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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十四岁时的赵婉、苏落

竹林间,有一位身着灰色衣衫的少女静静的忙碌着。四周围的竹子还依稀滴着清晨的露水,阳光从竹叶的缝隙间打照下来,让人在看时目光有些轻微的晕眩。不大的院子用篱笆围成一圈,不知何时,在竹椅上竟然坐了一个白衣少年。他规规矩矩地坐着,双手放在双膝之上,他的周身隐隐有淡金色的光芒透体而出,仿佛天生就这般灵秀出众。

赵婉转身的不经意间,看到了对方瞳孔中自己的影子。

“啊!”她轻叫出声,这院子她自小就住着,见到的年轻男子少之又少。而眼下这个端坐的少年不知从何处来,眉目俊秀,竟然美的让人惊叹……

就是在族中最好看的男子中寻找,也很难找到这般姿容的男子。他周身淡金色的光芒温和中微微荡漾四周的空气,仿佛与周围的环境相生相息,而于他脸上,竟是沉静如水,很难看出有什么细微的情绪波动。

轻轻的,他站起身,继而竟摇晃了一下。这片刻的失态让他垂目低首,浅淡的眉头微微皱起。

“你没事吧?”赵婉上前想要扶住他,她心想:这少年多半是个赶路的过客,累了想在院中停脚休息一下。虽然不常见,但这个理由也还说的过去。

不想少年侧身避开了她。

赵婉不自在的收回雪白的手,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前的薄汗。她张口刚要说什么,却在这个瞬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大事。

空间被震荡开来,少年的身子紧紧贴上了她的,他的唇带着清淡的气息也是这般附上了她的唇畔。赵婉震惊地瞪大了眼,她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么近的距离,可以闻到她身上好闻的清香。像是桂花,又或是山茶花。总之,并不名贵,但是芳香缭绕,带着少女特有的气息,香气袭人。

苏落后退了一步,轻轻摇头总算收回了被她片刻勾走的魂魄。那一吻,让他洞悉了她的人生。这是神与人之间一点小小的不同,神想看人的时候,总有办法看透,而且是把人的一生都细细看过。

下一秒,他的身体逐渐下滑,整个人昏倒在了她身前。

赵婉呆怔的看着少年的身子,无可奈何的抚了抚额头……这人,前一秒还是个登徒子,此刻竟然说昏倒就昏倒了。

她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少年抬进了自己的竹屋中。白衣少年紧闭着双眸,他呼吸均匀,只能看到在昏睡中随呼吸颤抖的睫毛。赵婉扶着他的手臂,让少年全身的重量全靠在自己身上,她小心翼翼的走着,直到把他抬到自己的竹床上。她让他的身子平躺下来,少年乖乖地任她摆弄。

赵婉轻舒了口气,她揉了揉酸疼的肩膀,转身准备为少年熬一锅酸梅汤。

他定是热坏了,才会昏倒的吧。她心里这样想着,白皙的指尖却不自禁抚上自己的红唇。少年的清香,还留在自己的唇畔间未曾散去……这样一个漂亮的人儿,不知道会在自己的身边多久。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陌生人了。

自从父亲失去了母亲,整个性格都变了。仿佛人人都长了一副要篡夺他族长之位的模样。

土族是个不小的族落,她生长在这里,父亲是土族的现任族长。他们有自己的图腾和族徽,正如同其它几大部族一样,有着自己的祭祀。都说凤凰花开的时候,是整个大地上最美的时节,她不能像其他女孩子一样赏花祭神,却被父亲囚禁在了这里。

听说赵婉的娘亲来自遥远大陆上的皇族,也不知道怎会和父亲有这么深的缘分,娘亲嫁给了这偏远边界土族的族长,后来有了赵婉,带给了她这样一个柔美秀气的名字。这年赵婉十四岁,豆蔻年华,却被囚禁在竹林间,无人带这失去母亲的女孩子去见识世间的美丽。

唯独能闯进她的世界的,只有这个少年。

赵婉静静地等待锅中的酸梅在水中翻滚,总算一锅酸梅汤煮好,她用白瓷碗盛了一碗酸梅汤,小心地端进了竹屋中。

她将少年的头抬起,小心地喂着。

“唔……”苏落在昏迷中感觉有酸酸甜甜的汤水灌进了他的口中,顺着喉咙一直入腹。他奋力睁开了双眼。躲过凑到唇边的瓷碗,他冷冷地开口:“你逃不过命运的。”

“你醒了。”赵婉满脸欣喜,听到少年的话,她忍俊不禁“我逃不过什么样的命运?”

