坟头，拍得实实的、光光的，这才停了下来。
几个人站在这个小坟头前面，站了好一阵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