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小学新颜
十二月底，兰香请了一天假，和山子一起回了平坡，她要回平坡办调动手续，还得到乡里、县里办手续，签字，盖章，麻烦得很。
兰香和山子一大早就走了，到了平坡已经九点多了。兰香和山子到了平坡没有回家，直接到了平坡小学。
站在平坡小学的校门口，兰香和山子停住了。
小学校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仍然是那么拙朴而平淡，干净而清新，平坡小学敞开她的臂膀，袒露着她的胸膛，迎接着兰香和山子。
校园里静悄悄的，教室里传来了学生朗读课文的声音和老师的讲课声。兰香站在校门口仔细地听着，分辨着学生朗读的是那篇课文。听着，听着，兰香突然听到从一个教室里居然传来了朗读英语的声音，这个声音很让兰香激动。几年前，平坡小学的教师，是多么羡慕人家乡里和县城的小学校可以开英语课啊！
突然，一个教室里传来了手风琴的声音，学生们跟着手风琴在唱《让我们荡起双桨》。学生们稚嫩、清脆的歌声在校园里回荡，这悠扬、深情的歌声又让兰香心里一阵激动，眼睛竟然湿润了，眼泪慢慢顺着脸颊就流了出来。
山子见兰香流了泪，知道兰香此时心里的感觉，就拉了拉她，握住了兰香的手，兰香赶紧擦了眼泪。看门房的大爷见是兰香和山子，就热情地指引着兰香老校长的办公室。
老校长还在原来的办公室，兰香和山子敲了门进去，老校长正带着个老花镜看报纸，见兰香和山子很是惊奇，站起来让他们坐下，问他们为什么回来了。
兰香没有回答，注意地看了看老校长，老校长的头发全白了，但脸色比原先好了，不是那么很疲倦的样子，腰板虽然有些弯，但精神很好。
“老校长，您现在很精神，气色也好。”兰香说。
“老了，老了，干不动了。”
“老校长，看您说的，您再干十年也没问题，还很硬朗。您还不到七十呢！”兰香很真心。
“咳！我倒是想退休，已经写了申请了。可是上面一直也没个回音。我也只好这么干着。好在不带课了，光是每天转转，招呼招呼，也不是很累。”
山子看看外面：“现在平坡小学可像个样子了，我看，现在的教室都用了，没有空着的了。”
“是啊！教室都快不够用了，学生比原先多了一倍。”老校长说起学校来，就喜不自禁，脸上的兴奋之色根本掩饰不住。
“真好！”兰香赞叹道。
“兰香，是不是回来办手续？”老校长还是提起了兰香不好意思提起的话题。
“是，老校长。”兰香的确有些不好意思。
“兰香，你看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平坡小学的老师，能到市里的重点小学去教书，那是多光彩的事情，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兰香，说实话，我真为你高兴。”老校长真诚地说。
“谢谢老校长！”兰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校长出门冲着隔壁叫了一声：“浩子，过来一下！”
李浩进来了：“呀！兰香姐，山子哥，是你们啊！”
老校长笑着说：“看看我们的浩子，现在已经是平坡小学的正式教师了，而且现在是小学的办公室主任，学校的很多事情都是我们浩子在管，老师们和他打交道比我还多。”
兰香和山子已经在给高秀珍老师办丧事的时候，领教过李浩的办事能力，知道李浩终于成了正式教师，也很为他高兴。
“祝贺你，浩子，终于如愿了。”
“咳！山子哥，那次考教师资格证你们找人给打了招呼，一次就过了，我还没有感谢你们呢！”
“哪里是打了招呼才过的，本来就是你考得好嘛！”山子夸着李浩。其实，李浩笔试刚刚过，面试要是不打招呼，真有些玄。教师资格证的考取，竞争也是非常厉害，不是每一个都过的，每年刷下来的不少。
“山子哥，我还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以后，我到中阳，一定去看你们，还有新月。新月好吗？”
“好，已经上了学前班了。”
“那个小家伙，那么聪明，肯定没说的。”
“还行！”兰香谦虚地说，岂止是还行，那个小人儿，简直是新华小学的名人了。
李浩把两个人带到办公室盖章，刚刚盖完章，下课铃响了，《运动员进行曲》的音乐一起，学校仿佛被摁了一个启动的开关一样，一下子就喧闹起来，几百名小学生从各个教室，全部涌进了操场。不一会儿，就按班排成了整齐的队列。接着，不是广播体操的音乐，而是《爱的崇拜》的音乐，随着欢快、活泼、动听的音乐，全校小学生跳起了健美操。
只见这几百号小学生穿着红色的校服，整齐地跳着健美操。这个健美操的动作，编排得不是很复杂，主要是通过手和脚，带动全身活动，动作不复杂，幅度也不是很大。但是，最抢眼的是几百个小学生的动作整齐划一、协调优美，队伍也是横平竖直，正看斜看怎么看都是一条线。