“你,你应当嫁给我。”少年说着,脸颊竟有些微微泛红。他本就生的俊美,现在这个样子,比昙花开放的素雅还要好看上好几倍。

“呵呵,什么?我应当嫁给你?”赵婉笑着用白皙的指尖指了指自己,重复道。

“你别不信……”少年支支吾吾,“你如果不嫁给我会死在我哥哥手上的。”苏落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他把“你将来会是神”给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如果现在说出口,改变了她的命运进程,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那我就要嫁给你啊?我才十四岁,你又才多大?想得美!”赵婉笑着回道,她的眸子晶晶亮亮,细细打量着少年,直看得少年又红了脸。

苏落抱臂不服气地“哼”了个鼻音“走着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少年竟没有要走的意思。赵婉看了看身下的床,只有一张,总不能两人睡在一起。

她静静地退出了竹屋,横躺在外面的草垛上。赵婉顾忌他白天晕倒,知道他是受不得凉的。

她默默看着头顶闪烁的星星,知道祭祀时星星是重要的物事。不知道此刻同她一起仰望星空的,还会有谁呢?

娘亲的面容在她脑海中闪过,赵婉傻傻的对着星空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但是直到娘亲的面容渐渐模糊,她依旧什么也没有抓住。

不知道母亲是化作了星星还是云?又或是这皎洁的月亮?

身边传来细碎的声响,少年竟不知何时躺在了她的左手边,也与她一样,静静抬头看着天上的繁星点点。

赵婉笑了,原来不用寂寞,身旁就有一个绝美的少年陪伴在她身边。感受到他周身的金色光芒,她不禁伸出手让手指穿过光芒,她打心底感觉到这光芒温柔和煦,她也不曾被光芒伤到。

“你干什么?!”不想少年竟一退三尺远,瞪向赵婉的眼神满含质问,仿佛她摸了他的身体一样。

赵婉尴尬地笑笑,收回手规矩地放在身旁。内心有些莫名其妙,难道触及他身体周围的光芒就如同触及他的身体一样?

许久,两人不曾说话。少年仿佛害怕她再次伸手触及他周身淡金色的光芒,警惕地把身体暗暗离她手臂老远。

“我从小就喜欢看天上的星星,梦想着有人能在夜空里陪着我一起看。”赵婉发自内心地说着,她的眸中迸发出比星辰还要亮的光芒。

“那你现在如愿以偿了。”苏落漫不经心地回应着,他未曾再抬头,只是看着几个萤火虫尝试靠近他的周围,顿时如临大敌,用眼眸和萤火虫对峙着。他僵硬着身体,仿佛自己不动,萤火虫也不会动一样。

赵婉将他搞笑的动作神态尽收眼底,摇摇头也不在说什么,只是唇边弯起了好看的弧度。“对,你在陪我一起看星星。”她说着,再次伸出手指,凝神用指尖勾勒月亮周围飘过的,几末暗色烟雾状的云彩。直到她看不见的地方,她才顿了顿手指,轻巧的点上一颗颗亮闪闪的星星。

只有苏落侧头看到了她此刻的笑容,那眼眸中比漫天繁星还美得神采。

苏落微眯起眼眸,暗自把这些星星比作敌人,在心里狠狠地鄙视着。以他现在的能力,毁去几个星星是三下五除二的事,可是身旁这个女子——赵婉喜欢。他能感觉到,她对星星的喜欢超过了喜欢他,所以他心生了嫉妒,所以他在心底狠狠地鄙视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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