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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联想

亿兴房地产公司的老板邱成最近春风得意,在撵走了最后一个所谓的“钉子户”后,他的宏伟蓝图可以顺利实施了。虽然死了个赵柏荣,但那只是自己的一个高级打手,看来他命里注定无福享受,而自己通过这件事找到了收拾那些“钉子户”的借口,最终如愿以偿。

每当想起这些,邱成就掩饰不住心中的得意,对赵柏荣的死他没有多想,一直都以为是手下一时失手造成了意外。

不管怎么说,一切都风平浪静,自己该意思意思了。邱成要感谢一批从头到尾都替他出过力的人,这当然不是一些普通的人,这批人身居要职,大权在握。久涉商场的邱成当然知道双方的需求是什么,不管对方在公开场合下是多么的清正廉明,他知道自己手中的票子永远都是屡试不爽的敲门砖,而现在正是时候。

邱成让手下的马仔提前两天通知开户银行,届时要提取伍佰万元现金,亿兴公司是银行的大主顾,接到通知后银行不敢怠慢,抓紧时间把款备齐。

邱成选的时间是个吉利的日子,下午马仔们把几大皮箱的现金放到他办公室时,他并不心急。吃了晚饭,他在办公室里悠哉悠哉地待到九点钟,这才吩咐等候在外面的马仔们拎上皮箱,乘坐公司的一部奔驰面包车,按照事先安排好的线路疾驰而去。他知道这时候他所要拜访的对象们都在哪里,在干什么。

车子穿过闹市,向城郊驶去,他要去见的第一个人此时正在郊区的一处豪华别墅内。汽车出了市区,路上行人和车辆愈见稀少,开了一段路后,车子拐向路旁的一个岔道,岔道昏暗幽静,路灯很远才隔着一盏。这条路通往邱成以前开发的一处山庄别墅,这里的价格贵得惊人,当然,邱成清楚什么样的人才会住在这里。

车子开了几分钟,忽然“噼啪”两声,车内的人顿时觉得车外一片漆黑,原来是车前灯被什么东西砸坏了。开车的马仔急踩刹车,车一停下,车上的马仔们便跳出来,睁大了眼睛四下搜寻。四周一片黑暗,看不清有什么异样,一名马仔上前摸索车灯,发现两个前灯都已破碎。

“怎么回事?”邱成气急败坏地问道,“老板,应该是有人故意砸的。”摸车灯的马仔过来禀报。

邱成心里一沉,他定睛环顾四周,夜幕深沉,什么也看不见。

“快,把车推到一边,我们走上去,你们都给我瞪大眼睛了,有谁敢吃了豹子胆,你们就给我往死里收拾。”

“是。”马仔们七手八脚将车推到路边,随即拎着皮箱簇拥着邱成往前走,他们知道再有十来分钟就会到别墅区。

“有人。”一个马仔惊叫起来,几个人吓了一跳。

“哪里?哪里?”邱成问道,“那里那里前面。”马仔惊慌地说。

邱成和其他人这才发现,借着远处昏暗的灯光,依稀看见前方约十米的路中央,站着一个黑影。

邱成毕竟见过世面,他定了定神,“怕什么,我们这么些个人,他才一个,我倒要看看这是哪路的神仙。”

几个人大步走到近前,邱成喝问道:“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我的车灯是你打坏的?”光线昏暗看不清对方脸面,邱成只感觉此人年纪很轻。

黑影没理彩他的话,只是不紧不慢地问道:“你是亿兴公司的邱老板吧?”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邱成傲慢地说。

“没怎么样,只是想验证一下,免得累及无辜。”

“你到底想干什么?”邱成有点不耐烦了,“既然是邱老板,那我们就不绕弯子了,在下近来手头有点紧,想向邱老板借点钱用用。”

“放肆,你瞎了眼吗?敢到我们邱总面前撒野,活腻啦?”一旁的马仔嘴里开始不干不净了。

“邱老板,看来你的手下火气不小啊,在下今晚来的时候,已经抱定非得向邱老板借到钱的决心,所以等会儿还请邱老板多多谅解。”黑影不急不怒。

邱成不知对方是什么来头,他四下里扫了一眼,没发现其他人。当下哈哈一笑,“这位兄弟,借钱是两厢情愿的事,天底下哪有象阁下这样借钱的?”

黑影也是哈哈一笑,“在下借钱的方式虽然粗点,但比起邱老板拆迁时的强取豪夺、仗势欺人,可是要好多了。”

邱成哼了一声,有心想嘲弄一下对方,“今天借你怎样?不借你又怎样?”

黑影笑道:“若是借了,大家好借好还,若是不借,在下只好动手抢了。”

几个马仔骂骂咧咧地准备上前比划了,邱成混迹江湖多年,象这档子事还是头一回遇见,他实在摸不准对方的底细。按说在滨城里,黑白两道的人听到他的名字,无不退让三分,今天真有点邪门了。俗话说:没有金刚钻,不敢揽瓷器话。眼前这位爷,不知是确有其能,还是得了失心疯了,话说回来,邱成可不是吃素的,也不是被吓大的。他叫住准备冲过去的马仔,嘲笑地问黑影:“这位先生,若是借给你,你想借多少?借期多长?利息支付得起吗?”

