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汉正唯唯诺诺的冲着马夫点头哈腰,可马夫从头到尾都爱答不理。
“老爷子,您可还认得我家公子?”
“啊,你可是来要钱的么,饶了小老儿吧。”陈老汉连连作揖,纪寺扶着陈老汉的腿直打哆嗦。
张封连忙扶住陈老汉:“老人家,我不是出尔反尔之人。这么半天了怎么还没走么?”
“哎,我本想租一架好点的马车,这样既可以早点到月亮城,给娃请个好点的郎中,又可以让纪寺路上好受一些。可这盘缠又不够,能租的起的只有这辆啦。”
德子打眼一看,那马又老又瘦,车上还有一股子霉味。
“老爷子,你可会赶车吗?”
“会、会,在月亮城没少赶车拉货。”
“那就得了。”张封把头转向马夫,“给我挑架最好的马车,只要车不要马。”
“这可不行,车马不分家。”马夫倚着车辕挑着眼不耐烦的说。
“我把你这车买下来,不租,也不用你的脚力,开个价吧。”
马夫抬头看了眼张封,大手一伸翻了三下:“一百五十两。”
“你咋不去抢呢!”德子快步向前一冲作势就要打。
张封赶忙拦住,想了一下,还是说道:“行,车不用太好,但一定要大,配上丝绸棉被,晚上天凉。再给我装上点上好的马草。”
被德子吓到的马夫吞了口口水,有些吞吐的说道:“那三位随我来吧。”
几人步入后院,马夫手脚倒是利索,不一会就解下了套马的绳索。
“德子,把我那匹马拉过去拴上。”张封又从腰里掏出了两张银票递给马夫,又让陈老汉跟着去拿些马草行李,把马车铺垫整齐。
“公子,我们不用这么着急赶到月亮城吧?你让你的马驾着车,以后陈老汉怎么走啊。”
“这马车就送给陈老汉了,到了驿站我再骑驿站的马吧。”
“公子你今天可真是大发善心啊。”德子也不计较,反而打趣。
“老人家,我们恰巧顺路,一起走你不会计较吧?”
“哪里话哪里话,谢谢二位大侠,谢谢二位。”
不一会几人准备得当,陈老汉把纪寺抱上马车,拿过马鞭自己坐上车辕,只等着那主仆二人。德子仍是骑着他那匹白马,张封却过来说道:“老人家,你坐进去照顾孩子吧,我来赶车。”
“这怎么行,你们已经帮我这么多,我总得做点什么,还是让我出出力吧。”陈老汉不好意思的笑笑,一张老脸倒有些红了。
“方才您不是帮着拿马草了,现在还是去照顾孩子吧,这一路上少不得你吃苦受累呢。”张封拿过马鞭,二话不说,扶着老汉进了车厢。
“不嫌弃的话,以后您二位还是叫我陈老汉吧。”
“哈哈,陈老汉,我家公子可是好心人,你算是碰上了。”德子骑着大马慢慢跟着车厢。
“是是是,老汉我真是没想到啊,一定是这孩子福星高照,命不该绝啊。”
沿着官道一直赶路,几人一直聊着,倒也热闹。
“陈老汉,你自己在沙漠里都快出不去了,还发慈悲带着这孩子,你也是个好人啊。”
“幸亏是带上了这孩子,一泡尿算是救了我俩的命。”纪寺在陈老汉的怀里睡得很安稳,只是一张小脸时而发红时而发白。
“也不知这苦命的孩子,能不能撑到月亮城。哪怕是活不了,我也想让他亲眼看看那月亮湖。”说着陈老汉竟掉下了眼泪。
夜已是深了,寒风刺骨。张封把马车赶到路边,栓好了马。德子捡了些干柴把火生了起来,陈老汉正欲下车做点什么,张封上来了。
“来,陈老汉,让我看看孩子。”张封剥开纪寺身上裹着的棉被,搭了搭脉,眉头紧跟着一紧。这时德子也爬上车来,吹嘘着:“我家公子虽算不上正经郎中,但一般的病,他只要一搭脉就能知道个大概其,张封的眉却是越皱越紧,连带着陈老汉的心也提了上来。
“果真是内伤。”借着月光,张封又翻了翻纪寺的眼皮。无意间摸到纪寺胸口,一点红色的印记露了出来,扒开一开,竟是三块伤疤一样红色的胎记。
“这是胎记?”
