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惬意一刻
在翠兰家的这顿中午饭,吃了足有两个多小时。大家吃吃、玩玩,主要还要逗孩子,抱孩子,翠兰把饭菜热了两回,好容易才吃完了这顿饭。
这两个小家伙粉嫩可爱,浑身胖嘟嘟的,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人一逗,小嘴就咧着笑,而且,小嘴不时地“呜呜呀呀”地冒着话,把全家人的心都逗软了、逗酥了。
吃了饭,山子和兰香就走了。翠兰、拉弟、新月和大黄小黄送他们到大门口,大黄小黄跟着车跑了一段才回来。
山子把兰香送回了平坡,就又回了中阳。其实,除了初一回平坡和家里人吃了一顿饭,山子基本上就在中阳过的年。文华轩大酒店,和往年一样,除夕那晚还是客满,酒店推出的888、1188、1588的三个层次的年夜饭,都被抢订一空。初一中午客人较少,晚上就又热闹了起来。酒店现在在一楼东北角上,开辟了一个儿童乐园,有蹦床,摇摇车,充气城堡等游乐设施,免费提供给孩子们玩耍,配有专人负责照料孩子们,大人可以放心地吃饭。从初一到十五,每逢单数日子,晚上都有“虫虫乐队”的表演。山子和他的保安们一时也不敢松懈,队长王自强和山子一样,春节前后也一直没有休息。山子想办法让手下的保安轮流回家团聚,他和王自强一直坚持守护着酒店,人都有些瘦了。
李明亮就更不用说了,这个酒店倾注着他全部的心血,酒店的命运,牵挂着他一家老小的命运,同时,酒店上上下下几百号员工何尝不是仰仗着这个酒店呢!好在几个副总都很尽心,李福明把个客房部经营得也是井井有条,服务员训练有素,在省城也是出了名的。高润金不亏是个老江湖,也是公关高手,自酒店营业以来,平平安安,除了赵四小找过一次麻烦被山子他们化解之外,并没有什么麻烦,各个相关的部门的领导,八月十五,春节该怎么打点,高润金都办得周到细致,没有出任何纰漏。这不,春节前,照惯例,能管得着酒店的各个单位的领导,李明亮和高润金都轮流请吃饭,送了礼品,根据级别送了数额不等的酒店储值卡。
初一刚过,从初五到十六,逢三六九的日子,酒店的一个大厅和两个小厅都定出去了,都是婚宴。一直忙到正月十七,李明亮才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他才想起,他和侯跃进、葛尚云好长时间没有聚一聚了。
李明亮把山子叫到办公室:“山子,你和侯校长和葛局长联系一下,定个日子,咱们出去喝个酒。”
“李哥,你看咱们就开着个酒店,还要出去吃饭,很有意思啊!”
“山子,这不一样。不知你有感觉没有,咱们这几个人凑在一起,好像也是一种缘分。你看,三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出身,一个地地道道的工人出身,坐在一个小饭店里的时候,好像就不是什么局长啊校长总经理和副总经理了,完全就是几个农民和工人兄弟在一块喝酒。要是咱们几个坐在咱们酒店喝酒,感觉是不一样的。你有没有觉得?”
“是啊!想想也是,在小饭店里,我就很放松,要是在一个大酒店里和你们吃饭,就有些拘谨。也怪了。”
“***就说过,每一个人都会打上他出身的烙印,我算是看到了。***说话就是毒,说话就能说到点子上。咱们终归是一样的出身,有一样的感情,这可能就是原因。”
“李哥,你这话还挺有哲理的。”
“瞎话,还有哲理?”李明亮笑了,“记得当个事,啊!”
