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情颇好,陈林用了一个比较隐晦的表达,其实,真实事情是,皇后娘娘入宫前差点就嫁予了李太尉,只不过当时皇后娘娘的家人想送她进宫,硬是拆散了这对鸳鸯,皇后娘娘入宫后,李太尉由其父母做主娶了李宏李靖两兄弟的母亲,就是已经过世的太尉夫人。
陈林汇报完了之后,等着景源发话,没想到他到沈默了,半晌,才问道:“侯雅萱到哪了?听说侯昭彦已经派人把她救出来了。”
陈林点了点头,又有些为难艰涩地汇报:“昨天侯二小姐遇袭了,护送她的绿萼姑娘被人找到时已经气绝身亡了。”
“那侯雅萱呢?”景源只觉得心里的某个地方抽了一下,脑里突然空白了一下,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这几个字的问话,好像并不是由他的喉咙里发出来的。
陈林听到景源有些变调了甚至还有些飘忽的问话,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声,答道:“据说绿萼姑娘在侯二小姐遇袭时就把她托付给了一个叫赤焰的女子,之后就没有消息了。”
“赤焰?”
“想来也是侯侍郎的人,咱们现在对侯侍郎已知的就只有青枝大家以及绿萼姑娘,再就是这位赤焰姑娘了。”
“本宫还真没想到遍布全国的秦月楼居然是丞相府的产业,名闻天下的青枝大家居然是在替侯家办事,你说,侯家还有多少事情是咱们不知道的?若不是,这次牵扯到了侯雅萱,恐怕秦月楼的事,侯昭彦也不会暴漏给咱们。”
陈林也是这几天才开始对丞相府刮目相看,在他的印象里,侯丞相是只只会装疯卖傻的老狐狸,侯侍郎是个只会舞文弄墨的书生,没想到这几天查到的应该说是侯家展现给他们的实力让他不由得心中一寒。
丞相府在这个时候向他们透露了实力,就说明他们没有二心,不然事情就严重了。
“好了,暂时不说这些了,不管怎样至少丞相府现在是站在咱们这边的”,景源叹看口气,又从袖口掏出一封封的严实的信函递给他,慎重地对他说道,“你赶紧去把那封书函送到秀熙郡主府上,看样子,皇后娘娘与李太尉连成了一气,必是想等父皇驾崩后,抬景域上位,不管李太尉有没有二心,咱们得多做些部署以防万一。”
陈林点了点头,小心地接过信函,仔细地放进了胸口,快步走出书房。
他知道这封书函其实送到的不是秀熙郡主的手上,而是送到了她的父亲庆王手上,庆王已经在三天前偷偷带了一千精兵散入了京城各处,只等他一声令下,而景源也差不多同庆王达成了协议,景源娶秀熙郡主,庆王帮景源夺权,成败就在一瞬间了。
这一天,京城四处都在说着昨晚上发生的两件耸人听闻的事件。
第一件是丞相府昨晚上遭了贼,听说是好几个蒙面大汉窜进了丞相府放着许多机要书函物什的藏书阁东翻西找着什么东西,还跑到了已故的何二夫人的院子里头翻找,甚至闯到了侯丞相的书房和卧室,吓得侯丞相的病情又加重了差点就去了,一直到今天早上才刚刚被太医从阎王爷手中把命抢了回来,温文尔雅的侯侍郎都忍不住骂了娘,带着人追捕贼人全城搜索了一夜都没有结果。
第二件就是秀熙郡主昨晚上大发雷霆,在府上冲她表哥徐都尉哭闹着要揪出什么人,说是因为景源二皇子殿下回给她的信函不见了,她每次收到二皇子回的信函,看完之后都会小心翼翼的收在精致的小匣子里保存。
但是,昨晚上她半夜突然从梦中醒来,揣着少女砰砰砰地粉红心思想要再去翻看二皇子的信函时,发现那盛满她无数浪漫幻象的小匣子不见了,大惊之后勃然大怒,一时间整个徐府以及徐府四周方圆百里,上上下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鸡犬不宁鸡飞狗跳,受牵连者无数,长期受其涂炭被其迫害的无辜人士免不了再一次无辜地受到身体加精神的双重折磨,她贴身的丫头都被她杖毙了一个,却无人敢站出来伸张正义铲除此妖妇,可见封建社会下生长的一干众人身体加精神都已经完全奴化,强权已经是这个社会的主导。
“昭彦,随着时间的推进,皇上的时日也所剩无几了,李家的人现在是咬紧了牙关卯足了劲要在咱们府里找出那东西,他们无非就是想控制住萧家军,以防皇上在最后的关头都无法醒过来在景域景源中做出抉择,或者是皇上最后做出的选择不如他们的意,又或者他们根本就窝藏着更大的野心,不管怎样,以目前的这个局势来看,这其中萧家军是个关键,所以玉扇绝对不能落到他们的手中。”
传闻中卧病在床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阎王殿的侯丞相,现在正一脸严肃凝眉正经地负手站在书房里的一副画像前,眼神专注又温情,而传闻中气得骂了娘正全城搜捕贼人的侯昭彦侯侍郎大人,正气定神闲地一边品茶一边陪他那老狐狸的爹欣赏着墙上的那副美人嬉笑图,嘴角微扬,眼神深邃,不知在打着什么腹黑主意。
“爹,说起来也真是奇怪,这皇上当年不仅让您娶了何姨,而且还让那可以调动京城大半兵力的信物留在了咱们府上这么多年,您说他到底是在想什么,难道他就不怕您起异心?”