“不是,难怪他体内有三股真气乱窜,应该就是这三道伤疤了。”
德子仔细瞅着伤疤,说道:“这是什么样的兵刃弄出的伤疤?倒像是图腾一样。”
张封摇了摇头,陈老汉慌了:“这孩子到底还能不能救?还能活吗?老头我什么都不懂啊这。”陈老汉只能在一旁干着急,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张封长喘了口气,慢慢说道:“这孩子死是死不了,但这三股真气只会折磨的他越来越痛苦。”
“那、那这是怎么造成的?能不能驱掉?”
张封又摇了摇头:“不知道。”
“公子你都不知道?你看过那么多书呢就没有一点挂钩的?”
“闻所未闻。”张封盘起双腿运了口气,脸上慢慢冒起虚汗。陈老汉正要关心一下,德子赶忙拦下,冲他摇了摇头。
只瞧张封呼吸吐纳,自有规律,一只手按着纪寺命门,一只手缓缓揉在纪寺的肚子,没一会张封已是满头大汗。期初纪寺似是遇了梦魇,痛苦的皱着眉却怎么也睁不开眼,又出了一身的汗。慢慢的脸庞竟有了丝血色,身体也不抖了,呼吸顺畅了起来,仿佛梦魇过去,恬静的睡了。
张封缓缓收回内力,抖着手平复着呼吸。良久,德子才敢小心翼翼凑上去轻声喊他。
“我没事。”张封似乎很累,还在调整呼吸:“凭我的功力只能暂且压制住他体内的三股真气,好处是他可以暂且健康,坏处是.”
“张大侠,你倒是说啊。”
张封叹了口气:“坏处是,他命不久矣。”
陈老汉‘啊’的一声目瞪口呆,久久说不出话,半响才缓过神来:“张大侠,你救救他吧!虽说这孩子跟我没有血缘关系,”
“陈大叔,你别哭了。”德子赶忙上去劝解,瞅着老泪纵横的陈老汉谁不心疼?陈老汉喘了两口大气,尽量让声音平稳些才接着说道:“张大侠,虽说这孩子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但老汉我,早那唯一的儿子才生下来没几天就夭折了。当时他就是死在我怀里的啊!这孩子就是老天爷赐给我的,要没他我走不出那沙漠。”陈老汉又哭了起来,德子也只能叹气。
“陈大叔,我也很想救他。但我,真的没有这个能力,他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张封低下头,也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诶?公子,你看这是什么?”德子眼神一闪,撸开纪寺的袖子。
“这?”张封看向陈老汉。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这孩子说是他三哥临走前给他的,防身用。”陈老汉看了眼,一双长满老茧的手抹着眼泪。
“德子,点跟蜡烛来。”
张封细细一看,一块革皮绑在手腕,革皮上还有五支筷子粗细的短箭。
“这是袖箭。”
“袖箭?公子,袖箭不长这样啊,袖箭不就是一只箭藏在袖子里,箭短簇重,凭力气发射。这个东西看起来倒像是机关。”
“不错,这是机关,也是袖箭。能把这两者完美结合的,怕是只有唐门了。”张封蹙着眉头,“唐家堡的东西很少外传,这孩子若不是唐门中人,就是声名显赫的人家。”
“陈大叔,你知不知道这孩子的来历?”
“我、我不知道啊。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孩子都已经是孤儿了,不管他过去如何,我都要照顾好他。”陈老汉越说声音越大,而当张封和德子听到‘孤儿’二字时,不觉对了一眼。
“不管了,等这孩子醒了再说吧。陈大叔,咱先吃点东西吧。”
干枯的树枝再火焰下散发出自己的能量,‘噼啪’的声响中不时飘起零星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