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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锁魂之毒

第六章荒郊鬼宅

扬弃侧目瞅着那少年,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黎朔。黎明的黎,朔月的朔。”少年戳在床边,声音冷硬的答道。

扬弃见他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红唇一勾,“黎朔是吗?好,黎朔,现给我去门口罚站,姐姐我要换衣服起床,对了,顺便打盆水回来给我洗漱用。”

黎朔脸上的表情崩裂出一个小缝隙,瞪着扬弃表示,“我现在可是病危之人。”

扬弃嗤笑一声,问道:“你现在头晕吗?”

黎朔摇头。

扬弃又问:“你现在心口疼痛,呼吸苦难,浑身冷汗,随时可能会一命呜呼吗?”

黎朔蹙眉,再度摇头。

“那不就得了,”扬弃很是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指着门口道:“只是让你打个水而已,又没让你付看诊吃药的钱,占便宜的可是你。”

自知说不过扬弃的黎朔闷声不语,走到门口才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我觉得你是故意的?”

扬弃将这桃花儿似的少年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圈儿,才悠悠说道:“就是故意的,你难道要咬我吗?”

黎朔一口气闷在胸口,冷着脸去给她打水。

打发走了黎朔之后,扬弃一边穿衣服一边嫌弃的想着,谁家养的小孩儿,这么不讨人喜欢,比那个总端着架子的太子殿下一点都不遑多让。

拿那位太子殿下没办法,调戏调戏这小孩儿也凑合了。不过,这小孩儿身上的毒当真是个大问题,以方才的脉象而言,极有可能是那自诩阎罗的疯子调配出来的奇毒……

扬弃置办在郊外的那处别院,在附近村民的眼里看来,说鬼屋倒更合适些。据说,这房子的原主人半夜发狂,将妻儿杀害后于宅邸中自尽,这样的房子都会出现各种诡异的传闻,于是便一直荒废到了扬弃买下这处宅子为止。

下了马车的黎朔淡然的站在那和荒郊破庙差不多的宅子前,缺了一只眼的石狮子趴卧在他旁边,结了蛛网的府门,险险挂着的半块门匾,这些东西配着黎朔那张冷眉冷眼又分外好看的容貌,那画面倒真有些诡异起来。

“陌清,去村里找几个人来,就说一天十两银子,只干三天活儿。”扬弃将沉沉的一袋银子抛给陌清,扭头给黎朔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开门。

“嘎吱--!”

许久未曾被人推开的沉重木门在黎朔手下发出喑哑的低吟,数年来积下的灰尘簌簌落下,入眼便是那杂草丛生的庭院,顺着青石板摆设着的硕大青瓷鱼缸上满是青苔,几乎看不出原本清雅的面容。

“跟我过来。”扬弃往前赶了两步,走到黎朔身前,说了一句后便轻车熟路的顺着正堂旁边的回廊绕去了后院。

黎朔沉默的跟在扬弃身后,时不时会驻足停下来看一眼蛛网遍布的廊柱或房间,不多时,两人便走到了一处似是客房的院落,扬弃在院中的水井井口鼓捣了一会儿,将辘轳上的绳子递给黎朔,说道:“顺着这个下去。”

黎朔默不作声的接过绳子,也不怀疑一下是不是扬弃要将他害死在这枯井里,纵身跃入井中,辘轳嘎嘎作响,黎朔到底之后,扬弃将绳子倒回来,如法炮制,也跟着下了枯井里去。

“你倒是胆子大,不怕我把你扔在枯井里不管了?”扬弃拿出火折子打着,将墙壁上的油灯点燃,这油灯暗藏机关,点燃一个之后,其余的便也都跟着燃亮。

呈现在两人面前的,是意外宽敞的地下空间。书房,卧房,客厅一应俱全。

黎朔发觉这地下室中的家具桌椅显然都是常有人来打扫擦拭,都是光洁如新,便挑了个位置坐了,满不在乎的对扬弃回道:“我只剩下三天可活,早几天死和晚几天死有区别吗?”

“你还是多活几天吧,我还等着你给我奉茶喊恩人呢!”扬弃无奈的白了黎朔一眼,打开厅中的紫檀木柜,一边翻找一边对黎朔问道:“你这毒是什么人给你下的?”

这么珍贵的毒药,若放在她手里,怕是别人拿十株长白山老参来,扬弃都不会换出去。这究竟是多大仇,给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下这种毒?