侯丞相听后半晌没回答,只是伸出手痴痴地抚摸着画像上的那名女子,随后叹息一声:“当今皇上也是个痴人,他不是不怕,只是他不想收回,也收不回,因为那也代表着他的心,而正因为他怕,所以他不能容忍咱们丞相府与将军府走得太近,才不能允许萱萱与李靖的事,其实哪有什么国师看出萱萱大贵之相,命中注定会入宫的鬼话。”
说起来,当今皇上还真是可悲,自己最爱的女人选择的是自己最器重的臣子,而与自己同床共枕二十多年的结发妻子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对自己的怨恨,甚至与外人联合起来设计自己。
到了临死前,除了自己最看不上的大儿子以及他亲娘是真正的期盼他好起来以外,不管是自己最在意的大小老婆还是自己最疼爱的二儿子都在等着他死,若是他现在不是昏迷不醒而是清醒地认知着这一切的话,不知道他对自己的这一生作何感想。
“殿下,皇上刚刚醒过来了,精神劲儿还颇好,还想着要喝贵妃娘娘亲手熬的甜汤呢,不过可能是最后的回光返照了,咱们该做好准备了。”
总是不见人影的陈新,这会子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站在景源的身旁,悄声地向他汇报情况以及提议。
景源面色冷峻地点了点头,凉薄地与自己的得力手下做计划安排。
“父皇估计也知道他自己的情况,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有公公过来传话让本宫去见他,他这次应该会在本宫和景域之间做出继承大统的选择了,不过”,景源眼神冰冷,薄唇勾起一抹决然势在必得的笑容,“不管他做何打算,他的选择只能是本宫。”
侯在书房里听候景源殿下差遣的陈氏兄弟以及护送炮灰女云姬姑娘进京后留在了京城的张元同志,在他们的主上用反派Boss般的禁欲表情说完那最后一句台词后,他们顿时觉得这屋里就算是烧了地龙,再添了几个烧得正旺的火盆,也扛不住瞬间向他们袭来的一股凉意。
“陈林,你再去见一次侯昭彦,确保萧家军能劫住将军府的城外军将,陈新,你再去与庆王接洽一下,确保城内不出乱子,再就是,本宫去到父皇寝宫时,张元你带着人马隐在预定的位置,等本宫的指令,记住了,成王败寇的命运就在今天决定了,你们不希望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或者余生在监狱里陪蟑螂耗子度过,那么就拿出你们吃奶的劲来,本宫不希望自己养的其实是一群废物,明白了吗?”
“属下明白。”
三人面色肃穆的领命而去了,随着景源殿下的几句计划安排以及简短地战前训导,他们现在全身的血液瞬间翻滚起来,顿时个个磨拳擦掌热血沸腾。
当然有的人面上是看不出来的,比如陈林,他一贯的就算心里痒得受不了,也是要控制住自己的面皮保持正经模样,再比如陈新,此人妖邪无比,就算心中有着如潮涌般想要大笑的冲动,也会拼了命的忍住保持勾魂眼半掩嫣红唇的媚态,不得不说,陈氏兄弟在表里不一这一点上还是颇能作为鉴定是否为亲兄弟的一个论据的。
“殿下,春音姐姐来了。”
门外小英子等到陈林三人离去后,小心翼翼的敲了敲书房的门。
“让她进来吧。”
景源负手站在窗前,一遍又一遍地在大脑里面过着全盘细节,想着对手可能做出的各种举措以及自己安排下去的应对措施,来确定自己没有遗漏的地方。
“殿下,贵妃娘娘给皇上熬了银耳莲子羹,让奴婢送些过来也给殿下尝尝。”
春音微笑着把羹碗从保温篮中拿出,又拿出个小碗,盛了小半碗递到了景源面前。
景源看了她一眼,接过小碗,舀起一勺,喝了一口,笑道:“母妃的甜汤总是这么的甜。”
春音抿嘴一笑,面色淡然,眼里却有着藏不住的担忧与关心。
“贵妃娘娘总说甜汤就是要甜,不甜就不能称之为甜汤了。”
景源点了点头,把小碗搁置在一边,叹了口气,问道:“母妃怎么样了?”
“贵妃娘娘一切安好,只是有些担心殿下,贵娘娘让奴婢来转告殿下,娘娘说她这一辈子该吃的喝的该享受的都经历过了,能有您这样让她觉得骄傲的儿子也是上天恩赐,就算曾经苦过痛过,如今她也不再怨恨,唯一的遗憾就是小公主还小,殿下能如愿则好,若是不能如愿只需尽力护住小公主即可。”
景源听完,沉默了一会,突然眼神冷然盯着春音硬声说道:“你去回了母妃,告诉她儿绝不会失败,让她只管放心。”
春音一愣,随后又笑着点了点头,行了一礼,就告退了。
刚走到门口,她仿佛想到什么一样,突然转过身看向景源,眼眸浓黑藏着深刻的忧伤。
“殿下,请您一定要珍重。”
景源没料到她会突然回过头跟他说这样的一句话,心中略有些惊讶,但还是冲她点了点头,春音这才低着头离去。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皇上寝宫的公公就过来传旨了,说皇上召他过去,有事要宣布。
景源暗中给张元使了个眼色,张元点了点头,景源这才跟着公公往皇上的寝宫而去。