兰香扭头看李浩，只见李浩看着操场上的健美操队伍，很陶醉，眼睛都不错一下。
“浩子，我看，这一定是你的杰作。”兰香拍了一下李浩。
李浩这才回过神来：“当然！好看吧！兰香姐。再看咱们这校服，和县实验小学一个样子。兰香姐，你忘了，咱们学校的学生原来都没有校服，土巴拉几的。你看现在，啧啧！多好看！”
“真好看！好看！”兰香由衷地赞道。
“兰香姐，咱们平坡小学，现在是一所正规的小学，什么也不比别的小学差。真是今非昔比呀！兰香姐，不是我吹你，你要是一直在咱学校，老校长退休以后，校长肯定是你的，你信不信？”
“浩子，你兰香姐哪里是干校长的材料，能讲好课就不容易了。”兰香笑笑。
“不过，兰香姐，你现在也不错，在那么好想小学教书，那可真是一种享受，是吧？”
“还行吧！这不是为了新月嘛！要不，大老远的跑中阳干什么？但其实咱平坡也不错。”
“我觉得也是。”李浩笑了，笑得很开心。兰香此时很羡慕李浩，羡慕这个心地单纯、性格开朗的大男孩儿，但愿这个浩子能在这里永远开心。
从平坡小学出来，山子和兰香回了一趟家，放下了给爸爸妈妈买的一些吃的东西，匆匆吃了口饭，他们还得去乡里和县里，今天必须把该办的手续办完，兰香不好意思再请假了。
回到中阳，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今天是星期四，新月还得上学，家里没人，兰香放心不下，就拜托国栋和翠兰这一天照顾新月。
山子和兰香七点多走的时候，国栋和翠兰就开车过来接走了新月和大黄小黄。
翠兰因为怀孕，自己就不再亲自打理她的摊子了。医生警告过她，因为她是高龄产妇，得格外小心保胎，不能运动太多，不能太累。这样翠兰就把自己的摊子交给自己朋友打理，她只是偶尔来看看，国栋是第二食堂的承包人，挣的是承包的钱，每天的工作就是管理、协调，其实也很忙，翠兰还不能太打扰国栋，自己小心点就是了。
这一天，新月和大黄小黄都是翠兰带着在一中食堂吃的饭，上学下学都是翠兰接送，中午回到新月家里午休了一下。晚上，在食堂吃了饭，回到了家里，新月写完了作业，和翠兰一起看电视。
两个人边看电视边聊天。不知怎么的，新月和翠兰很自然地就相处到了一块儿。
前世的时候，因为国栋，翠兰曾经还揪过新月的脖领子。而今世，新月和翠兰如此亲近地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翠兰拉着新月的小手，送她上下学，像一个妈妈一样，亲吻她，和她摆手再见。这一切的一切，让新月很感慨，翠兰和国栋总算是修成正果，有情人终成眷属，新月心中的那点愧疚也就如云烟消散了。
前世和国栋的那段婚姻，新月始终觉得还是对不住国栋。现在想来，不管当时自己处境再艰难，也不应该随意处置自己的感情生活，如此带给两个人的伤痛，表面上好像是结了疤，掉了痂，但其实现在仍然隐隐作痛。新月也感慨，很多事情，不能预设，不能想象，经历过了，才知道是对是错。但对了，错了，有能怎么样呢！生活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如果没有什么遗憾和伤痛，也就没有滋味了。
新月这样想着，心里就好受些了。
兰香和山子回来，看新月和翠兰看电视，大黄小黄在新月的旁边打盹。就知道，这一天翠兰把这三个人照顾得很好。
“哎呀！今天可麻烦你了，你看你还怀着孕。新月，给翠姨捣蛋来没有？”
“兰香，哪可能？新月这么乖。再说，我也得适当走动走动，不能太肥了，到时候不好生。”
“说得是，翠兰，你一定要做好孕检，不要图省事。”
“做呢！每隔两个礼拜，国栋就带我去一回。国栋比我还紧张呢！”
“你看人家国栋对你多好，真是眼气死人了。”
“那是，我对他也好啊！他能不对我好？”
“耶耶！翠姨，好酸呀！我都快酸掉牙了。”新月在旁边做着鬼脸。
“咦！你个小亲蛋，亲死我了。”翠兰抱住新月狠狠地亲了一口，“我要经常看看你这个小宝贝，以后生你这样一个漂亮的小宝贝，我翠兰就满足了。’
“没问题，翠姨，我保证。”
新月的这句话把几个人逗得笑起来了。
翠兰又亲了新月一口：“哎呀！我的亲蛋，你怎么保证啊！真是个亲宝贝。”
兰香把一袋子笨鸡蛋拿给翠兰：“这个你拿回去吃，都是村里散养的笨鸡下的，可香呢！以后，我回平坡再给你拿。”
翠兰也不客气，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这时，国栋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翠兰！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