“不认识,我在客栈住了一夜,醒来就这样了。”黎朔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掌纹,显然是不愿多说。

“算了,你不愿意说就不说,反正我只管解毒,别的和我也没关系。”扬弃自然是听得懂黎朔这话的意思,耸耸肩不再多问,用一只瓷盘端了两只骨瓷小瓶走了回来,从腰间抽出一只做工精致的小刀递给阳朔,又将骨瓷瓶中空着的那一只给他,“放点血出来。”

“放多少?”这是黎朔第一次对扬弃的命令产生疑问,那骨瓷瓶不大不小,刚好一手握拢,难道扬弃是让他割腕不成?

“住手!你想割腕我还嫌没时间给你处理伤口呢!割手指放几滴血就够了!”扬弃看着黎朔居然真想把刀刃往手腕上,赶忙制止,这孩子脑子里到底都装的什么?

对于扬弃这般在意他“自残”,黎朔略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那张冷冰冰的脸上也有了冰雪消融的痕迹。割破食指滴了几滴鲜血进去,黎朔将瓶子交给扬弃,有些好奇的问道:“你要我的血做什么?”

“一会你就知道了。”

扬弃神秘的笑笑,打开另外一个骨瓷瓶,将瓶中的液体滴了几滴在瓷盘上。黎朔这会才发现,另外一只瓷瓶里竟也是血液,也不知扬弃是怎么保存的,这血液不凝不干,还与刚放出的新鲜血液别无二致。

在黎朔好奇的目光中,扬弃将黎朔方才滴在骨瓷瓶里的血液一并滴在瓷盘中。

一个眨眼的功夫,就见两种血液居然彼此吞噬起来,黎朔面色微变,这种吞噬并非血亲相溶的样子,反而像是这两种血液都在渴望对方,想要把对方吞噬殆尽一般。

或者说,就好像这两种血液,都活了一样。

“果然是这东西。”扬弃见到这幅画面,表情严肃,黛眉微蹙,从她那口气里,不难听出这件事有多棘手。

黎朔对于扬弃这么容易就确定了下来,颇为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你知道这是什么毒了?”

“你知道另外一个瓶子里是什么吗?”扬弃不回答黎朔的问题,反而反问起来。

“应当是血液。”

扬弃“呿”了一声,“傻子都知道是血液,可是,你知道那是什么血吗?”

黎朔想了一下,忽的眼神一凝,惊讶道:“莫非是与我中了同样毒物的……”

“更准确的说,是这世上第一个中了这种毒的人,留下的血液。”扬弃将两个瓷瓶都收好放进那紫檀木柜里锁起来,走回来坐到黎朔身边对他解释道:“这种毒最可怕的不在于它难解,而是在于它为何会留你几日寿命。”

空旷的地下空间里,扬弃的声音带着些微回音,听上去有些渗人,“这毒叫做阎罗香,之所以会停在你心脉之外,是因为最后这三天里,毒素会进入你的脑子,到时候,承受不住毒素造成的痛苦和幻觉,你就会如野兽一般发疯发狂,杀尽眼前所有活物。”

听了扬弃的解释,黎朔沉默了半晌,低声问道:“若你解不了我的毒,你会怎么做?”

扬弃窒了窒,终究还是说了实话,“在你杀人之前,我会先杀了你。”

一个已经没救的人,和原本不该死的人,这之中该选谁,不言自明。

黎朔听扬弃这样说,反而笑了起来,那样好看的一张脸,冰消雪融后尽是醉人春色,“那样的话,我就放心了。”

“别那么悲观,姐姐我会想办法救你的。”扬弃翻开桌上放着的一只药箱,从中取出两根一指长的金针走到黎朔身后,将他衣领扒开一些,低声道:“别动。”

原本想要转头的黎朔硬生生僵在那里,感觉着扬弃将两根金针逐次捻入自己皮肉之中,身后的呼吸搔得他耳后痒痒的。

“我暂且先用这两根金针封住往脑子扩散的毒素,不过也只是能拖上两天。等到第三日,我恐怕就只能将你捆起来了。”

黎朔笑觑着扬弃说道:“被捆起来,总比你抹了我的脖子强。”

扬弃瞥了他一眼,无奈道:“好了,上去吧,陌清也该回来了。”

等到两人顺着辘轳回到宅邸中,隐约能听到陌清在不远处和人说话的声音,虽说陌清年纪小了些,办事倒是相当利索。找了两对年轻的夫妻过来,两个男人做些体力活,并且轮值做门房,那两个妇人则是负责煮饭和打扫。

扬弃的视线在那四人脸上转了一圈,点点头,便将他们打发去干活了。

思忖了一下后,扬弃对黎朔和陌清说道:“我得先回丞相府一趟,午饭前会回来,至于那四个人,除了主楼和后宅那栋绣楼之外,就让他们在这里自己挑房间住。”

黎朔看了看那些破败的房屋,终究是没忍住嫌弃,对扬弃问道:“你买到这种便宜宅邸,为何不修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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