今天是正月十七,单位今天才有个上班的样子。葛尚云这个年过得真叫个累。
腊月二十九,儿子媳妇回来了,他们元旦刚刚结了婚,第一个春节就在婆家过。明年可就不好说了,媳妇是湖北人,也是独生子,小两口说好,春节轮流在婆家和娘家过。
刚进腊月,刘芳芳就忙上了,已经把留给小两口向阳的最好的卧室打扫了一遍又一遍。小两口说是腊月二十九到家,提前十几天,冰箱里已经塞得满满的了。媳妇爱吃鱼,刘芳芳到超市,买了六条黄花鱼、六条鳜鱼,杀好洗净炸了,还买了十斤冰鲜带鱼,收拾好炸好,就等着儿子媳妇回来。
腊月二十九,儿子媳妇回来了,两个人看着儿媳妇还是纤纤瘦瘦的样子,心里就很担心,怕将来生孩子,那个八十多斤的体格,孩子哪能健壮?这个年就是给媳妇补充营养了。
儿子媳妇工作忙,平时吃饭都是将就,这个年,除了每天给媳妇做鱼吃,刘芳芳和葛尚云还想办法给媳妇做羊肉吃,羊肉可是大补的。山子从丘村一下子就买了半只羊,给葛尚云送了过来。这是村里散养的,吃的都是青草,羊肉细嫩不膻。做羊肉,葛尚云可是一把好手,当年葛尚云的父亲就爱吃羊肉,葛尚云做羊汤也是一绝。可是刘芳芳不爱吃羊肉,所以平时基本上也发挥不出特长来。这山子给的这半只羊,葛尚云做了几次羊汤,结果全家都爱吃,这个羊果然没有什么膻味。媳妇嘴也不挑剔,做下什么吃什么,羊汤也是喝了一碗又一碗,等初七走的时候,媳妇胖了一圈。老两口给儿子媳妇,准备了一大堆吃的,有烧肉、丸子,酱肘子,好几条炸好的鱼,煮熟的羊肉,一切片一下锅就能吃羊汤。葛尚云专门给儿子媳妇定了飞机票,反正不到两个小时就都了北京了,带上的东西回家赶紧放冰箱也坏不了。
送走儿子,葛尚云这才又赶紧招呼起父母来,除了春节前带着儿子媳妇回了一趟家,初七送走儿子才又回家。父母都老了,嘴也爱唠叨了,见了葛尚云话也说不完,葛尚云几乎每天都要到父母家看看,每天下午刚到四点多就招呼建虎赶紧回家,去爷爷奶奶家,每天晚上都给父母做锅羊汤喝。父母的牙也掉得差不多了。葛尚云做的羊肉,肉煮的很烂,牙花子也能咬动,高兴得父母,咧着没有几颗牙的嘴,只是笑,逢人便说,我们老两口呀!还是托小儿子的福多啊!你看看,喝了小儿子不少好酒,吃了小儿子不少好肉,钱也花了小儿子不少的钱。
葛尚云看着父母苍老的样子,心里却是很酸的,其实,如果他能每日守在父母跟前,天天给父母做碗羊汤喝,这才是最幸福的。现在,父母穿什么也不想穿了,喝酒也喝不动了,也只能吃碗肉煮得烂烂的羊汤了。
正月十五过了,十七上了班,葛尚云感觉还是疲惫,这个疲惫不光是身体上的疲惫,还有心里的疲惫。不知怎么地,虽然整个过年就是伺候儿子媳妇和爸爸妈妈了,葛尚云虽然累,但心里很高兴,也精神,儿子媳妇走了以后,心里还觉得空落落的。每天给父母做羊汤的那几天,你别说,感觉还很精神,也爱动。这往办公室一坐,反而觉得浑身乏力,没什么劲了。身体懒懒的,连茶也不想泡。
葛尚云正坐在那里发呆,山子敲门进来了。
“葛局,过年好!这过了个年,还没见您呢!”
“山子啊!过年好!这过年可没歇着吧!看你,好像都瘦了。”
山子摸摸脸:“是嘛!好像是吧!不过我还年轻,还行,能扛。”
“年轻就是好。对了,山子,你给的那个羊肉真的非常好吃,今年过年,我们全家人就吃这半只羊了。”
“好吃就好!我一共买了三只,自己留了半只,其他的都给几个哥哥分了。大家都说好吃。我已经和丘村的闰田大爷说好了,明年过年还给我留几只。”
“行,我明年再要半只,那咱们可说好,下次你一定要拿上钱,不能总是白吃你的。”
“咳!也没几个钱,什么白吃不白吃的。”
“不行,我已经说过下不为例了。”
“好好,葛局,您给钱,我拿上,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对了,山子,怎么有空来这里?”
“李哥说看能不能约个时间,咱们喝个酒。”
“好说,我此时正郁闷呢!今天晚上怎样?”
“好啊!那说定了,我马上去见一下侯校长,顺便也给侯哥拜个年。”
山子走后,葛尚云居然觉得有些兴奋。他顿时来了精神,去给自己泡了一杯茶。看着桌子干干净净的,像是昨晚打扫过的,但他还是拿了块抹布,把桌子又擦了一遍,擦的时候,居然还哼起了歌儿。他当然也不知道哼得是什么歌儿,反正不成个调子,也不好听,但他心里高兴。
晚上,葛尚云又喝多了。每次,这四个人小聚,葛尚云几乎都要喝多。
他这个人,在家里,只有钻在自己书房里的时候,才感觉是自由的,那个时候,只要书房门一关,他就觉得这是自己的天地。看看自己喜欢的书,靠在椅子上胡思乱想一番,或者品一品自己爱喝的碧螺春和龙井,再或者四脚八叉地躺在书房的小床上,这个时候,是他最惬意的时候。他什么都不需想,什么都不需说,什么都不需考虑该怎么说话,该怎么办事。这个时候,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都不需顾虑,心是展展的。
还有一件高兴的事情,就是和李明亮、侯跃进和山子喝酒。
四个人肩挨着肩,脚碰着脚,头快顶着头了。喝着五十多度的烈酒,就着土豆丝、豆腐干、花生米,猪头肉。一口酒顺着嗓子眼热到了心头,接着满脸发热,浑身毛孔张开了,似乎都能感觉到身上的热气顺着毛孔“唰唰”地往外冒。半斤酒下肚后,飘飘忽忽,似醉非醉,心里清楚又不清楚,哈哈,要不人家李白斗酒诗百篇呢,那可是真的,这种感觉真是好极了!
“惬意!惬意!”葛尚云每当这个时候,才能感觉到这个词的妙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