黑影一本正经地答道:“不多不少,伍佰万元,借期就暂定五十年吧。利息是肯定没有的,本金嘛到时候能还就还,不能还就只好当你捐助善事了。”

邱成怒极反笑,“好小子,看来你盯上我不是一天两天了,对我手里的货知根知底啊,明人不做暗事,想跟我邱成过招,报个号吧。”

黑影摇了摇头,“在下无名小卒,哪比得上邱老板大名如雷贯耳,不说也罢。邱老板时间宝贵,在下不能多加耽搁,这就请邱老板借钱吧。”

邱成大怒道:“我看你是穷疯了吧,就凭你一个人?小心明年今日是你的忌日。”

黑影冷冷一笑,“看来邱老板是不肯借了,那不好意思,在下得罪了。”

话音刚落,邱成和几个马仔发现黑影骤然消失,几乎同时,几个人如遭电击,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没吭一声便昏死过去。邱成的人平时都携有枪械,今天虽然带了五百万元,但自恃是自己的地盘,加之又没把对方放在眼里,所以也没亮家伙。一出手便着了道,当然他们远不了解对手的厉害,就是掏枪也毫无用处。

黑影迅速将几个人扔到路旁,免得被过往的车辆压着,然后双手拎起那几个装满钱的皮箱,消失在黑暗中。

凌晨一点钟,李杰被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美梦,他一边嘴里咒骂着,一边迷迷糊糊地抓起电话。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很快就让他脸上的迷糊被惊惧所代替,他低声下气地答应着,并一个劲地安慰对方。放下电话后,他不敢相信地发了好一阵呆,之后拿起电话,拨通了吴安齐的号码。

早上市局的例会按平常应在九点时开,八点刚过,各个处室的负责人就接到局长办公室的通知:立即来开会。

大伙儿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疑疑惑惑地赶到会议室,一进来就感觉气氛不对。刘羽和几个副局长已经在场了,果然,大家刚坐下,夏俊杰就面色阴沉地站起来,“通报大家一个重大的案情,昨天晚上九点四十分,亿兴集团的董事长邱成先生被歹徒抢走人民币伍百万元。”

“啊!”会场上响起一片惊讶声。

“歹徒不知用什么方法将邱成先生和他的随从都打晕了,邱成先生醒来后立即向我们报案,下面请吴安齐组长介绍一下案情。”

吴安齐简单说完后,大家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这是一起性质严重、影响极坏的恶性案件,”李杰继续说道:“这关系到我市投资环境的声誉,被抢的受害人是我市的政协委员,是一个对我市建设有大贡献的企业家”

听到这里,不少人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丁文健和罗泽相视一笑,微微地摇了摇头,刘云的脸上则没有任何表情。

“所以,这件案子不能作为普通的抢劫案来看,要上升到政治的高度。我已将此事上报市政府,市领导指示:全力以赴,限期破案。因此,我要求大家把手中的案子都放一放,全力侦破这件案子,听明白了吗?”由于激动和气恼,李杰的脸角显得有些变形。

“李局,我这里几件事腾不出手。”

“李局,我这儿也是。”

“省厅追在后头,停不下来。”

“你们这是什么态度?”吴安齐跳出来叫板。

“大家不要争吵,”一直没说话的刘云开口道:“这样吧老李,其他处室的人还是忙自己原来的事,这个案子就交给重案组了。重案组的人其它事先放下来,集中侦破这件案子,老丁,又要辛苦你了。”

丁文健轻轻地点了点头,刘云这番话,既给了李杰一个台阶,也顾及了其他人,大家也就没什么话说了。

回到重案组,吴安齐冲着丁文健一抱拳,“老丁,这个案子的严重性今天您是听见了,限期破案,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丁文健漠然地看了看吴安齐,“吴头,你高看我了,我又不是什么神仙,破案还得靠大伙。”

“行,只要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吴安齐笑嘻嘻道:“你先琢磨琢磨,我再去找当事人问问细节。”说完,他挟起包自顾自地走了。

“了解细节,我看他是去打秋风吧。”一个警察扮了个鬼脸,办公室里一片哄笑。

“好了,大家别笑了,还是来看看这个案子应该从哪里着手吧。”

“这也奇了,在上海里居然有人敢抢邱成,这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吗?”

“嘿,这世道还就有这不信邪的人。”

“邱成那些个保镖怎么都不顶用,给人下迷魂药了?”

“行了行了,让你们分析案情,不是让你们在这里大发感慨。”丁文健一边说,一边看到罗泽正锁紧眉头想着什么,不知道怎么的,丁文健的脸上浮出一丝忧虑。

傍晚临下班时,丁文健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去,罗泽急匆匆从外面进来,看到办公室就丁文健一个人,赶紧叫住他,“老师,我这里有进展了。”

“哦,什么情况?”

“老师,上次不是说到那个李杨吗?这几天我一直在回想这个名字,后来终于让我想起来了。好象是半年前,我在局里的一份文件上见过这个名字,中午我查了一下档案,果然给我查到了。那是云州公安局转来的一份协查通报,当时我在治安处轮岗,协查通报转来时上面没有局领导的批示,也没讲清是什么案子,我们就没当一回事,一直扔在那里。下午我给云州市局打了个电话,问起李杨,他们讲得很含糊,没说他有什么问题,只说是云州的一起涉黑案件中,他伤了人,但属正当防卫。原本云州市局只是想找他了解一些情况,后来因为案子结案也不用了。联想到上次你的疑问,我越来越感到这个李杨不可等闲视之,我怀疑幼儿园案和银行抢劫杀人案乃至这次的邱成案,其结果都与此人有关。”

“你确认这两个李杨是同一个人吗”

“确认过了,是同一个人”

“即便如此,你凭什么那么认为?”丁文健盯着罗泽,“凭他在赵柏荣案中的表现和你的提醒;凭云州市公安局告诉我这个人时暗示的语气;凭这三个案子的不可理解性,尤其是邱成,他所作的描述可以证实我的推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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